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小景雖然不在17樓客廳,但客廳裡的兩位淑女卻沒忘記她。
孟瀟瀟仰靠在沙發上啜著蘇打水,對富小景品頭論足,“你說她穿得像不像一隻麵包?”
許薇不置可否。
“她也太不挑食了,開那種破車的男人都約。那男人八成住在法拉盛,不,法拉盛也沒開那車的人,我敢保證,中餐館裡的服務員也不會上他的車。偏偏富小景……”說著,孟瀟瀟笑起來,一口水卡在喉嚨裡,嗆得直咳嗽。
許薇去撫孟瀟瀟的背,“你也要體諒人類多樣性嘛。”
“也不知道羅揚當初怎麼會看上她?”
許薇的那張俏臉馬上沉下來,“羅揚當初不過是對她好奇而已……”
“幸虧羅揚及時止損了。富小景那種專業,不是有錢人的孩子讀的,就是有錢人的太太讀的。她傍大款的心思昭然若揭,隻有蠢直男才看不出來……不過她現在也太自暴自棄了。羅揚要是看到她現在這位,估計得悔死,恨自己瞎了眼。”
“她現在找誰都不關羅揚的事。他們當初不過約會過幾次,連正式男女朋友都不是。”
“就是就是,羅揚眼裡哪夾得下她?她怎麼還在這裡住得下去?”
許薇被戳中了心事,“她不走,我總不能趕她走。”
“有的是法子讓她走,你就是太心軟。”
“趕她走容易,可後續呢?我可不想讓人以為我吃她的醋。”
“我有個現成的法子,你過幾天不是去奧蘭多度假嗎你走之前在客廳裡安個針孔攝像頭,再隨便把卡地亞手鐲丟在顯眼的位置。她能忍得住一次不拿,能忍得住一周嗎?到時候錄下來,她不滾也得滾!”
“我再想想……”
“你對她可夠仁至義儘了,不是你,她哪裡住得上這裡的房子。她那點兒預算也隻能去住皇後區了。再說你也沒強迫她。”
“我……你這樣說對小景不公平。”
“你以前可不是……”
許薇轉頭向富小景笑,“小景,你回來了?”
富小景很反感開門似摔門的人,所以她怕驚擾到彆人,每次開門都極輕。她一進門就聽見孟瀟瀟在貶低她。
“孟小姐,你怎麼就認定我不和薇薇合租就會去住皇後區呢?新澤西和布魯克林黑人區也能找到便宜房子啊。你關於我們窮人的想象力真是太匱乏了。”
孟瀟瀟雖然看不上富小景,但背後說人壞話被當事人聽到了,終究做不到理直氣壯,隻好不接茬。
“羅揚送的鬆露巧克力,你要不要吃?”許薇友善地建議道,她那張臉長得極甜,說話聲音更甜,一開口,仿佛要把人給溶化了。
富小景一邊套鞋套一邊說,“不了,謝謝。”
玄關的一麵大鞋櫃是屬於許薇的,雖然沒寫進合同裡,但屬於默認條款。富小景的其他鞋子都擠在自己的小臥室裡,唯有一雙拖鞋和許薇待客的拖鞋擱到一排鞋架上,為了與其他拖鞋區分開,她的拖鞋顏色分外醒目,每次這雙拖鞋都能成為聚會的談資,幾次下來,她乾脆把拖鞋拿到臥室,每次一進門先帶鞋套,到了臥室再換鞋。
“薇薇,我把錢轉給你了。”
“不用這麼急。你要沒錢,就先用著。”
“謝啦,不過我還沒到那地步。”
“小景,明天我請朋友來家吃飯,你可不可以幫我煎下牛排?米其林大廚也沒你煎得好。”
富小景本想拒絕,但一想到人家剛幫了自己的忙,便說,“是晚上嗎?我白天有事要去圖書館,如果是午飯我就沒辦法了。”
“嗯,晚上。”
“那好,我爭取早點兒回來。”說著,富小景回了自己臥室。
到了臥室,富小景換了睡衣去洗澡。這套房裡有兩個衛生間,一個在許薇的主臥裡,另一個是公用的。說是公用,但許薇是不會用的。富小景一開始看房時,還為此竊喜,以為自己能獨占一個衛生間,後來發現純屬多想。這套房的客廳很大,很適合辦party,許薇又喜歡社交,所以一直都很熱鬨。有時富小景夜裡從圖書館回來想洗澡睡覺,衛生間裡的燈仍亮著,她隻好一邊敲鍵盤一邊豎起耳朵聽衛生間門開合的聲音。確認門開了,趕緊衝進裡麵洗漱。經常洗到一半,便有人敲門,問她什麼時候能出來。
久而久之,她洗澡時心裡像安了一個鐘,每過一分鐘,便響一下。哪怕並沒有和人搶她衛生間,她心裡的那麵鐘也沒停止過。現在她已經把洗澡時間精準地控製到了八分鐘,不多不少。
衛生間裡的洗漱用品都是許薇為客人準備的。富小景隻好把自己的洗漱用具裝到小號儲物箱裡,用的時候再拿出來。
她很快就適應了這種生活,並認為理所應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