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2)

庾老夫人看著崔柔麵上的表情,知她是有要事說,便開了口:“你們先回去。”

便是要同崔柔說私話了。

馮婉眼看著這幅模樣,握著茶盞的手一頓,眼中的不高興卻是又多了些,老太太先前還說一家人,可若要說起什麼私話卻從來沒有他們的事。不過見林清先領著王瑛站了起來,她也隻好擱下茶盞領著兩個女兒朝上頭打了一禮往外頭退去。

庾老夫人見她們退下便又握了握王珺的手,跟著柔聲一句:“嬌嬌,你也先回去。”

王珺心中倒是能夠猜到幾分母親要說的話,不過有些話,她如今卻不好說,因此便也隻能輕輕應了一聲退下了。

眼瞧著王家幾位大大小小的主子都退下,庾老夫人便又揮了揮手,身後的容歸會意便領著丫鬟、婆子往外退去,等到屋子裡沒了旁人,她這才重新撚著佛珠開了口:“出了什麼事?”

“先前在城門口的時候,我和嬌嬌遇見齊王了…”

崔柔把城門口發生的那樁事同人說了一遭,眼瞧著她也皺了眉便又壓低了嗓音說道:“如今東宮出了那樣的事,儲君之位必定是要換人了,如今齊王行出這樣的事,倒讓兒媳不得不多想。”

庾老夫人手撚著佛珠,眉目微垂,卻是一副在沉吟的模樣。

那位齊王常年待在邊陲,她也有些記不清那人的樣子了,腦海中也隻是隱約有個印象,卻是個沉默寡言的年輕人。一顆顆佛珠在她指腹下流走,卻是過了有一會,她才開口道:“齊王出身不高又不得陛下喜歡,就算他有意,隻怕陛下也不一定會理會。”

崔柔耳聽著這話,先前懸著的那顆心總算是沉了下來。

嬌嬌的婚事必定是和皇家有關的,可這齊王駐紮邊陲整日行軍打仗,身上不知沾了多少人的鮮血,偏又是那樣的性子,若讓嬌嬌嫁予他,她委實是怕委屈了嬌嬌。可縱然不是齊王,崔柔這心中難免還是有些擔憂:“母親,嬌嬌的婚事,難道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嗎?”

她實在是不願嬌嬌嫁到天家去。

庾老夫人看著崔柔麵上的神情,又怎會不知她在想什麼,她輕輕歎了口氣,話語間也有些不忍:“有些事,不是我們能做主的,好在幾個皇子同嬌嬌也是自幼認識的,又有我們撐腰,總不至於委屈了她。”

崔柔聞言,縱然心中再不情願卻也無話可說,隻能跟著歎了口氣。

“母親總說一家人,可每次商量什麼事,卻隻同二嫂說道…”馮婉自打出了崇安齋便沒好氣得開了口,她看了看身邊的林清,見她還是一副神色如常的模樣,眉目微挑,緊跟著便又是嬌笑著問道:“大嫂,你說裡頭在說什麼呢?”

林清聽著這話,臉上仍掛著清淺的笑,口中也是柔聲回道:“我又怎會知道?倘若是家中事,母親總會與我們說的,若是彆的,三弟妹又何必要要過問呢?”

她這話剛落,馮婉臉上的笑一僵,連帶著聲音也尖細了些:“大嫂可真是個好性兒,我看就算您這頭頂的天破了個洞,您呐也就守著您那院子,什麼都不理會。”她最不喜歡的便是林清這幅和稀泥的性子,剛進府的時候,她看崔柔處處壓她一頭,便想著讓林清與她站一頭。

可這林清年輕的時候兩邊不得罪,如今年紀大了也仍是這幅樣子,尤是兩年前成了未亡人,更是如此。

真是——

爛泥扶不上牆。

林清耳聽著這話,臉上的神色也未有什麼變化,倒是王瑛忍不住板起了臉。

母親性子柔和,好說話,她可不是。

這會她便停下步子,沉著一張臉看著馮婉。

馮婉驟然看著這樣黑沉沉的一張臉卻是被唬了一跳,等回過神來,她便沒好氣得開口道:“我說大嫂,瑛姐兒如今也是過了及笈待嫁的年紀了,你瞧瞧她,整日穿得不倫不類的,還一副目無尊長的模樣,日後還不知嫁不嫁的出去?”

林清聽著這話,臉上的神色也終於有了變化。

她握著帕子的手一緊,雙目微垂,隻是話出口卻仍是如往常那樣隱忍的一句:“瑛兒年幼,衝撞了三弟妹是她的不是,三弟妹大人有大量,且彆與她計較…”等這話說完,她便又擰頭朝王瑛那處看了一眼,跟著是沉聲一句:“瑛兒,還不快向你三嬸道歉?”

“母親!”

王瑛性子傲,哪裡肯?

她還想說話卻被林清握住了手,眼看著母親眼中隱忍的神色,王瑛到底也隻能咬了咬牙低下頭,甕聲甕氣道:“三嬸,是我的不是。”

馮婉眼看著麵前低著頭的母女兩人,原先的不喜消去幾分,眉間神色也多了些自矜,連帶著聲也是高高揚著:“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不過做三嬸的還是得提點你幾句,在家裡就罷了,可彆讓外頭的人瞧見你這幅模樣,沒得敗壞咱們王家的名聲,連累了…”

她這話還未說完,身後便傳來一道清越的女聲:“連累什麼?”

伴隨著這道聲音,卻是王珺走了過來,她儀態端莊,行走起來就連底下的衣角也未有半點散亂,等走到眾人跟前便朝林清、馮婉各自問了安,又同王瑛等人行了平禮,而後才又看著馮婉笑道:“三嬸真是多慮了,我們王家的女兒,誰敢胡亂說道?”

“何況——”

王珺說到這,便又握了握王瑛的手背,跟著是又看著馮婉嬌嬌一句:“大伯是陛下欽點的有功之臣,多得是有人求娶六姐,再說六姐有大伯母和祖母照看著,又何須三嬸操心呢?”

這話說得分明,卻是在說馮婉多管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