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珺耳聽著這話也沒說什麼。
隻是想起那個清漪郡主,便又問了一句:“那位呢?”
王珺雖然沒說個明白,可連枝卻知道她說得是誰,她雖然不喜歡三房那位夫人,卻也看不起這樣妖媚的主,尤其還是在進門前便懷了身孕的,倘若不是她的身份,隻怕早就被老太太發賣了。
因此這會說起,聲音也有些低:“如今是留在了老太太那邊,聽說先前還鬨著要見三爺,後頭卻也消了聲…”
她這話說完,是又看了眼王珺,跟著是又很輕的一句:“老太太的意思是那位的身份,由三夫人定奪,也不知三夫人會怎麼定奪?”
王珺聞言,也沒有開口。
還能怎麼定奪?他那位三叔把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
有時候男人變了心,就會把對付外人的那些算計都用在自己最親近的人身上。
她也不知道怎麼了?
明明這五月的夜是溫熱的,可她卻覺得渾身起了些雞皮疙瘩。
連枝卻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隻是看著她突然沉下來的臉色,以及身上凜冽的情緒,隻當她是因為二爺的事,便也不敢再多言。
…
而此時的三房。
屋子裡頭燈火通明,馮婉悠悠轉醒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她剛咳了幾聲,便有一個老婆子走了過來。
老婆子是馮婉的乳娘,姓徐,底下人的念她資曆深,便喚她一聲徐嬤嬤。
這會她見人醒來,一麵是扶著人坐起身,一麵是端著一盞溫水奉給人,口中是跟著一句:“夫人且先用口茶,潤潤喉。”
馮婉耳聽著這話也沒說什麼,隻是接過茶盞用了起來。
等到喉間漸漸潤了,她是又看了一眼屋中,眼瞧著空蕩蕩的一片,便又氣聲道:“那個不要臉的畜.生是不是又去找那個小賤人了?”
徐嬤嬤聽人這般說道,卻是輕輕歎了口氣。
她是先從馮婉的手中接過茶盞,而後是看著她,溫聲道:“三爺在書房…”她這話說完,見人一副不信的模樣,便又壓低了嗓音與人說道:“那位在老太太屋中待著,三爺再如何也得顧忌著老太太的臉麵。”
馮婉聽著這一句,不僅沒有消氣,反而更加氣急:“帶著這樣一個女人上門,他還要什麼臉麵?明兒個整個長安城都會知道家裡來了這麼一個女人,他…”
她今日暈倒的次數太多,這會說起話來都忍不住咳了起來。
等到徐嬤嬤拍著她的後背,把那股子氣平了下去,她才紅著臉說道:“嬤嬤,你都不知道那個賤人才多大年紀,他做出這樣的事,哪裡還記著什麼臉麵?我看他就是被那個賤人勾了魂魄,連該有的體麵都忘了。”
徐嬤嬤知道她心裡的苦,因此也沒說話,隻是有她發泄著。
等她發泄得差不多了,才又同人說起話來:“夫人,老奴知您難受,可您今日實在不該和三爺這般鬨的。”
馮婉一聽這話,先前才緩和的臉色就是一變。
隻是還不等她說話,徐嬤嬤便已開了口:“老奴知道夫人心裡不痛快,可如今木已成舟,那個女人的身份,就連老太太也說不了什麼,您就算再鬨下去也鬨不出什麼。三爺原本對您心有愧疚,是要來同您致歉的,可您當著兩位小姐和丫鬟婆子這般一鬨,豈不是當著眾人打了三爺的臉?”
徐嬤嬤說到這,看著馮婉臉上的餘怒消散了不少,便又跟著一句:“您讓三爺以後怎麼麵對兩位小姐和底下伺候的人?”
馮婉聽著這一字一句,放在錦被上的手也收緊了些,嘴裡卻還是忍不住說道:“他敢做出這麼不要臉的事,難不成我還說不了了?”
“私下您怎麼說都可以,可明麵上您卻得保全三爺的臉麵…”
徐嬤嬤這話說完,卻是又歎了口氣:“如今可好,三爺原本是對不起您,被您這麼一鬨,徑直就走了,好在如今那位是在老太太那,作不出什麼亂,若不然,您豈不是活生生得把人往那處推?”
馮婉聽到這,臉色終於是一變。
她原先放在錦被上的手,止不住是又絞了起來,目光卻是放到了徐嬤嬤的身上:“那,那我如今該怎麼辦?”
徐嬤嬤聽得這話,便同人柔聲說道:“夫人明兒個好了便去同老夫人說,大大方方抬了那位做姨娘,日後見到三爺也彆在明麵上說些難聽的話,您和三爺那麼多年夫妻,三爺準是會回到您身邊的,至於那個女的…”
說到這,她的聲音也帶了些陰狠:“憑她以前是個什麼身份,進了咱們院子,左右也不過是內宅裡的一個姨娘。”
“縱然她如今有了身孕又如何?您所育下的哥兒姐兒可都成年了,就算讓她生下孩子,也翻不出個什麼花樣。”
先前馮婉氣糊塗了,倒也忘了。
是啊,就算那個小賤人生下孩子又有什麼用?她的哥兒姐兒可都成年了。
可縱然想明白了,她這口氣卻還是難以平複,隻要想著前幾日還看著崔氏的笑話,沒想到風水輪流轉,這麼快就輪到她了,想著先前崔氏那副惺惺作態的模樣,馮婉這心中更是暗恨不已。
“嬤嬤明兒個讓我娘家兄弟來家裡一趟。”
徐嬤嬤驟然聽到這句,卻是一怔:“夫人要做什麼?”
馮婉耳聽著這話,也沒有抬頭,隻是沉著嗓音,道:“我要他去替我尋一個人。”
尋人?
“是誰?”
馮婉聽得這一句,倒是終於抬起了頭,屋中的燭火因為燃得久了也有些晦暗不明了,如今那昏昏沉沉的火光打在她的身上,也打得她的麵容變得陰沉沉的…外頭風聲拍打著枝葉,而她看著人,沉聲說道:“周慧。”
憑什麼就她一個人後院起火?
她可知道,母親一直在派人尋周慧的身影。
她不讓她進府。
她便偏要幫人一把。
等到周慧進了門,看崔柔還能不能這麼惺惺作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