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用完午膳。
眾人因著玩鬨了一上午, 倒也有些累了。
彆莊客房多, 早先蕭無琢也已吩咐了人,讓她們打點好, 因此用完午膳,眾人便各自去了客房稍作歇息, 王珺因著午間多吃了些東西,一時也有些睡不下,索性便打算去外頭散散食。
此時外頭並沒有什麼人,她走著走著倒是到了那片杏花林。
原先隔岸瞧著,便已是極好看的樣子,沒想到離得近了,這處的風光竟是比先前瞧見得還要好看。幾百株杏樹栽在一道, 那粉白相間的杏花就像一幅極美的畫, 逶迤得朝兩側散開。
美不勝收。
這是王珺此時僅有的想法。
或許是景致迷人, 王珺這會臉上的神色也是很柔和的。
她一邊往裡頭慢慢走著, 等走到一處地方,剛想折一枝杏花, 隻是指尖還未碰到那枝乾, 身後卻伸出一隻手替她折了那枝頭上最好看的一枝杏花。
身後無聲無息的, 卻突然伸出這麼一隻手。
縱然王珺平日膽子再大,此時這顆心也忍不住高高懸了起來,不過目光在落到那人手腕上戴著得那串紫檀木佛珠時,原先高懸的心也就跟著落了下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知道身後的人是蕭無珩的時候, 倒是變得不再緊張。
好似知道他是無害的一樣。
蕭無珩雖然沒有窺見王珺的麵容,卻也能夠察覺到她身上情緒的變化。
起初變得緊繃的身形,突然之間又鬆懈了下來。
她肯定是猜到了他是誰。
因為這個念頭,蕭無珩眼中的笑意卻是不自覺又深了些,眼瞧著人轉過身來,他便把手中這枝杏花朝人遞了過去,口中是道:“給你。”
王珺沒有抬頭,她隻是望著眼前那隻握著杏花的手。
這是一隻修長的手,指骨分明,即便飽經了戰場的風霜,卻仍舊很好看。她也不知道怎麼了,竟然想起當日在西山上,他伸手緊箍著她的胳膊,那寬厚的掌心透出來得灼熱就透過那一層單薄的衣衫浸入她的肌膚。
而後,她又想起先前在水榭的時候,他望向她的目光。
強勢而又炙熱。
王珺想到這,袖下的指尖稍稍蜷起了些。
她並沒有伸手去接那枝杏花,反而抬頭問人:“秦王邀我來彆莊的消息,可是王爺透露出去的?”
先前在水榭的時候,她曾私下問過蕭無琢,為何齊王今日會過來?
那個時候,蕭無琢是怎麼說的呢?他說今日出門的時候,正好二哥過來尋他,他見人無事,索性便邀了蕭無珩一道過來。
這番話中,蕭無珩好似是被蕭無琢拉來作陪的。
可王珺知道,這個男人最不喜歡得便是這樣的場合,倘若不是他想來,隻怕任憑蕭無琢說再多,這個男人也不會過來。
蕭無珩耳聽著這話,臉上卻沒有絲毫詫異,好似早就知道她會這樣問,就連眉峰都不曾挑起半分。他沒有收回手,隻是垂著一雙眼,笑著問她:“你既然猜到了,又為何還要問我?”
王珺看著男人未加掩飾的笑意,紅唇微張。
她想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想問他想做什麼,可就如他所說,她已經猜到了。
她不是傻子,能夠發現蕭無珩對她的不同,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緣故,可她卻不願再把這份莫須有的好感延續下去。
因此在那一瞬的沉吟之後,王珺便重新看著人,冷靜得與他說道:“殿下往日對我的幫襯,我很感激,日後殿下若有什麼需要隻管吩咐我,我一定會竭儘全力幫助殿下。隻是日後殿下,還是莫再做這些事了。”
說完這話,她也未再理會蕭無珩,提步便往外頭走去。
隻是步子還沒走出幾步——
身後便傳來了一道聲音:“是因為無琢?”
王珺耳聽著這話,步子卻是一頓,她沒有回頭,隻是沉聲道:“我的事和殿下無關。”
“你喜歡他嗎?”
蕭無珩一麵說著話,一麵是轉身朝王珺走去,直到走到她的身後,才又問道:“王七娘,你喜歡他嗎?”
男人近乎逼問的話語,傳到王珺的耳中,卻令她生平頭一次生出幾分挫敗感。
她不明白蕭無珩怎麼會變成這幅模樣?
明明前世的他們,根本沒有什麼過多的交集,可為什麼,這輩子,他會有這樣的表現?倘若不是這個男人身上的氣勢實在太過強烈,她甚至都要懷疑,這個人真得是蕭無珩嗎?
身後的男人在問過那一句話後便沒再說話,卻是在等她開口。
王珺知道,若是不給他一個回答,隻怕是很難走掉。
想了想,她到底沒再往前走,隻是伸出指腹揉著微攏的眉心,卻是過了一會才開口道:“殿下也是皇族之人,難道不知道對於我們這樣的人來說,喜歡是最虛無縹緲的事。不管我喜不喜歡秦王,我都會嫁給他。”
等這話說完——
她便收回了覆在眉心處的手,打算繼續提步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