預言中的王子④(1 / 2)

當丹妮莉絲和傑赫裡斯已經能自己邁開嫩嫩的小腿四處亂跑時, 章珎對王家領地的控製和治理已經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就。原本王家領地就是坦格利安家族一家獨大,現在被章珎重新梳理過後,更是安分。

這兩年的季節還算正常,由於王室對農業的支持, 農業生產非常穩定。王領之地局勢平靜,貴族們被國王壓製得老老實實, 人們基本的生活需求得到滿足之後還能留有一部分餘裕, 由王室出資資助的學堂也在王領境內四處開花。

在這片世界,知識是絕對稀有的資源。可以說, 維斯特洛的知識被學城絕對壟斷著。最有知識的人, 通常是學城所出的學士。貴族雖然讀書識字,為了附庸風雅,甚至還會寫寫詩, 但他們知識含金量與學城千年的積累完全不能比。這也是為什麼學城學士在諸侯貴族間如此吃香的原因。

知識是一種財富,與隱性特權。它不僅能夠實際地改造人們物質生活, 也能塑造人的精神世界, 知識本身就是一種話語權。

所謂的教會、學城、貴族, 將知識視為上等人的禁/臠, 以達到愚弄底層人民的目的,在過去或許還行得通,但在現在已經不行了。

章珎讓君臨城的學士每人帶上幾個學徒,學士們起初都有些為難。章珎再三安慰,隻要教這些人基本的讀寫與計算就好,不需要學士們傷筋動骨傾囊傳授, 也不會破壞學城的規矩。學士們這才應諾。

這些被學士教導的小學徒們又各自再帶幾個小小學徒,不斷地傳播知識,等學徒們通過國王親自監督的考試,就會被安排到王領各地的學校中授課。初期,學徒人數不夠,填充教師崗位的人基本上都是被章珎挑選出來的貴族:沒落得不能再沒落的小貴族後代、犯了事貴族的家眷(比如暮穀鎮伯爵的親屬)……

王室對教師特彆照顧,教師們能夠獲得的補貼優於一般的謀生手段所得,願意授課的人相當多。而那些王家設立的學校,也因為掛了國王和王室的名號,非常受平民歡迎。

誰不想沾沾光往自己臉上貼貼金呢。

一直沒有娶妻的國王,隻要沒事,就會帶著年幼的王弟王妹巡視各地的學校。

每到一處,章珎都會暗搓搓地摻私貨,宣揚“讀書有用論”,還用“天子門生”等話鼓勵群眾向學。

“為維斯特洛之崛起而讀書”這樣的話章珎倒是一直沒說,不管在什麼世界,人最關心的往往都是自己,因此,一時半會兒,不能指望這些人能有什麼為國為民的高覺悟。

一切慢慢來吧,三年五載,應該就會有初步的成效了。

王家領地的風潮暫時還沒有影響到整座維斯特洛大陸,這個年代交通不便,信息閉塞,許多人由生到死,他們的生活也隻有身邊的一畝三分地。即便知道了王領的變化,和他們又有什麼關係呢,天高國王遠,他們伺候麵前的領主還來不及呢,哪兒顧得上送孩子去學習。

祖祖輩輩都是這樣的,麵朝糞土背朝天。改變命運翻身?算了吧。

這些年,伊裡斯一直怪裡怪氣的。被章珎從王座上趕下來後,他好像比之前要清醒一些了。

清醒到能夠開始思考如何把章珎從鐵王座上拉下來的程度。

他是不害怕的。前些年,他隻有雷加一個兒子,可現在蕾拉又生了雙胞胎,即便雷加這個逆子死了,坦格利安的王冠還能找到一位適合的小主人。

不過那個坦格利安的新王一定要乖,要孝順,絕對不能像雷加這樣大逆不道。

伊裡斯用居高臨下的傲慢態度和多恩女王提議,讓丹妮莉絲和傑赫裡斯和多恩聯姻,換取多恩的支持。

多恩女王十分心動,然後在長子道朗的建議下拒絕了。伊莉亞公主最後還是在國王的撮合下和海塔爾家族的繼承人貝勒爵士結婚了,據返回多恩的奧伯倫親王所言,現在的國王雷加一世年輕有為,想法也和尋常王室成員不太一樣,難以揣測。長點腦子的人都不會趟龍家的渾水,“血龍狂舞”和“黑火叛亂”的教訓還在眼前,多恩又何必胡亂下注。

章珎將多恩女王為示好而送來的密信看完,然後付之一炬。

信的內容一點也不意外,伊裡斯的想法他一直都知道,但真的看見伊裡斯的計劃時,又是不一樣的體驗。

真羨慕伊裡斯這樣的人,能有這麼良好的自我感覺與超強的自信。

沒有泰溫,伊裡斯根本彈壓不住朝廷,而他偏偏還覬覦人家的老婆,把泰溫得罪精光。沒有兵,沒有權,沒有錢,沒有人望,竟然還想複位。

那對銀發紫眼的坦格利安雙胞胎在花園裡跑得飛快,這也是章珎樂見的,小孩子多運動對身體好。哪怕丹妮莉絲那樣瘋跑會被人私下詬病不夠淑女端莊,章珎和蕾拉王太後也不會在乎。

蕾拉已經知道伊裡斯試圖求援的事了,問章珎下一步怎麼打算。

當然是把伊裡斯關起來,徹底廢了他。

原本章珎留著伊裡斯隻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印象,順便試試看能不能勾起幾條不安分的魚,但作為餌料的伊裡斯卻連一條魚都沒有釣起來,還把王室的臉丟到了多恩去,這就很過分了。

章珎看著蕾拉王太後,陳述了自己的想法。蕾拉一臉平靜,一點給伊裡斯求情的意思都沒有。

那就這樣辦了。

午後很溫暖,金色的陽光照得人直想好好在床上窩上半日。看蕾拉有點累了,章珎便起身離開,他剛站起來,又忍不住回頭看了蕾拉一眼。年已中年的王太後依然美得出眾,像一輪月亮。

蕾拉微笑道:“怎麼了?”

章珎靜了一下,用周遭人聽不懂的瓦雷利亞語對蕾拉說道:“您現在是自由的,如果您能夠找到幸福的生活,我們也會為您高興。”

蕾拉一愣,隨即麵露失神,好像在過去的記憶中被淹沒了一瞬,她輕輕垂下眼簾,同樣用瓦雷利亞語說:“謝謝,雷加。我現在已經很幸福了。”

章珎沒有再說,帶著一對健康的王弟王妹回到了自己所居之處。

伊裡斯和碇源堂不一樣,碇源堂雖然是個混蛋,至少兩性/關係中還能有點風度,也的確能讓許多女人迷戀。伊裡斯不值得任何女人喜愛,章珎也一直記得蕾拉前些年的狼狽。在章珎成為國王之後,蕾拉完全可以選擇把伊裡斯遠遠踢到一邊,但她沒有,還生下了一對雙胞胎,這當然不是因為她對伊裡斯有什麼留戀。

丹妮莉絲和傑赫裡斯兩人活潑地在章珎身邊跑來跑去,章珎看著兩個孩子,暗暗歎了口氣。

蕾拉是為了他吧。

貴族們訂婚都很早,王室更是會早早地為繼承人考慮結婚的人選,早在伊裡斯還在位的時候,為了給雷加王子找一個身份匹配的合適新娘,王室就花了很多的心思。但章珎那會兒就已經對婚姻表現出了不感興趣的一麵,從一開始他就覺得,在彆的坦格利安那裡撈一個合適的孩子過來做王儲也挺好的。

但是朝臣們不會這麼想。

隻要國王結婚,王國沒有血統和名分更為有力的繼承人備選,諸侯貴族就不會真正安分。

要麼國王成親生子,要麼有兄弟姐妹,這樣才算得上穩妥。

察覺到章珎對婚姻大事異常冷漠之後,蕾拉就沒有像彆人那樣催過他。

她隻是不聲不吭地接受了伊裡斯幾次,雙胞胎平安降生之後,她再也沒有給過伊裡斯一個正眼。

有的人隻為自己而活,有的人卻一輩子都沒有為自己活過。

倘若這兩種人能夠中和一下,世界該會變得多好。

蕾拉為坦格利安家族犧牲得太多了,章珎不禁為她感到可惜。如果伊裡斯不曾出生在這個世上,蕾拉就會是鐵王座唯一的繼承人,她一定會是一個不錯的女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半輩子浪費在一個很不怎麼樣的男人身上。

他今天和蕾拉說那樣的話,隻是因為他一時興起,調查了一下,發現蕾拉年少時的戀人這麼多年來一直獨身,從來沒有和彆的女人鬨出緋聞,為人與伊裡斯堪稱天差地彆。章珎沒有女人必須從一而終的觀念,所以他想,如果蕾拉和那個人還能有緣分,他一定支持。

至於蕾拉的王太後身份?那有什麼關係,古往今來不講規矩不講道理的王室成員多了,清規戒律從來就不是用來約束特權階級的束縛器。

時間走得很快,亞夏拉·戴恩記得自己在紅堡和艾德初見,好像還是前幾天的事,但現在,他們已經成婚一段時間了。

他們已經在南方的聖堂裡接受過七神的祝福,又在心樹麵前締結了一生的約定。從南方的星墜城,嫁到北境的臨冬城,這是一條非常漫長的路。送婚的車馬繞啊繞,走了很久很久,直到天空和大地的顏色都和南方相去甚遠,這才到了臨冬城。

北境不如南方繁華,這是真的。但臨冬城的冬雪玫瑰與艾德·史塔克足以讓她忘記南方的熱鬨。

婚前,二哥亞瑟·戴恩一直擔心艾德·史塔克過於沉默,不解風情,讓寶貝妹妹亞夏拉吃虧,但現在來看,亞瑟·戴恩的想法純是多慮了。婚後的艾德,其實比婚前熱情得多,他雖然還是話少,可行動上對亞夏拉卻是非常體貼溫柔。

他會在每天回來後深深地擁抱她,也會趁著天氣好,帶著亞夏拉一起去神木林與玻璃花園走走。

艾德總是環抱著她,吸著她發間瓦蘭提斯香料的幽香,好像從她身上汲取力量一樣。“亞夏拉。”他呼喚她的名字。每到這時,她就將手臂從他腋下穿過去,回抱著他寬闊的背。

亞夏拉裝做自己不知道他的愧疚。

臨冬城是好地方,溫泉環繞,城堡內四季溫暖,哪怕凜冬到來,也暖和得像春天一樣。這時北境最好的城堡,但是不屬於艾德,也不屬於亞夏拉。

因為艾德是次子,等長兄布蘭登繼承公爵的身份,年輕的小夫妻就將離開這座古老的城堡,另尋生活。亞夏拉是星墜城的大小姐,在富裕的南方長大,以她的身份,本來可以嫁給一個南方貴族的長子,安穩地做一個一生富貴無憂的夫人,但她選擇了艾德,來到了北境。

這裡多冷啊,等到冬雪到來,整個北境都會被深雪所覆蓋,最貪婪的盜賊和最凶殘的野獸都不會在寒冬時節出來。

艾德需要非常非常努力,才能為亞夏拉換來一座堅固溫暖不輸臨冬城的城堡。

他用力地抱緊妻子,僅僅是她的氣息在耳邊擦過,就能給他無儘的力量。

每當艾德帶著亞夏拉在神木林中漫步,總有人向他投來羨慕的目光。亞夏拉是美女,這當然是原因之一,在此之外,還有一重原因。

南北方信仰不同,北境崇信舊神,南方信仰七神,曆來南北通婚總會帶來一些讓人不愉快的糾紛。比如說,南方新娘因成長環境的原因,排斥北方舊神信仰,拒絕出席與舊神信仰有關的活動。亞夏拉卻不是那樣的,艾德在神木林裡向心樹祈禱的時候,她也會安靜地陪在艾德身邊,尊重著愛人所信的神。

為此,艾德的長兄布蘭登·史塔克不止一次向侍從抱怨,吐槽他的運氣沒有艾德那麼好,娶的老婆剛好是亞夏拉的反麵。

平心而論,雖不如亞夏拉出眾,但凱特琳·徒利也稱得上是一個大美女,而且她出身高貴,是河間公爵的長女,與布蘭登堪稱門當戶對。可就像很多政治婚姻的模板那樣,布蘭登和凱特琳的相處完全稱不上多麼愉快。

凱特琳嚴肅,對自己未來公爵夫人的身份有很清晰的認知,也對丈夫的忠誠要求相當高。這本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但布蘭登可不是艾德,他熱情、開放,早在少年時期,私生活就相當熱鬨了,至於婚後……

布蘭登對外人不壞,在父親和兄弟麵前形象也很正麵,見證過他冷漠無情自私麵孔的人,隻有妻子凱特琳與那些天真無辜的少女。他帶著陽光的歡笑接近一個少女的心,然後提上褲子,留下一行女孩子狼狽的血,頭也不回地離開。

凱特琳壓抑著怒氣指責他,他反而拿亞夏拉的入鄉隨俗來說事,借題發揮,抨擊凱特琳對北境和舊神的不敬。

夫妻兩漸行漸遠。

亞夏拉隻知道布蘭登夫婦感情不算好,並不清楚內情,艾德也以為大哥隻是對嫂子的信仰有意見。因此,兩人很難插口兄嫂的僵硬關係,隻能當做不知道,默默過自己的小日子。

隻有萊安娜·史塔克早早地察覺到了大哥布蘭登的某種心事,兄妹兩人獨處的時候,萊安娜青著臉扔了一束冬雪玫瑰,對布蘭登冷漠道:“在外麵就算了,在家裡,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

布蘭登裝作聽不懂,笑容一如平常:“你在說什麼?野丫頭?”

“亞夏拉。”萊安娜說,“她和奈德很好,你的目光應該更多地用來注視舊神和凱特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