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蕭無瓊皺了皺眉,先前回來的時候,她就把人都打發下去了,她不想讓彆人看見她如今這幅樣子。不過如今這幅模樣,她也不想轉身,隻是背對著,沉聲道:“出去!”
這話說完。
身後的腳步聲不僅沒有停止,反而越走越近。
雙眉攏得更深了些。
蕭無瓊回頭看去,剛想斥責,可在看到來人的時候,臉色一白,好一會,她才呐呐張口:“母妃?”
德妃聽著這一聲稱呼,卻沒有開口,她停在軟榻前,居高臨下得看著眼前少女依舊蒼白的臉以及泛著青紫的唇,沒有心生憐惜,隻是沉聲問道:“今日之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耳聽著這一句。
蕭無瓊抿了抿唇,她其實並不想說,可迎著這雙淩厲的目光,不得不張口。低著頭,囁嚅著把這樁事同人說了一遭,等說到後頭,想起先前秦炎說得那番話,忙又跟著一句:“母妃,我真得沒有跟秦炎說那樣的話。”
“我的確應允過他給他尋個差事,可我是打算讓舅舅幫他。”
“我,我沒有想過要把哥哥牽涉其中。”最後一句,看著德妃的目光,她說得很輕。
她知道哥哥這些日子在朝中並不好過,何況秦炎是個什麼東西,他哪來的資格讓哥哥幫他安排?
想到這,又想起先前那副場景,袖下的手緊緊揪著底下的引枕,嗓音陰沉,臉色也十分難堪:“是王七娘。”
“一定是她挑唆秦炎說出這樣的話,是她想害了我和哥哥!”
耳聽著這一字一句。
德妃卻沒有說話,她隻是垂著一雙眸,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這個女兒。
她自然相信永壽的話,也相信她不可能會在這樣的事上牽扯到無玨,可問題是,如今這話是不是真得,已經不重要了。
永壽挑唆秦炎是真得,設局陷害杜若是真得,眾目睽睽之下親口承認也是真得。
那麼。
她到底有沒有說過那樣的話,還重要嗎?
不重要了。
世人隻會相信他們所相信的。
無玨這陣子本就因為林雅那樁事,被朝中幾位老臣所不喜,加之魏國公和蕭無琢那派的人從中挑唆,陛下本來近些日子對無玨已有不滿,再加上今日這樁事,無玨這條路隻怕會走得更加艱難。
思及此。
德妃撚著佛珠的手收緊,幾十顆佛珠擠壓在一起,絲線也因為太過用力的緣故有些繃不住,到最後,絲線斷裂,佛珠也順著一顆顆往下掉。
眼看著這幅畫麵。
蕭無瓊先是一怔,而後又生出幾分畏懼,抿了抿唇,想說些什麼,可看著母妃陰沉的麵貌卻有些害怕得往身後的軟榻又靠過去了些。她不是第一次看到母妃這幅樣子,被外人稱為活菩薩的母妃,私下卻有著截然不同的一麵。
她幼時和母妃同住。
在無數個午夜夢回的時候,看到母妃獨坐在床前,手裡握著一幅畫,神色陰沉,似是在看著自己今生的勁敵。
那畫中的女人,她從來沒有見過,可那樣的美貌,即便過去幾十年,她都仍舊能夠清晰得記得。
有一回,她忍不住問母妃,那畫中人是不是仙人?
那個時候,母妃做了什麼?她的母妃,平日溫柔的母妃猛地轉過頭來,搖晃著她的身子,恍如瘋子。
後來,她終於知道了那個女人的身份,前朝赫赫有名的九江公主。
是父皇深愛的女人。
也是母妃這輩子最恨的人。
隻是這樣的母妃,她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了,如今再見,幼時的恐懼襲上心頭,卻還是得壓抑著心頭的恐懼,顫聲問道:“母妃,如今我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
聽著這一句,德妃那雙幽深的目光,輕飄飄得落在她的身上。
這個糊塗東西,如今竟然還有臉來問她怎麼辦?她也不知道這幾個月來是怎麼了,無玨跟變了個人似得,以前的清明不在,如今永壽又因為王家那個小子,做出這樣的混賬事,她生平頭一次覺得精疲力儘。
可再頭疼。
這也是她的女兒,不能置之不理。
所以她還是說道:“你這回做出這樣的事,一頓責罰肯定是免不了。”
她想得是,永壽送去皇家寺廟清修一段時間,隻是,先前惠妃也過來了,那個女人絕對不可能隻是這麼簡簡單單得就放過永壽。
可她會做什麼呢?
剛想到這,外頭就有宮人進來。
壓下心頭的思緒,擰眉看向她,淡淡問道:“怎麼了?”
宮人是先朝兩人行了個禮,而後才答道:“娘娘,惠妃朝帝宮去了。”
這個時候?
德妃皺了皺眉,也不知想到什麼,突然出聲道:“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五一去哪玩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