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二更)(1 / 2)

四月下旬。

位於九曲街的武安侯府。

武安侯崔長豈攜妻女回京也有一段日子了, 打前幾日自是有不少人登門送禮, 過了三、四日,這門前拜訪的客人才漸漸消停了下來。

崔家祖籍雖然在金陵, 可崔長豈當初便是蕭靖的副將,與他出生入死, 後頭又扶持蕭靖登基有從龍之功。

因此蕭靖登基之後便提拔他為都指揮使司,還額外賜了爵位。

這武安侯府也是當年一並賜下來的。

三進的院子,雖然比不得王家,卻也是一步一景,風光如畫。隻是這些年,崔長豈受任去外頭公乾,一去便是幾年, 宅子裡也隻留了幾個老仆, 好在崔柔時不時會遣人過來照看, 倒也不至於顯得太顯荒涼。

這會堂屋裡頭。

崔柔並著王珺坐在底下的圈椅上。

而端坐在太師椅上的男人年約四十, 身形魁梧、眉如墨刀,正是武安侯崔長豈。

隻是這原本應該歡聚的日子, 屋子裡的氣氛卻很是緊張。

這會崔長豈繃著臉坐在太師椅上, 任誰都能察覺到心情不好, 好在原先伺候的丫鬟、婆子都被打發出去了,如今在這屋中的也隻有他們三人。

待又過了一會,崔長豈到底還是沒忍住,他把目光移向崔柔,卻是沉聲道:“這麼大的事, 你怎麼也不知道早些傳信過來?”倘若不是昨日去王家登門拜訪,聽到這麼一則消息,隻怕如今他還被蒙在鼓裡。

想到這,他這臉色便越漸黑沉起來。

崔柔耳聽著這話,也有些無奈,她放下手中的茶盞,而後是同人柔聲說道:“哥哥,這事已過去這麼多年,何況他也是才得知,既然如今已經了結也就罷了。”

崔長豈聞言,臉色更是沉了許多。

他手撐在一側的紫檀木案幾上,神色黑沉,聲線也壓得很沉:“就算如今解決了,可他王逾明當年的確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還有那個丫頭,如今竟然還在府中住著,他們王家這是在惡心誰!”

崔家一門武將,脾氣直來直去,沒有那些文人的扭捏。

崔長豈雖然在外頭曆練了這麼多年,性子也沉穩了許多,可身為武將的脾氣卻還是留著的。

崔柔是他的胞妹,他們家中人丁少,這一輩也就他們兄妹兩人。

這事——

崔柔能算,他卻不能就這麼算了,思及此,他索性便拍著桌案起身:“不行,這事絕不能就這麼算了!我看王家就是欺負你在長安無人,才敢如此作踐你,我這就去給你討個公道!”

“我倒要看看,我崔長豈的妹子,誰敢作踐?”他一麵說著話,一麵是提步往外頭走去。

“哥哥——”

崔柔看著人這幅模樣,自是著急。

昨日在家中的時候,哥哥已經好生揍了二爺,如今再這般鬨上門去…她心下又焦急又擔憂,眼瞧著人要跨出門去,也忙跟著起了身。

王珺眼看著這幅模樣,自是也跟著一道起了身。

隻是還不等她出聲喊人,外頭便有一個身穿月白色長褙子的婦人走了進來。婦人名喚謝文茵,正是她的舅母武安侯夫人,眼看著屋中這幅模樣,又瞧了瞧崔長豈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神色微怔之後便笑道:“侯爺這是要去哪兒?”

“阿柔和嬌嬌剛登門,我這茶點也才做好呢。”

她一麵說著話,一麵是把手搭在崔長豈的胳膊上,卻是攔了人往外頭走。

崔長豈眼看著婦人,神色也閃過幾許不自然。

他甕了甕聲,到底什麼也沒說,隻是轉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謝文茵見他這般,卻是又笑了一回。

她把目光轉向崔柔和王珺,對她們安撫般的笑了笑,眼瞧著她們重新歸了座,才讓外頭的丫鬟把茶點奉了進來。等到丫鬟、婆子儘數退下,謝文茵才又看著崔長豈說道:“侯爺昨日才打了成國公,如今他托病上朝,外頭的人已多有猜測。”

“如今您又要鬨上門去,您讓外頭的人怎麼想?又讓王家的人怎麼看阿柔?”

崔長豈聞言,卻是撇了撇嘴,不高興得說道:“他敢做出這樣的混賬事,難不成我還不能揍他?倘若不是礙於嬌嬌和小禎,我非得好生揍他一頓,讓他半年都下不了床。”隻要想著他做出的那些混賬事,他便有些壓不住脾氣。

當年他把阿柔交給他的時候,可是細細囑托過的。

當時他是怎麼保證的?如今又是怎麼做的?

謝文茵看著他這幅模樣,卻是又無奈得歎了口氣,她也沒說話,隻是朝人走去,等走到人身側的位置坐下,才又與人說道:“王家好不容易瞞下此事,侯爺這般魯莽過去,豈不是讓整個長安城都看了笑話去?何況,嬌嬌還在這呢。”

她說話的時候,嗓音柔柔的,仿佛能夠撫平人浮躁的心一樣。

王珺自幼便喜歡自己這個舅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