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1 / 2)

嫁給前夫他弟 宋家桃花 12909 字 3個月前

屋子裡因為這句話, 一下子變得安靜了下來。

崔柔原本是低著頭的, 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卻立時便抬了頭。

她那張素來溫柔的臉龐上,此時是一臉不敢置信的震驚模樣, 倒不是震驚這話的內容, 而是震驚, 說這話的人是母親。

她知道母親對王慎一直是頗為滿意的,因此當年在王家提出結親的時候, 母親便高高興興得與她誇讚了王慎許久,就連如今, 也時常與她說起王慎的好話。有時候哥哥都有些忍不住捏酸吃醋, 說“不知道的,隻當那王逾明才是母親的兒子,瞧您對他好的都快把我們兄妹倆都給比下去了”。

所以在聽到母親如今問她“要合還是要離”的時候, 崔柔的確是嚇了一跳。

崔柔這幅震驚的模樣,自然沒有逃脫李老夫人的眼睛。

李老夫人仍舊端坐在椅子上,她微抬著一張臉, 神色端肅得看著崔柔,看著她臉上的震驚也隻是說道:“我們崔家沒有那麼多規矩,也不在乎什麼那勞什子的名聲,我隻問你,你是要合還是要離?”

說到這,她是稍稍停了一瞬,而後才又繼續說道:“要合,我即便丟了這一身功德也會為你素清所有的障礙, 免得你這心裡日後有個疙瘩,過得不舒坦。”

“要離,也簡單,不拘你是想回金陵還是留在長安,我和你父親都無二話。”

短短兩句話,也不過幾十個字,不消片刻就說全了。

可崔柔卻好似還未能反應過來,當初嬌嬌與她說起的時候,她沒有多餘的感覺。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和王慎和離,即便她對這個男人的確已經失望了,可她沒有想過要離開王家,要離開嬌嬌和小禎。

何況,她心裡到底還是拿嬌嬌當小孩看的,因此有時候嬌嬌說得那些話,她也不會太過當真。

可如今…

說這話的人是她的母親。

她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把這話中的要緊都同她說了一遭。

要合?

還是要離?

崔柔不知道,她隻是怔怔得望著母親,不過也沒等她怔忡多久,外頭便傳來丫鬟的輕稟聲,道是:“老太太知道親家老太太來了,特地讓人來請。”

這話一落,旁人還沒說話,李老夫人便先斂了臉上的神色。她微垂著眼,伸手撫了撫衣擺,而後是神色不明得開口說道:“我和我這位老姐姐也是該好好敘敘舊了。”

崔柔此時也已回過神來,看著李老夫人的神色,心下一緊,忙輕聲說道:“母親,婆婆她待我一直都很好,您——”

她這話還沒說全,便見李老夫人抬了眼朝她投來一眼,那眼中並沒有什麼情緒,無波無瀾得,好似暴風雨前的寧靜。眼瞧著崔柔止了聲,李老夫人才說道:“我那老姐姐是個什麼人,我比誰都清楚。”

“可王慎是她的兒子,子不教母之過。”

“她的兒子讓我的女兒如此委屈,我豈能不管?”

等這話說完,她便站起了身,往外走去的時候是又與人叮囑一句:“過會去了那,你不必說話。”

她怕這個蠢女兒,沒得又該心軟了。

崔柔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卻也不敢違背她的意思,隻能輕輕應了一聲。

倒是謝文茵看著她麵露為難,握著她的手輕輕拍了一拍,柔聲說了一句:“你彆擔心,母親心裡有分寸,斷然不會胡來,她也是想替你討個公道…”等這話說完,她便又壓低了聲,跟著一句:“也是該給你一個公道。”

以前的事也就罷了。

可這無緣無故又和那個女人牽扯在一起,如今有了孩子,還鬨出那些醃臟事冠在她這小姑子的頭上。

謝文茵如今還真慶幸,今日侯爺沒跟她們一起過來。

要不然按照他那脾氣,知道阿柔受了這樣的委屈,隻怕真該要好生鬨上一場了。

幾人慢慢往正院走去。

李老夫人走在最前,崔柔和謝文茵緊隨其後,而最後的便是王珺和崔靜閒。這會剛走出院子,王珺便招來身邊的連枝對著她耳語了幾句,等到連枝退下後,崔靜閒才低聲問道:“連枝這是要去哪?”

王珺聞言也隻是輕輕笑了笑:“我吩咐她去做點事。”

崔靜閒耳聽著這話也就沒再說話。

等到一行人走到正院,已是一刻鐘之後的事了。庾老夫人親自在廊下候著,眼瞧著她們過來,便忙由容歸扶著迎上前去,等走到李老夫人跟前忙握住人的手,雙眼泛紅、語帶哽咽得說道:“老姐姐,可算是把你盼來了。”

李老夫人看著她這幅模樣,也不免有些動容。

金陵和長安不算近,她們兩個年紀也都大了,距離上回見麵也已過去有好幾年的光景了。

如今看著自己的老姐妹就在眼前,就連素來硬脾氣的李老夫人也忍不住紅了眼眶,她任由人握著手,隻是還不等說話便聽見一聲:“母親。”

聲音熟悉,語氣熟稔。

正是她往日最為中意的女婿,王慎。

李老夫人循聲看去便瞧見站在庾老夫人身後的王慎,他穿著一身常服,看起來瘦了許多,臉色看起來也不是很好,雖然氣度還在,可瞧著總歸是多了些以往沒有的萎靡頹廢。眼看著王慎,她便半眯了眼,臉上的動容儘數消散,神色也冷淡了許多。

這幅神色的轉變,可以說是沒有半點遮掩。

庾老夫人知道她心裡有氣,也不好在這個時候說起王慎,隻能與人溫聲說道:“知道你來,特地讓廚房給你備了你以前愛吃的糕點,若不是怕你剛下船不舒服,還應該把我早年埋下的酒給你取出來。不過也不要緊,總歸你這回要待上一段日子,等來日我再讓人取出來。”

李老夫人耳聽著這話,神色倒是好看了些,她任由庾老夫人握著她的手,往裡頭走去。

而王慎眼看著她們往屋中走去,便把目光投向崔柔,隻是無論是崔柔還是王珺,就連崔靜閒母女,也都沒有把目光投向他半分。

直到這浩浩蕩蕩一眾人走光,他才低了頭,也跟著提步往屋中走去。

屋子裡,丫鬟、婆子上了茶點便都退下了。

庾老夫人便又同李老夫人說了幾句體己話,又問了崔老太爺的身子,而後目光在看到坐在底下的王慎時,心下是又歎了口氣。她把手中的茶盞置於桌上,而後是看著身邊人,開了口:“我知道老姐姐心裡有氣。”

“即便你今日不來,我也是該寫信去向你請罪的。”

“這事全怪我這個混賬兒子,你要打要罰,我絕無二話。”

王慎耳聽著這話也立即跪了下來,朝人磕了個頭,便道:“母親,是我對不起阿柔,您心裡不高興儘管打罵我,隻求您彆因為我的事氣壞了身子,那便是我的罪過了。”

李老夫人先前一直握著茶盞,吹著茶沫沒說話,眼看著王慎跪下才偏了偏身子,淡淡一句:“你是大燕的一品國公,又是太子太師,我一個無權無勢的糟老婆子哪有這個資格打你罵你?”

“這事本就是我的錯,何況您是我的長輩,我既然犯了錯,打我罵我也是應當的。”

王慎聞言,卻是不假思索得回道。

李老夫人眼看著他態度端正,臉色總算是好了很多,隻是聲音卻還是有些刻板:“我心裡有氣,卻不是因為你納妾,男人納妾,原也不是一件值當說的事,傳得出去,若有不知情的,隻怕會以為我家阿柔是個愛捏酸吃醋的。”

“我生氣,是因為你納得這個女人不規矩。”

她這話說完,便把手中的茶盞置於一側,跟著是又說道:“若是尋常的清白閨女,你便是納幾個都不礙事,可這個周氏…”

即便隻是說起這個名字,李老夫人的神色都有些不好:“且不說當年和你那一場荒唐,隻說她如今,先夫去世還不過一年便同你廝混在一起,慎哥兒,我不管這裡頭到底有多少緣故,隻問你,你在朝中打滾這麼多年,見過的人數不儘數,你但凡仔細想想,難道真查不出個紕漏來?”

王慎明白李老夫人的意思。

可想起周慧,她一個女人家在外頭顛沛流離,孤苦無依的,或許她的確是用了些手段和心思想留在他的身邊,可說到底還是他的罪過更多些,若是那夜他沒有去,或是沒有醉糊塗,自然也不可能…隻是如今再說這些也沒必要了。

因此他也隻能低頭說道:“她本是我先生的女兒,當年因我的過錯才未能嫁戶好人家,如今…”

他這話還沒說全。

原先端坐著沒說話的庾老夫人,臉色驟然就是一變。

她忙朝身邊人看去,果然見她剛剛才緩和的臉色又沉了下來,剛要開口說話便聽到李老夫人已沉聲說道:“你心中對她有愧,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得被她利用失了方寸,難不成隻要你心中對她有愧一日,就得讓我的阿柔委屈求全一日?”

“自然不會,阿柔是我的妻子,也是我這一生要共度白頭的人。”

王慎邊說話邊抬了頭,語氣鄭重,似是在保證什麼:“至於周慧,她即便進府也不過隻是偏居一隅,斷然不會礙到我和阿柔的。”

他說得言辭鑿鑿,李老夫人卻嗤笑一聲:“不會?我可聽說前幾日你們府中才鬨了一通,憑得讓我女兒受了這樣的不白之冤。”

“王慎,這就是你說得不會?”

耳聽著這話,王慎臉色一變,聲音也低了些:“此事——”

李老夫人卻沒給他機會辯駁,她如今正在氣頭上,哪裡願意搭理王慎?也不等他說完便徑直說道:“原本你們王家的事我本不該管,可為了我這個傻女兒,也隻能向老姐姐賠個不是在這裡倚老賣老這說道幾句。”

庾老夫人耳聽著這話,自是也不好說話。

自己這個老姐妹是個什麼脾氣,她再清楚不過,年輕的時候持著一根鞭子敢當街教訓地痞無賴,就算成了親,脾氣也沒有收斂。

今日她悄無聲息得來王家,為得就是給阿柔討個公道。

何況此事,本就是他們王家的錯,她沒這個資格,也沒這個臉,在這說道。

她唯一能說得,也隻有:“什麼倚老賣老,沒得磕磣我,你想說什麼便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