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言中的王子(1 / 2)

這個消息過分震撼, 在泰溫公爵來不及摁下之前就已經傳遍了白露宮。

本來,知道這件事的人不會多。布蘭登已然落魄了, 沒有未來, 各家貴族雖然知道他回來,但也不方便去看他和打招呼。可凱瑟琳生孩子就不一樣了, 她怎麼也算瑞卡德公爵的兒媳婦,徒利公爵的女兒, 更彆說泰溫公爵和艾林公爵也都在。

所以一些貴族聽聞動靜之後就想, 要不我們也去看看吧。

一看就看出大問題了。

徒利老公爵的聲音不大不小,他說那句話的時候, 被泰溫推開的門還沒有關上, 一些剛剛走到門口的幾位貴族和仆從一聽那句話就懵了。

尷尬, 極度尷尬!

而且現在進去會要命的!

幾人臉色變了又變,明智地選擇轉身就跑,路上遇見同樣趕來問好的貴族便連忙攔下。

聽哥一句勸, 千萬彆去,那裡現在可是修羅場。

無端被攔下的人一頭霧水:“為什麼?”

答曰, 徒利公爵和泰溫公爵吵起來了。

為什麼吵?

一問一答之間, 蘭尼斯特黃金雙子的勁爆消息就被傳開了。

住在白露宮的蘭尼斯特家族馬上開始瘋狂給兩人擦屁股,不管是真是假, 這屁股一定要擦!

蘭尼斯特丟不起人!

可憐泰溫公爵對任何人薄情寡義, 唯獨對家人掏心掏肺,雙胞胎被他愛若珍寶地捧了一輩子,孰料老來最能糟踐家族名聲的人就是他兩。

和半信半疑的泰溫不一樣, 喬安娜知道這件事是真的。初聞的時候她也大吃一驚,隨即便是無儘的懊悔。

如果她對瑟曦的教養再用點心……

如果她早點提醒泰溫而不是隱瞞……

萊莎當天就被徒利家族的人客客氣氣地迎回去了,這番爭執雖是兩敗俱傷,然而和雙胞胎的事比起來,萊莎那件事也算不了什麼。

被整座白露宮的人用異樣的眼神這麼注視,是詹姆從來沒有過的體驗。他在最初的茫然之後,立馬開始設想該如何補救,比如說首先要配合家人把這件事壓下來,儘量減少對瑟曦的傷害,再然後,他會服從父親的各種指示,正大光明地爭得應有的權力。

這個年齡的孩子,前半生順風順水,天之驕子一般地長大。初遭挫折,心中有一股不服的意氣。

瑟曦的名聲已經受損了,以後婚姻上或許會遭遇艱難。他和萊莎的婚事也幾乎破產,換一種角度來看,這未必是壞事。

為什麼他和瑟曦在一起就要被人冷眼相待,坦格利安從來近親婚姻,貴族們怎麼不敢批評?

他想起泰溫的教導“獅子不會在乎群羊的目光”,現在被人這麼對待,難道不是因為在眾人眼中蘭尼斯特地位與權力不夠超然嗎?

如果他能站得高高的,此時再與瑟曦在一起,誰又敢多說半句話?

和徒利公爵狠狠地掰了半日手腕,泰溫雷霆震怒。

詹姆一人扛下了父親所有的火氣。

他想去找瑟曦,想安慰她,沒事的,這些事他會想辦法解決。隻要瑟曦願意,他會儘一切能力去創造兩人能夠公開結合的環境。

可是瑟曦崩潰了。

這不是一般的醜聞,白露宮的大貴族們都知道的事,遲早也會傳到國王的耳朵裡。

從小,泰溫賦予她的人生定位就是尊貴的王後。她也是一直這麼努力的。何況雷加那麼英俊,哪怕是人人稱其英俊的詹姆,站在雷加身邊也如同一個放牛娃。

她想嫁的人隻有雷加啊。

詹姆不過是她保持內心自我充實的存在,是一麵讓她靈魂能夠滿足的鏡子。

而現在,讓她照影自憐的鏡子破碎成片,割裂了她美好的願望,使其潺潺流血。

瑟曦還小,還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女,沒有被歲月和詭譎的命運磋磨成無所畏懼的毒蛇女王。現在的這一切,叫小小年紀的她如何接受。

詹姆傻乎乎的話,在她聽來純粹是惹人厭煩的喋喋不休。亂作一團的她沒能保持平靜,年少的詹姆再一次因親人的變臉失去臉上血色。

瑟曦不願意繼續看詹姆,現在白露宮人人都在看她笑話,隻有國王能夠撈她一把。隻要雷加相信她純潔無辜,所有的人都得閉嘴。

失望的泰溫對黃金雙子心煩,他設法軟禁了兩個孩子,事情安定下去之前不許他們擅自公開出現。瑟曦當時安安靜靜,私底下卻反過來逼迫詹姆幫她解除禁製,並在幾日之後搭上詹姆給她安排的馬車悄悄逃出白露宮,瑟曦對詹姆保證,她會趕在父親和眾人發現前回來。

白露宮沒有圍牆,這是重要的宮殿,普通人不會接近的。因此,尋常貴族出宮不難,難的是離開王領。

白露宮離君臨城隻有一裡格的距離,約合現代五公裡,騎馬不久就能打。

她已經提前打聽過了,國王剛從龍石島視察歸來,此刻人就在宮中。

哪怕公爵們如今權勢不如當年,她依舊是尊貴的蘭尼斯特大小姐,隻要她出現,紅堡守衛不敢死攔。必須趁國王沒有從更多人那裡聽到變形的謠言之前讓他信任自己,怎可如父親那般細水長流地慢慢打算。

瑟曦在紅堡前的消息傳來時,章珎正在神木林旁的花園裡休息,他隻稍稍想了片刻,便讓人放行。

章珎提前把旁邊的人都打發得差不多了,至少瑟曦看到花園裡隻有他一人。和浮華如夢的白露宮比起來,紅堡要沉靜樸實得多。此刻瑟曦突然覺得,這裡有家一般讓人安心的氣息。

或許是因為那個持書男人的存在。

瑟曦大為委屈,她散著一頭金色的卷曲長發,越發顯得那張明豔如春的臉燦若朝霞,一身雅致衣飾恰好地凸顯出少女玲瓏的身段。

擺著楊柳一樣纖細的身姿,瑟曦淚光盈盈,坐在章珎對麵,像可憐的小鹿一樣傾訴悲傷。

她已經受夠父親那種調調了,如果他能夠早一點用心用力地謀劃,或者讓她放開了向國王表白,也許眼前這個人就會知道她始終不變的心意,她今日豈會如此被動。

章珎把瑟曦的話總結再提煉,大概意思就是她對自己癡情一片,近來白露宮有些捕風捉影的謠言讓她心身俱疲,她自己蒙冤無所謂,但不能讓章珎聽信這種謠言。

所以她今日會不顧風度與禮節地趕來,隻為表露清白與多年的真實情意。

她睫毛上掛著露珠,說不出的楚楚動人。那雙碧眼被金發一襯,貓一般地招人。這麼多年,章珎是第一次這樣認真地看瑟曦。

他發現,這位女士當真不得了,演技爆發起來,竟然連顏值也跟著攀升到驚人的高度。

如果把她放在正確的位置上,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然而現在,不管瑟曦怎麼說,章珎照樣沉默,眼神甚至還有幾分憐憫。哭慘也是需要體力的,一而衰,再而竭。瑟曦落淚著落淚著,心裡越來越拿不準章珎的態度。

“以少女起誓,請您信我。”

“少女”是代表天真與純潔的處/女神,她還真敢說啊……

“……”

章珎臉上的表情更微妙了,就差把“一言難儘”四個字掛臉上。

為什麼一定要他把話說明白呢。

這樣落一個女孩的麵子,誰也不想的。可依著瑟曦這不撞南牆不死心的勁,章珎要不把話說清楚,她恐怕還要繼續表演一輩子。

“其實,我知道。”

“?????”瑟曦一臉懵逼地抬起頭。

“我一開始就知道。”他在“一開始”三字上微妙地加重語氣。

瑟曦頓時愣了,甚至顧不上繼續醞釀情緒擠眼淚。

她瞪圓的大眼睛就像在尖叫。

那你怎麼一直不說!!!!

章珎當即態度委婉地反問了。

“我們有婚約嗎?”

沒有。

“我曾代表個人對你做出終身的承諾嗎?”

也沒有。

“既然如此,我有資格要求你為我保持忠貞嗎?”

也沒有。

瑟曦和他沒有任何關係,所以瑟曦愛睡誰睡誰,隻要彆睡到他頭上,想睡幾個都可以。這是她個人的自由,頂多受其家族的責備,輪不到旁人多嘴。但瑟曦睡了彆人之後還想來忽悠他,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當然,章珎也可以在一開始得知的時候就衝到瑟曦麵前把事情抖乾淨。

但那會兒瑟曦沒有公開表白,泰溫也一直沒有把事情擺到台麵上,章珎要真這麼做了,那是要多粗魯有多粗魯。

這一出的打擊比什麼都大。

敢情人家什麼知道,就是不說。而人家不說不是因為人家能忍,而是因為人家根本沒把你當一回事。感受到一記雷擊的瑟曦半晌之後終於拿出一點公爵之女的風範,收住眼淚,外表勉強平靜地走了。

如果不是她飄忽的腳步太過誠實,看起來還真是那麼回事。

亞瑟·戴恩和瓊恩·克林頓默默出現了,望著瑟曦離去的背影,誰都沒想到這位公爵小姐身上竟然能有那樣的大新聞。

章珎也看到他們了。

“吩咐下去吧,彆讓外人知道她來過。”

她名聲已經夠懸的,如果今天這件事再傳出去,說不定在彆人的嘴裡得難聽成什麼樣子。

再是不堪,瑟曦也還是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子,他沒必要落井下石地踩她一腳。

兩人應聲。

有一說一,不提這個醜聞和瑟曦本人的智商,她的條件著實是七國貴族小姐中最好的。

而國王竟然對著這個大美女扛了這麼多年就是死活不動心。

“您是真不想結婚啊。”

“不想。”

國王回得太不假思索,兩名騎士都沉默了。

沒想到瑟曦還真就被這麼勸退了,章珎不禁有些遺憾,枉他今日有所準備……

他從桌下拿出預備用來逼退瑟曦的終極武器,問兩位騎士:

“聽嗩呐嗎?”

兩位的反應一如他們國王拒婚時一般果斷堅決:

“不想。”

“哦。”

近年來,由於國王大力打壓傳統貴族階級,提拔中下層。培提爾·貝裡席的生活可謂是春風得意,他讀書不少,也有一些聰明智慧,深諳渾水摸魚之道。旁人眼中的混亂,正是他向上攀爬的階梯。戰後,借著大貴族被召入王都的機會,他抓著權力的空隙,一點點地鑽了上來。

一切都還挺順利的。

隻可惜他酒後不修,亂嘴賤,那些胡話還借著彆人的口耳相傳流進君臨城。

他不知道,因為自己那一點點張狂,讓蘭尼斯特家族和徒利家族陷入了怎樣的仇恨。更不知道,自己被誰惦記上了。

泰溫懶得搭理這個小角色,但布蘭登不一樣。

雖然已經證實了凱瑟琳當年並沒有和培提爾有過什麼,可是外人不知道啊。

在很多酒鬼眼中,布蘭登就是一個頭上蓋著層層疊疊綠帽的倒黴蛋。

現如今的布蘭登無法公開報複,並不能說明他不能使點壞。培提爾的那些話屬於誹謗名譽,如果較真,頂多也隻能讓他掉一層皮,不會傷筋動骨。

布蘭登憋著一口氣,按捺住衝動的性子,和舊日的狐朋狗友們串了氣,開始扒培提爾的黑點。

像這麼一個小角色能有什麼大黑點,布蘭登的舊友本來沒報太大希望。然而他們扒著扒著,居然硬是扒出了培提爾各種以權謀私的瓜。

他在官場中的很多操作皆屬違規,剛好碰在國王的槍口上。

培提爾·貝裡席還沒能成為大人物,就“撲通”一聲倒下了。

蘭尼斯特和徒利的矛盾沒有因為他的退場而化解,泰溫奮鬥了一輩子,詹姆是他的希望。愛子名譽被毀,泰溫怎麼可能忍得下去。

泰溫公爵隻想把老徒利一家人活撕了,然後在這家的祖墳上親自彈唱《卡斯特梅的雨季》。

這種互相仇視的情緒在老徒利摸到凱岩城黃金產量下降的端倪後燃到最高度。

章珎喜聞樂見,任由他們內耗。

隻要彆搞出人命,什麼都好說。

而搞出人命這種事也分三六九等,像勞勃那種情況,就屬於家事了。

勞勃一生放蕩不羈愛自由,婚後從未停止過約/炮的腳步。王領這一塊是維斯特洛頂頂繁華之地,這裡的女孩打扮起來也更入時可愛,生性風流的勞勃被勾得日日蕩魂。

他隻想和女人們玩玩兒,可總有些女孩不是這麼想的。

有個平民出身的女孩,勞勃比彆人要更看重她一點。因為她又熱情又天真又可愛,一定程度上彌補勞勃被妻子忽視而造成的內心空缺。

這個女孩生下了一個私生子後依然把勞勃緊緊攥著,這在勞勃的生涯中還是第一次。

攥著攥著,這女孩就想要名分了。

她知道勞勃有多看重萊安娜,正麵挑釁她是不敢的。然而她慣會做乖順的樣子暗中膈應人,時不時露出一些馬腳,試圖刺激萊安娜。

萊安娜對她的一舉一動看得清清楚楚,並表示極為欣慰。

結婚兩三年,勞勃已經搗鼓出四五個私生子了。

以前那些女人一點向上爬的膽氣都沒有,萊安娜想做些什麼也沒機會。難得有這麼一個主動送上來的借口,她當然要抓住了。

在風暴地做了這麼多年公爵夫人,當年內心野性活潑的北境大小姐早被磨出精神上的老繭。

國王反封建,也反教會。他頒布婚姻法,允許夫妻自由離婚。

聽說民間有普通夫婦離婚的那天,萊安娜坐在椅子上,心跳劇烈,耳膜鼓動。現在的貴族們都成這樣了,所謂的家族利益還有什麼必要,難道不是一個看起來花團錦簇的架子嗎。

萊安娜靜下來後,比誰都敏銳而固執。她想方設法地和蕾拉王太後搭上關係,哪怕王太後已經不怎麼見外人了,萊安娜也不肯放棄。

她知道國王為什麼不惜和教會掰手腕也要允許離婚。

不僅是為了打擊教會對世俗社會的影響,也是為了蕾拉。

國王對家中女眷的重視,從當年艾德為紅堡送冬雪玫瑰時就看出來了。

這麼多年,雷加一次也沒有懷念過先王伊裡斯。恐怕就是因為他十分憎厭這個欺侮過王太後的男人。

在他心裡,蕾拉沒有得到過婚姻自由,恐怕是一件巨大的憾事。

萊安娜賭對了。

章珎從蕾拉那裡知道後,還真的挺樂意幫萊安娜一把。

他能夠在背後周旋操作,讓萊安娜順利和勞勃離婚。不過,萊安娜必須付出代價。

聽清國王所言,萊安娜愣了。

“對,你要和我保證,你會幫助彆的女人獲得同樣的自由。”

萊安娜問道:“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是貴族。你的行動會成為她們的榜樣,你的家庭背景也會讓一些反對者不敢輕易拿你開刀。”章珎給她倒了一杯白葡萄酒,平靜道,“原諒我的無禮。但……如果你借助特權的力量擺脫這樁糟糕的婚事,而後卻對和你有同樣經曆的女人們視而不見,您覺得這公平嗎?”

萊安娜沉思片刻,搖搖頭。

章珎見狀,微微一笑。他叫來一位侍女,萊安娜隱隱約約記得她,第一次見國王的時候,這位侍女就站在國王身後,非常沉默。

“這是我的侍女,貝拉。”章珎道,“請帶上她一起,在這條路上,如果你們能夠互相幫助,至少不會太過孤單。”

貝拉微微低著頭,仿佛在忍著眼淚。章珎好聲好氣地勸:“你能行的,我相信你,難道你不相信自己嗎?”

貝拉哽咽著搖頭:“我會保護好她們。”

國王安慰侍女的時候,萊安娜始終在一旁默默地看。

作為國君與仆侍,他們的關係好像有些過於親密。然而……卻一點也不曖昧……?

萊安娜感到些許困惑。

貝拉用手帕擦掉眼淚,默默站到一頭霧水的萊安娜身旁。

那年她突遭橫禍,被蘭尼斯特家的下級封臣魔山等人侮辱,當時,她一度以為自己已經死了。然後,那些痛苦的對待突然離去,溫暖將她包圍。

身體恢複後,貝拉被他破格邀請做了侍女。

經曆過那樣的噩夢,她很難再親近男人。能相信的異性,隻有當時的國王和隨行的禦林鐵衛。

世間對國王保持單身的舉動有許多猜疑。

於她而言,正是因為國王始終堅守著聖子一樣的純潔,她才能感受到莫大的安全感。

讓她知道,讓她相信,這個人絕對不會如牲畜一般地傷害她。

貝拉去做最後準備時,萊安娜就默默坐在雷加一世的對麵。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抬眼看,國王非常閒適地在眺望遠方的天空。他的眼神那麼專注,看起來享受極了,絕不是為了轉移尷尬而做的舉動。

今天一彆,想必離婚的事很快就能辦下來。到時候,她要為維斯特洛的女人獲得自由而奔走,或許不會再見了。

忍耐了這麼多年,有些話不想一直忍下去。

“我第一次見到您的時候,曾經有種感覺……”

“嗯?”他轉過眼。

“是一種……宿命感。”仿佛二人命運將會深深交纏一般。萊安娜說完,感覺鬆了一大口氣。再看他,表情依然平靜得很。

所以說那種感覺……恐怕隻是她一廂情願的錯覺。

罷了。

即將自由的萊安娜微笑道:“不過,都過去了。”

勞勃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竟然被老婆甩了。

他一直都以為自己的婚姻十分和諧來著,雖然說萊安娜很少笑,也沒像外麵那些女人一樣熱情過……可他還是理解為這就是萊安娜的性情,端莊的貴族小姐會這樣做沒什麼奇怪的。

如果萊安娜不喜歡那個情/婦,那說出來啊,他會和她斷乾淨的。為什麼一定要離婚?

然而萊安娜去意已決,結果也很快下來了。

離開的那天,勞勃抱著萊安娜,死活不肯讓她走。他無憂無慮放縱了一輩子,一生任性遊俠,豪放恣意,從來沒像這樣狼狽過。

看著兩人僵持至此,艾德和班揚異常為難。

一頭是姐妹,一頭是好友,還是幫自己解決過布蘭登那件難事的恩人。史塔克兩兄弟做什麼都裡外不是人。

萊安娜異常平靜,告訴兄弟:“我自己解決。”

然後,她抓住勞勃的手,趁勞勃愣神就是一個過肩摔。

她一個身材纖細的弱女子,竟然!硬是!把一個身高一米九的健壯男人摔到地上去了!

在場所有人都看懵了。

艾德和班揚知道萊安娜有兩把式,但沒想到結婚幾年後的萊安娜竟然又精進了!?

勞勃更是呆得一比。

萊安娜倒是長出一口氣。結婚這些年,每次她心頭有不順的時候,就會退開身邊的人,自己一個人默默練習發泄鬱氣。

這些功夫果然不是白費的。

看著地上發愣的前夫,她也有些不好受。

除卻女色不修,勞勃是一個好男人。他長得帥,家世高貴,武藝高強,對人也很好。如果是彆的女人,也許就能容忍那些層出不窮的女人。

她和勞勃隻是不適合。

就讓這一切在這一天結束吧。

萊安娜蹲下身,頭一次輕輕撫摸勞勃的臉。她破天荒的溫柔帶著決絕的意味,察覺到這一點的勞勃幾乎快控製不住自己的悲傷。

認識這麼多年,他從來不知道,萊安娜竟然還有能武的這一麵。原來他們之間的距離這麼遠……

“對不起,可這才是真正的我,”萊安娜低聲道,“再見了。”

國內一帆風順,幾乎沒什麼可以讓章珎費心的事了。當維斯特洛大陸上出現某些自稱光之王信徒的狂信瘋子,他就一點也不客氣地把這些人打包好扔給學城。

光之王的信徒說長夜和凜冬將至,最終的決戰將會到來,為此需要犧牲和獻祭。

祭品最好是一兩個流著國王之血的活人。

神經病,誰沒事把人給你燒著玩兒。這些沉迷在魔法和預言裡不能自拔的家夥,交給憎恨魔法的學城處理是最好的。

章珎也不會讓學城直接弄死這些人,而且讓他們互相掐,掐到一個答案出來為止。

長夜的確會來臨,極北的異神會帶著千年不遇的凜冬南下。學城也好,光之王的信徒也好,都得拿出一個態度出來。

然而學城的老學究們死活不肯接受那個說法,按他們的話來說,長冬的確會到來。但這隻是極端天氣現象……

總而言之,就是不肯承認異鬼之類怪力亂神的存在。

光之王的信徒又喊獻祭,章珎冷颼颼地威脅道,如果非要獻祭,他就找個火山把他們全部按進去。

於是這些人立馬閉嘴。

最後還是由章珎拍板,學城學士們扔下手裡的事,全部北上。一部分負責觀測天氣,一部分負責探測地麵。

探測哪兒的地麵?

當然是塞外的冰天雪地。

長城上的守夜人們發誓,他們從來沒聽過穩重的學士們發出過這樣尖利的慘叫聲。

守夜人遵照著指令,嚴格地將這些掙紮的學士摁進名為“熱氣球”之物的籃中,熒綠色的野火在精心設計的容器中燃燒,升起的熱氣將熱氣球吹得鼓脹。

這一日的風向風力全部正好,特彆適合升熱氣球探測極北方的動態。熱氣球上還可以調整高度,也能調整一定的方向。等這些學士的氣球到了極北兩端的海岸旁,鐵群島漁民的船自然在海上等候。

這一切都是為了儘可能地規避正麵遭遇異鬼的風險。

這些學士們坐著熱氣球,鬼哭狼嚎地慘叫:“為什麼光之王的瘋子們不用來?”

不公平,明明事情是他們挑起的,結果現在受難的卻是學士。

另一名學士恐高,不敢看大地,於是躲在籃筐底部,臉色發白,大口喘氣:“因為國王說他們的邪教異端,下令驅逐,並且永遠不許入境。”

然而他們此刻還是好羨慕那些邪教信徒怎麼辦……

第一次的漂行什麼也沒發現,章珎沒有死心,讓他們又漂了幾次。如此再三,終於有學士在蒼茫的雪原上空發現了一些駭人的存在。

眼見證過異鬼的學士瘋狂翻書,在絕境長城和學城中找到了古老的記載,針對異鬼的弱點,野火彈、白磷、龍晶武器通通都被準備起來。野火一旦點燃,能在任何物體上燃燒。白磷的燃點很低,而燃燒時卻可以到達1000攝氏度的高溫,龍晶就更不用說了,那是史書中反複記載過的異鬼殺器。

第一次有維斯特洛的正規軍隊大規模越過絕境長城。這些軍隊的目標並不是塞外的自由民,他們將大地分成一格一格,如下五子棋一般依次部署戰鬥力。

後方的白磷和各類補給源源不絕地運來。

一旦遇見異鬼大軍,由炮手們進行第一次遠攻,槍手急忙準備,然後前方將龍晶長矛固定成一麵長長的籬笆,一邊前行,一邊用早已準備好的野火和白磷屠殺源源不絕的屍鬼。

這場戰鬥打得極為小心,因為異鬼擁有詭異的魔力,所有死在長城以北的人類,屍體若不焚燒,死後都將化為屍鬼。章珎是來鏟除威脅的,不是來為異鬼補充兵力的。

槍手們隨身攜帶兩種子/彈,普通子/彈用來打屍鬼。添加了龍晶成分的子/彈用來打異鬼。異鬼們沒有想到小人類犢子還有這兩副麵孔,一顆殺心兩手準備。一不留神就被維斯特洛正規軍陰得徹徹底底,死不瞑目。

眼看最後一個異鬼倒地,維斯特洛正規軍收起武器,看著彼此,麵麵相覷。

如果他們回到家裡,告訴彆人長城之外真的有惡魔存在,而且還被他們給殺掉了。彆人會信嗎?

戰後,學士們依舊乘著熱氣球在塞外無人的雪原上播撒傾倒野火,以防萬一。正規軍們先走一步,他們從守夜人中找出一個老頭子,架著“啊啊”掙紮的老人便開跑。

伊蒙學士一臉茫然,為什麼要綁架他,他隻是一個為守夜人服務的普通學士而已啊。

不光沒錢,還是一個沒什麼用的糟老頭。

而且又是為什麼,守夜人司令竟然不攔著這些年輕的孩子?

守夜人司令站了出來:“伊蒙·坦格利安,奉雷加·坦格利安一世的命令,您在長城的工作已經結束了。請回到君臨城,與族人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