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1 / 2)

你的娘親, 死了呢…

這句話就恍如魔音一般,在林雅的耳邊回繞著, 她蒼白的小臉上俱是不敢置信的模樣, 步子更是忍不住往後退去,等退到牆壁處,再無可退之時,她才怔怔得抬著一張臉望著王珺,紅唇微顫,仍是喃喃說道:“不, 不可能,這不可能。”

不可能…

她的母親怎麼會死了?

她怎麼, 怎麼可能死了?

這一定是王七娘在騙她,一定是在騙她!

是了,這個女人根本看不得她好, 所以才會說這樣的話來讓她難受, 一定是這樣的。

林雅心中所思索想都表現在那張臉上,王珺自然瞧個分明, 她也沒說什麼, 隻是站直了身子,繡著牡丹的帕子被她握在手中輕輕擦拭了一回唇角,目光仍是一瞬不瞬地望著林雅, 唇角微翹,輕輕笑道:“可能不可能的,你明日隨我去家廟看看, 不就知道了?”

這話剛落,林雅的臉便再無血色。

她怔怔得望著王珺,紅唇囁嚅著,似是想問些什麼,可喉嚨卻好似被人掐住了一般,讓她失聲無言。

王珺看著她這幅模樣也隻是淡淡瞥了她一眼,而後便轉身往外走去。

門被打開,外頭候著的幾個丫鬟自是皆低下頭,端得是一副恭謹謙卑的模樣,除了立在門邊的丫鬟,冬盞。

冬盞臉上也帶著恭謹,更多得卻是震驚和慌張,先前裡頭的話,她也聽了個全,就和林雅一樣,她也沒想到周慧竟然死了。她是跟著林雅和周慧從林家出來的,自然比旁人要多一段主仆情誼在,想到自小服侍的夫人就這樣死了,她臉上也免不得多了幾分傷感。

隻是又恐人瞧見,便隻能把頭埋得低低的。

王珺瞧見她臉上的悲傷卻也沒說什麼,隻是低低發了話:“給表小姐收拾收拾,明日清晨讓她去家廟。”

冬盞耳聽著這話,心下一顫,見人看過來的目光忙又應了一聲。

餘後。

王珺也就沒再說話,她隻是舉步往外頭走去,身後的連枝便緊緊跟在身後。

沒走幾步,身後的屋門便又被人推開了,卻是冬盞走了進來,而後便是林雅壓抑的哭音在身後響起,一聲又一聲,似是在克製著也不敢哭得太響,嗚嗚咽咽得便在這天地之間回繞著。

耳聽著這些聲音,王珺的步子也沒停。

她隻是微微仰著頭,看著天邊最後那道落日被黑夜所吞噬。

院子裡的燭火還沒有點上,把這偏僻得一處地方弄得黑漆漆的,王珺就這樣一步步往前走去,裙擺滑過兩邊的草叢時,能聽到身後的晚風打在枝頭,吹得樹葉細細索索,襯著林雅那沒個消停的哭音,越發顯出幾分恐怖。

可憐嘛?

有什麼好可憐的?

如今林雅所承受的這些,不過隻是她前世的一星半點。

那個時候的她,比現在的林雅可憐多了,她的母親,她那樣好的母親被一群流匪奸.汙至死,而她的弟弟也同樣被人設計害死。

可憐?

這世上誰不可憐?

如今她們所得到的結果也不過是因為她們往日做下的孽。

身後屋內的哭音還沒消停,王珺突然停下步子,回身望去,此時燭火倒是被點了起來,她就這樣站在天地之間,目光沉沉得望著那間緊閉的屋門,好似能透過那緊閉的屋門看到裡頭的光景。

她的唇角向下抿著,神色也很平淡。

林雅得活著啊,隻有好好活著,才能把前世她所承受的那些痛苦,都嘗個乾淨。

“郡主,回去。”

身後傳來連枝的聲音。

王珺聞言,倒也沒說什麼,隻是輕輕應了一聲,而後便收回目光繼續往外走去。

翌日清晨。

天剛剛破曉,便有一輛裝飾精致的馬車從王家出發。

王珺靠著車璧坐著,手裡握著一盞茶,任由那裡頭的熱氣嫋嫋,目光卻是朝對麵坐著的女子看去。

經了一夜休整,林雅的情緒看起來也平複了許多,隻是往日那雙顧盼生輝的眼睛此時卻哭得很腫,倒是越發襯得她那張清麗的小臉楚楚可憐,許是察覺到她的目光,林雅的臉埋得更低了些。

她這廂望過去,隻能瞧見那雙睫毛一顫顫得,像是在克製什麼,神情也有些波動,袖下的手更是緊攥著一方帕子。

看著林雅這幅模樣,王珺心下卻覺得好笑。

縱然不知道林雅心中在想什麼,也能知道她此時必定恨透了她,或許正在心裡咒罵她。想到這,王珺突然很突兀得喊了一下她的名字,見她倉惶抬眼,便看著她的眼睛,慢慢說道:“你在罵我?”

陡然聽到這麼一句話,林雅那張本就摻著病態的小臉更是“唰”得一下就白了。

她的確是在罵王珺,可是這個女人怎麼會知道?可不管她是猜得還是真得有什麼通天的本事,林雅也隻能矢口否認,她低著頭,神色緊張,語氣謙卑:“沒,沒有,我怎麼敢罵郡主?”

王珺看著她這幅緊張不已的模樣,也隻是微微垂下一雙眼睛,淡淡品了一口手中的茶。

底下剛送來的六安瓜片,初聞濃鬱,入口清香,等到喉間被茶香四溢,她才又看著人淡淡說了一句:“你有沒有罵我,我根本不在乎,就如你說得,你縱然再恨我也不敢表露出來。”

林雅聽著這一番話,心中的恨意越甚。

她知道王珺話中的深意,她是在與她說…如今你我之間的勝負已分,這輩子,你都隻能被我徹底壓著,永無翻身之日。

想著如今這樣的結局,林雅那張微微垂下的小臉上還是忍不住閃過幾分狠厲,誰說她們的勝負分了?不到最後,誰輸誰贏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