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2)

蕭無珩身側的將士耳聽著這話,麵上卻有些怔忡。

他們從邊陲一路回來就連在路上都未怎麼歇息,如今城門在即,陛下還在宮裡等著王爺回話,怎麼好端端得就讓人先行了?那成國公府雖是長安城中有名的士族門閥,可往日就算是成國公在王爺麵前也未見他有什麼反應,今日卻是怎麼了?

他心中疑慮不減,卻也不敢多加置喙,隻能拱手應是。

原先侯在一側的民眾見齊王這一行人突然停下還往這處過來,各個都忍不住臉色蒼白,就連王家那十餘個護衛也皺了眉圍在馬車兩側。場上氣氛十分緊張,那來傳話的將士眼看著眾人這幅模樣卻是見怪不怪,他隻是騎著馬停留在離馬車還有一段距離的樣子開了口:“我家王爺請貴人先行。”

他這話一落——

眾人的目光卻忍不住朝那輛馬車看去,能讓那位煞神有這樣的舉動,這馬車裡頭坐著得究竟是誰?

而坐在馬車裡頭的崔柔母女耳聽著這話也是眉目微怔的模樣,先前外頭那位將士的話,她們自然也是聽全了,倘若是其他幾位王爺、皇子有這樣的舉動,她們自然也不會有什麼疑惑,王家身處長安又和皇家關係匪淺,縱然是皇室子弟,對他們也很是禮遇。

可這位齊王殿下自十五歲便去了邊陲,這麼多年也隻有年節才會回來一趟,與他們的關係可算不得親厚。

隻是既然他已發了話,那麼也沒什麼好再推辭的了。

因此崔柔也隻是看著明和點了點頭。

明和會意便掀了一角車簾探出身去,對著那位將士福身一禮,口中是跟著客氣一句:“多謝王爺。”等這話說完,她便又回到了馬車中,而後馬車繼續往前駛去。

等到馬車離了那處,王珺看著崔柔仍舊緊皺的眉便握著她的手柔聲說道:“不過是件小事,母親何必放在心上?”

她知道母親心中在想什麼,不過齊王此人前世對皇位可是沒有半點心思,何況以他那個性子也絕不是會好討好彆人的,因此她也未曾多想。

崔柔耳聽著這話便移了一雙慈悲目朝人看去,眼看著麵前嬌兒這張鮮活動人的麵容,心下卻是歎了口氣。倘若是以前,她自然也不會放於心上,可如今東宮出了那樣的事,若是太子的腿能好也就罷了,若是不能…

她的嬌兒怕是日後也得和皇家扯上關係了。

偏偏如今這位齊王又在這個時候做出這樣的舉措,卻是不得不令人多想,隻是這些話,如今卻也不必提及。

左右嬌嬌也未過及笈,縱然要成婚也得有些日子,何況這事情,或許也沒有她想得那樣糟糕。

因此崔柔也隻是握著她的手,笑了笑,未說什麼。

將士已經回到了蕭無珩的身側,他這心中也是有所猜疑的,太子在圍獵時落馬,如今外頭的百姓不知道,可他們卻清楚…太子那雙腿怕是保不住了。

這樣一來,儲君的位置自然也是要換人了。

王爺這個時候向王家示好,難不成是有意那個位置不成?隻是他跟了王爺這麼多年,可從來不曾見他對那個位置在意過。

蕭無珩察覺到身側人的目光卻也未說什麼,他隻是看著王家的車馬隊伍,眼看著他們越行越遠,粗糲的指腹卻是放在右手腕上那串黑檀佛珠底下的貔貅上頭。

這麼多年不見,也不知那個丫頭成了副什麼樣子?想著記憶中那個小姑娘,他素來淡漠的那雙鳳目卻少見得顯現出幾分笑意,不過這笑意也隻是一閃而過,眼看著城門口已沒了那一行隊伍的身影,他也就收回了手重新放在韁繩上,淡淡道:“走。”

這話說完,蕭無珩便率先策馬朝城中去,身後將士見他離去自是緊隨其上。

等到這一眾隊伍的人皆消失不見,先前侯在一側的民眾才終於落下了那顆高懸的心,甚至還有不少人忍不住擦拭起額頭的汗。

可算是把這位煞神盼走了。

而此時的成國公府,崇安齋。

端坐在羅漢床上的是一個滿頭銀發、精神氣卻十足的老婦人,她穿著一身檀色繡仙鶴的圓領長袍,底下是一條紫檀色的馬麵裙,額前戴著一塊暗紅色的抹額,此時正撚著佛珠閉著眼。

兩側候著不少丫鬟、婆子,底下也坐了不少人,這會一個穿著朱色長袍的婦人端著一盞茶,眉目微挑,聲音也是一副埋怨模樣:“二嫂也真是的,早半個時辰前便送來了信,如今這茶都喝了個底卻還不見人影。”

她這話剛落,對側坐著的那個素衣婦人便柔著嗓子輕聲回道:“二弟妹慣來是個守時的,許是路上耽擱了也不一定。”

素衣婦人麵容清和,身上也無過多的裝飾卻是一副在守孝的模樣。

她是府中的大太太,名喚林清。

而原先說話的是府中的三太太,名喚馮婉。

馮婉雖然名字裡有個婉字,性子卻一點都不溫婉,如今聽得這一句,她便把手中的茶盞置在一側,握著一方帕子抿著唇看著人似笑非笑道:“大嫂可真是…”隻是她這話還不等說全,那坐在羅漢床上的庾老夫人便睜開眼淡淡道:“好了,若是不想等,你就先回去,左右家中也沒有什麼外人。”

老夫人的聲音淡淡的,落在馮婉的耳中卻燒得她有些臉熱。

崔柔也就罷了,可林清一個庶出子的媳婦竟還要比她更得老太太的歡心,這讓她怎麼不氣?可老太太雖然年紀大了,平日也不怎麼管事,威望卻還在,她自然也不敢多說什麼,隻能悻悻然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