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閃過一幅又一幅畫麵,蕭靖擱在桌案上的雙臂不自覺得收緊,就連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也好似因為壓抑著心底的情緒而起伏著,他好似突然敗下陣來,有些難堪得錯開了蕭無珩的眼睛,低著頭粗喘著。
蕭無珩看著蕭靖這幅樣子,倒是一怔。
他還從未見到這個男人有過這樣的時候,這位大燕威嚴的開國皇帝,此時卻像是在狼狽得逃避著什麼。
不過他也懶得理會他的想法。
倒是常德知道蕭靖是因為什麼,有些焦急得重新替人奉過去一盞熱茶,不過蕭靖卻沒有接。他隻是擺了擺手,等到平複好心底的情緒才重新抬頭朝蕭無珩看去,看著他臉上依舊淡漠的神色,薄唇輕抿,到底也未說什麼。
隻是朝身側的常德吩咐道:“研磨。”
常德耳聽著這話卻是一怔,他輕輕喊了人一聲:“陛下…”可還不等他把話說完,便又聽到蕭靖淡淡說道:“好了,研磨吧。”
耳聽著這話,常德便也不敢多言,隻能低頭應“是”。
一刻鐘後——
蕭靖把落了玉璽印子的聖旨交給常德,而後看著底下的蕭無珩,張口似是想說什麼,最後卻隻是一句:“拿去吧。”
蕭無珩接過常德遞過來的聖旨,雖然沒有說話,神情卻還是有了變化。
說不出是緊張還是激動,隻是一字一字、仔細而又認真得把聖旨中的內容從頭到尾看過一遍,他這輩子還從來沒有這麼緊張的時候,就連第一次上戰場,他都沒有過這樣的心情。
可此時,他握著這道聖旨,就連指尖都忍不住輕顫了起來。
等到終於看完,他才卷起了手中的聖旨,妥帖而又認真得收了起來。
蕭無珩不知道為什麼蕭靖今日為何如此好說話,原本他還想著若是蕭靖不同意的話,再用一些其他的砝碼…不過不管是因為什麼,既然他拿到了聖旨能夠光明正大得娶那個小丫頭就好了。
想到這。
他這張常年寡淡而又冷漠的臉上,也終於扯開了一抹笑,朝高座上的男人重新行了一禮,而後他也未再多言,轉身往外退去。
他今日耽誤了這麼久的時間,隻怕那個小丫頭都該著急壞了。
不過…
看了看手上的聖旨,想著當日同她說得那些話,也不知道小丫頭看到這東西,會露出什麼樣的神情?腦補著王珺的神情,而蕭無珩因為心中愉悅,也難得在眾人麵前顯露出了一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神色,劍眉微挑,薄唇微揚,卻是一副遮都遮不住的高興模樣。
宮裡有不少瞧見蕭無珩這幅神色的人,都嚇了一跳。
隻當自己是瞧花了眼。
若不然怎麼可能瞧見那位煞神笑呢?
這位齊王殿下從小就陰沉沉得,彆說笑了,那張冷冰冰的臉就好似從來沒有過其他的神情。
…
宣政殿。
常德看著蕭無珩離開,又看了看還在龍椅上沉默端坐著的蕭靖,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開了口:“陛下怎麼就同意了?德妃娘娘前些日子還同您說起過,想把長樂郡主許配給魏王殿下。”
這位長樂郡主身後勢力太大,她若要嫁人,可不單單隻是嫁人。
陛下明明知道…
蕭靖耳聽著這話卻沒有開口。
他隻是沉默得端坐在椅子上,目光仍舊往那敞開的大門看去,那裡早已沒了蕭無珩的身影,可他卻沒有收回視線,隻是望著那處,很輕得說道:“我剛才看著他的時候,就像是看到了九江。”
常德一聽這話,神色一變。
剛想勸說,便聽到蕭靖繼續同他說道:“常德,你說當年,朕是不是做錯了?”
當年的事,太多…
常德一時之間也分辨不出蕭靖說得是什麼,想了想,他也隻能低著頭,輕聲同他說道:“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陛下,您該放下了。”
“放下?”
蕭靖突然嗤笑一聲,略有些譏嘲的聲音在這屋中響起,卻不知道是在嘲諷自己還是嘲諷什麼:“當年我沒有放過她,如今我也放不過自己。”說完,也不等常德來勸,擺手道:“好了,你不必再說了。”
“今日就算是看在九江的份上,他既然喜歡,便應了他吧。”
“這麼多年,他也難得喜歡什麼…”
“他開了口,我不答應,回頭九江隻怕又該同我生氣了。”最後一句話,被他說得格外柔情,尤其是在念道“九江”兩字的時候,蕭靖很少有過笑顏的臉上,甚至還露出了一抹溫煦至極的笑容。
常德看著他這幅模樣,動了動嘴,到底什麼也沒說。
作者有話要說: 也許你們不知道,我曾經是靠虐文發家的,摩拳擦掌,給番外的小本本上又記上一筆。
謝謝大家的支持,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