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2 / 2)

嫁給前夫他弟 宋家桃花 14802 字 3個月前

這聲剛落,底下便是一靜,就連馮婉也止了哭聲。

庾老夫人此時的心情也算不得好,她是重新撚了一圈佛珠,等到心下漸漸平靜了才對著馮婉說道:“老三家的,你先回座。”

馮婉畏於庾老夫人的威嚴,雖然心下不高興,卻還是咬了咬唇由人扶著回了座位。

等她回了座——

庾老夫人才又看著王恂沉聲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恂對自己的母親也多有畏懼,不過看了看身邊這個嬌滴滴的女人,還是開了口:“母親,這是雲國的清漪郡主,兒子在雲國的時候和她一見鐘情,這才,這才——”說到這,他也有些難以再說下去,便隻能重新低了頭。

隻是他雖然沒說全,可這女人的身份卻已揭露了出來。

屋子裡的人因為這個女人的身份皆變了臉色,倘若隻是普通的身份,怎麼處置都是他們的事,可如今竟然牽扯到了雲國。雲國雖然隻是一個小國,可這個女人到底是宗室的女兒,自然是不好隨意處置了。

庾老夫人沉著臉,沒說話。

馮婉卻是氣得渾身發抖,她伸出手指,對著王恂,連著“你”了好幾聲,也說不出個什麼,到後頭竟是一口氣喘不上來便暈了過去。

“夫人!”

“母親!”

王珍姐妹兩人眼瞧著馮婉暈了過去,再也忍不住,忙從屏風後頭走了出來,跑到馮婉的跟前。

王恂倒是沒想到兩個女兒,還有家中幾個小輩竟然也在,一時臉色也是連著變了幾回。

眼看著幾個孫女都走了出來,庾老夫人也是頭疼不已,隻是這個時候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了,她一麵是讓崔柔和林清遣人把馮婉送回屋子,一麵是著人去請大夫,又打發了幾個晚輩下去,等到一應事全,才又朝底下的那個女子看去:“把她先帶下去。”

這話自然是對身側的李嬤嬤說的。

那個女子見人過來,臉上卻還帶著些害怕,她一手握著王恂的袖子,一麵是扭頭朝人看去,口中是嬌滴滴的一句:“恂郎…”

王恂見她這般,自是忙柔聲寬慰了幾句。

等到李嬤嬤帶著人下去,屋子裡的其餘丫鬟、婆子也都被容歸打發了出去。

沒一會功夫——

這屋中也就隻剩下庾老夫人和王恂兩人。

庾老夫人仍舊端坐在羅漢床上,往日和氣的麵容此時陰沉得厲害。她也沒說話,隻是垂著一雙眼,手中卻是把佛珠撚了一圈又一圈,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終於看著底下的王恂,沉聲斥道:“你實在是太糊塗了!”

王恂耳聽著這話,臉色也有些難堪。

他也不敢頂撞庾老夫人,隻能羞愧道:“兒子原本也沒這個想法,隻是有一日喝多了酒行出了糊塗事,後來她又有了身孕,兒子也憐她無父無母,雖是宗室,在雲國一個人也難處,索性便把她帶了回來。”

他說到這,忙又跟著一句:“您彆擔心,她的父兄都已死了,跟著兒子回來便是斬斷了前塵,和雲國已無什麼乾係了…”

等前話一落——

他是又抬頭看了一眼庾老夫人,而後是又很輕的一句:“陛下也是同意了的。”

庾老夫人驟然聽到這麼一句,更是怒上心頭。

老二前頭才鬨出那樣的事,如今老三更是直接帶了人上門,偏偏這人的身份還不好隨意處置,她的雙目微沉,等到屏了呼吸才同人說道:“你這樣大張旗鼓得帶她進門,可曾為你的兒女,還有馮氏考慮過?”

“馮氏平日性子是不好,可說到底也是你的發妻,她嫁給你二十年,為你操持後院、養育兒女,你就這般帶人回家,可曾給過她半點臉麵?”

“兒子…”

王恂的臉上也有些難堪,他自然是考慮過這些問題的。

可倘若先與母親說了此事,隻怕清漪是怎麼也不可能進門的,所以他才率先去了宮中,把雲國皇帝的信交給了陛下,而後再帶清漪進門,那麼縱然母親再不高興,也隻能認下這樁事。

隻是想著先前馮氏暈倒,還有兩個女兒看向他時失望的眼神。

王恂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庾老夫人看著他這幅模樣,心下也說不出是失望還是無奈,到最後她也隻能沉著臉、冷著聲說道:“那個女人既然已經進門也就算了,我會著人好生照料她的身子,可她若是日後敢胡亂生出什麼事,或是你鬨出寵妾滅妻的行為…”

她說到這稍稍一頓,跟著是又一句:“老三,你是知道我的性子的。”

王恂耳聽著這話,自是忙保證道:“母親放心,清漪最是單純不過,跟著兒子回來也隻是想要個容身之所,她斷然不敢鬨出那些事的。”

庾老夫人耳聽著這話,卻是什麼也沒說,隻是疲憊得合了一雙眼,打發了人下去。

等到王恂退下後,容歸便打了簾子走了進來,眼看著庾老夫人好似驟然蒼老了幾歲的麵容,她的心下也是歎了口氣。

她也沒說話,隻是走到人身後,輕輕替人按起了頭。

庾老夫人察覺到她的動作,也沒睜眼,隻是啞著嗓音說道:“今年家裡究竟是怎麼了,老二是這樣,老三又是這樣…”

主子們的事,容歸也不好多說什麼,隻能柔著嗓音同人道:“老夫人,兒孫自有兒孫福。”

庾老夫人聽著這話,卻是又歎了口氣,而後才又說道:“那個女人就讓她先待在我的後罩房,至於她的身份…”她說到這,卻是又停了一瞬,跟著才又淡淡一句:“還是由馮氏來定奪。”

容歸聞言,自是忙應了一聲。

而此時的平秋閣。

打先前馮婉暈倒之後,王瑛索性便陪著王珺一道回了屋。

想著先前堂屋裡頭瞧見的那副模樣,王瑛好似還有些沒能回過神,隻是握著茶盞輕聲說道:“倘若不是親眼瞧見,我隻怕都不會相信三叔會變成這樣…”她說到這,是又抬了眼朝王珺看去,跟著是很輕的一句:“七妹,你說是不是男人有了新歡,便都會忘記自己的發妻?”

王珺耳聽著這話,握著茶盞的手卻是一頓。

隻是還不等她開口,便又聽到王瑛失神笑道:“瞧我說得都是些什麼話?你都還沒及笈,又豈會知道這些?”

王珺見她這般說,便也沒說什麼。

其實她是知道的,這世上的許多男人都是這樣的德性,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

不知怎麼,她的腦海中竟浮現了蕭無珩的身影,想著那個男人冷峻的麵容、深邃的鳳目,她卻是忍不住想道,會不會有朝一日蕭無珩也變成這幅模樣?想到這,她的眼中也顯現出了幾分怔忡。

“嬌嬌?”

王瑛看著她出神的樣子,便又輕輕喚了她一聲,等人回過神才問道:“在想什麼?”

王珺聞言,便垂了眼,斂了自己的情緒。

她把手中的茶盞置於案上,嗓音很平靜:“我隻是在想,三嬸如今怎麼樣了?”

王瑛聽著這話,一時卻也沒說什麼,待又過了一會,才開口說道:“祖母會讓那個女人留下嗎?”

“會的…”

王珺這話卻說得很是篤定,眼瞧著王瑛朝她看來,便也抬了一雙眼朝她看去:“三叔今日特地先去了一趟宮裡,隻怕為得就是向陛下稟告此事,不管這位郡主在雲國如何,可到底也牽涉著咱們兩國的往來,自是不好隨意處置的。”

“三叔他…”

王瑛皺著眉,想說些什麼。

可張了口卻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到後頭也隻能說道:“那個女人好歹也是個郡主,怎麼就能舍得雲國的地位,不遠萬裡跟著三叔到長安做妾?”

她實在不明白。

以她這樣的身份,在雲國難不成還尋不到一個好門第?

王珺聽著王瑛的話,也沒開口。

隻是取過放在一側的金撥子,撥了撥那香爐裡置著的清宜香。

她經曆過一世,倒是也要比旁人多知道些,這位清漪郡主雖然出身宗室,可她父兄早亡,家裡的正經主子也就她這麼一個,外邦沒太多的講究,這位清漪郡主雖然不曾嫁過人,可入幕之賓卻不少。

可年紀越大,這位郡主自然也想嫁人了。

隻是在那雲國,她的名聲早已不好,又有誰肯娶她?正逢三叔出使雲國,想來這位郡主也是瞧上了三叔的身份,才會不遠萬裡跟著人來了長安。

說到底,他們王家是百年世家。

在他們家中做妾,隻怕是要比其他門第的正妻還要體麵些。

想到這——

她是低著頭繼續撥著那香料,口中卻是說了一句:“或許對她而言,做三叔的妾,比在雲國活得更好。”

王瑛耳聽著這話,卻是又歎了口氣。

她雖然不喜歡三嬸,可想著先前屋子裡,三叔那樣維護那個女人,到底也有些為她不平,隻是這些事,她們這些做晚輩的自然也不好多說什麼。

因此兩人也就沒再說道此事。

等到王瑛走後——

如意來替王珺更換茶盞的時候,卻是輕聲說了一句:“要奴說,三夫人如今這樣也是自作自受,自打出了那樁事後,她便整日對咱們夫人不敬。夫人和氣,不與她計較,可也得讓她吃點虧,沒得日後總跟咱們夫人過不去。”

王珺聞言,卻是輕輕抬了一雙冷清的桃花目,朝她那處看了一眼。

眼瞧著人白了臉止了聲,才淡淡說道:“你是我的貼身丫鬟,說什麼做什麼都代表著我的身份…”說到這,她把手中的金撥子置於一側,而後是取過一方帕子擦拭起手,跟著是又一句:“這是頭一回,也就罷了,可以後若再敢這般嚼舌根,也就不必在我身邊伺候了。”

如意早在她看過來的時候,便已心下一凜,如今聽著這話,自是忙啞了聲,應了。

王珺見她應聲,便也未再多說什麼。

隻是在人退下的時候,卻又問了一句:“母親呢?”

如意聞言,止了步,轉身回道:“夫人還在三房。”

王珺耳聽著這話,卻是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眼瞧著外頭已是夜幕降臨的時候,便又是一句:“知道了,下去。”

通往東院的小道上。

王恂剛從正院出來,他原是想去探望下清漪,可知道人已被轉到了母親的後罩房便也隻能暫時歇了心思。又想著先前馮氏那副模樣,便打算先回屋去看看人,隻是他這步子剛走到小道,便瞧見對麵走來穿著一身緋色官袍的王慎。

眼看著王慎胸前一品官員的補子圖案,王恂的眼神卻有著一閃而過的嫉恨。

隻是沒一會功夫,他便恢複如常走了過去,等走到人前,便客客氣氣喊人一聲:“二哥。”

王慎看著他這幅模樣卻是皺了皺眉,先前他到家的時候,已從安泰的口中得知了今日家中發生的事,又知道王恂在來前特地去了一趟宮中,便沉聲斥道:“三弟,你這次實在是太糊塗了。”

王恂耳聽著這話,心下頓時就來了氣。

先前在正院被母親訓也就罷了,如今竟然還要被自己這位兄長訓話…又看了看王恂身後的幾個隨從,王恂更是惱羞成怒,索性也就不管不顧抬了頭,冷聲道:“二哥這是五十步笑百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