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2 / 2)

宮女升職記 鵲上心頭 14030 字 7個月前

因今夜沈輕稚留宿在了乾元宮,蕭成煜還特彆命年九福把一直空置的西暖閣收拾出來,兩人便一起住在了此處。

次日隻有小朝,蕭成煜便也放肆了一回,一直折騰到子夜時分才停罷。

沈輕稚的體力自然跟不上他,待到最後,沈輕稚隻得提醒蕭成煜:“陛下,明日還有早朝呢。”

她的聲音都顫抖著,顯然累得不輕。

蕭成煜也隻是淡淡應一聲,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

“你不用上早朝。”

沈輕稚:“……”

行吧,您高興就好。

等到一切終於結束了,沈輕稚才長舒口氣,用了水後便被他摟進懷裡。

“睡吧。”蕭成煜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如同哄孩子一般,隻兩三下,沈輕稚就沉入夢鄉之中。

蕭成煜看著她沉靜的睡顏,突然有些羨慕她。

不為彆的,就為這天大的事都能吃好睡好的本領,誰看了不心生羨慕?

皇帝陛下羨慕了一小會兒,便自嘲地輕笑一聲,轉身看向了昏黃的帳頂。

白日裡在沈輕稚麵前,他表現得淡定自若,似乎貴太妃做的所有事他都不放在心上,但此刻隻剩自己一人清醒時,他才從心底裡湧上一絲刺痛來。

那刺痛並不致命,卻絲絲縷縷,綿延不斷,讓人心煩。

從小到大,馮覓兒做了太多事,從一開始她就斷了這份母子情分,蕭成煜逐漸長大,心裡對她自然是沒有母子親情的。

他從來不因她對他沒有母親的慈悲而傷懷,相反,他希望貴太妃忘了他,不要時時刻刻拿他做椽子,一有事就要鬨到他跟前。

他隻是覺得這件事很棘手,不好處置。

貴為九五之尊,也不能薄待生了自己的母親,這是人倫道德,無法更改。

蕭成煜在心裡歎了口氣,他算著時候,待到了明年春日,母後就要回來了。

孝道是禁錮他的枷鎖,但這枷鎖並非一把,而是兩把,沈輕稚說得很對,兩個母親並非是壞事。

若他一直在貴太妃膝下,他怕是也當不上這繼帝,作為長子,很有可能都活不到長大成人。

幸好,他還有一個母親。

蕭成煜緩緩閉上眼眸,他心裡想:明日再給母後寫一封家書吧。

就這麼胡思亂想著,蕭成煜聽著耳邊淺淺的呼吸聲,鼻尖縈繞的是她身上柔靜的四合香,終於沉入夢境裡。

很幸運的日,今夜他未做夢。

次日清晨,天光未明,太陽未升,蕭成煜便已按照往日的時候自然醒來。

他緩緩睜開眼睛,隻覺得周身皆很放鬆。

耳邊依舊是熟悉的呼吸聲,蕭成煜偏過頭看了看她,沈輕稚的睡容很可愛,她經常會在夢裡砸吧嘴,似乎又吃了什麼美食,滿臉都是幸福。

但今日的沈輕稚卻並未如此,她輕輕蹙著眉頭,睡得很不安穩。

蕭成煜看了她一會兒,見她這般情形未有好轉,便伸手輕輕拍了拍她後背。

一下,兩下。

蕭成煜安撫了她一會兒,沈輕稚才平靜下來。

沈輕稚的個子很高,宮中的妃嬪們,隻有章婼汐比她高一些,往日裡她跟在自己身邊的時候,蕭成煜總覺得她修長而挺拔。

但此刻她縮在自己的懷裡,蕭成煜卻能感受到她的瘦小和單薄。

到底是年輕姑娘,同男兒是比不了的。

蕭成煜耐心哄著做了噩夢的沈輕稚,心裡卻想,她即便再心誌堅定,聰慧果決,也總是需要人保護的。

他心煩於馮覓兒的肆意妄為,但沈輕稚卻連一個親人都沒有,她孤身一人,無親無故,身邊最親近的卻是戚小秋和一個同鄉宮女。

他富有天下,卻讓一個一無所有的人安慰自己,實在有些過分了。

蕭成煜自己胡思亂想起來。

他這麼一想,便耽誤了起床時間,守在外麵的年九福不由有些著急,又等了一盞茶的工夫,這才讓姚朝桐進寢殿喚人。

蕭成煜早就醒了,聽到外麵的開門聲,便直接道:“叫起吧。”

姚朝桐便沒有進寢殿,隻匆忙退下去準備給沈輕稚洗漱的牙粉溫水。

蕭成煜招沈輕稚侍寢的時候,不喜歡讓宮人隨意進出寢宮,年九福很知道陛下的性子,便也隻等在外麵的花廳裡。

待到蕭成煜自己穿了鞋襪出來,年九福已經備好了洗漱用具,小黃門們立即上前,開始伺候蕭成煜洗漱。

待他洗漱完畢,年九福才伺候他更衣。

在登基一個月之後,蕭成煜的處事風格便顯露出來。

他最不喜歡繁複的事,在應當保有禮儀和體統的事情上,他從不多言,全部遵從,但在可以更改的地方,他開始逐漸帶入自己的喜好。

就比如小朝會。

一般而言,大朝會要有京中主要衙門四品以上的堂官上朝聽政,時間在卯時正,蕭成煜不用穿冕服,卻要穿禮服,禮服相當繁瑣,但蕭成煜從不嫌煩。

但小朝會隻在勤政殿聽常政,蕭成煜上個月還穿禮服,到了八月開始,逐漸開始穿小禮服。

不需要那麼多禮儀環佩,也不需要金冠玉簪,就簡單的玄色禮服即可。

他換了衣裳,文淵閣不提一詞,其餘三省六部也就不敢吭聲了。

這種改變是一點一滴的,潛移默化的,蕭成煜是年輕,是剛剛登基,但他很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麼。

為此,他會不懈努力,絕不妥協。

蕭成煜很快就換上了小禮服,然後便坐在明間用早食。

小朝會比大朝會晚兩刻,蕭成煜剛好可以簡單用過早飯,先帝時因身體不豐,朝會之後就散朝,讓大臣們各自去忙,但蕭成煜覺得這樣很耽誤工夫,故而小朝會之後還要安排朝臣請見,來小朝會的若想單獨麵聖,便提前遞牌子,由勤政殿安排覲見事宜。

故而到了八月上,蕭成煜是用過早膳再去小朝會的,這樣就能省去用早膳的時間,不用來回折騰。

在他這麼強硬的作風之下,朝臣們也都不敢再如過去那般懶散,皇帝陛下年輕又精力旺盛,於國是喜事,於朝臣卻並非如此。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們上一朝的朝臣們卻也想在本朝繼續維持榮耀,故而即便心中對年輕的皇帝多少有些輕蔑,想要倚老賣老拿捏他,但麵上的尊重還是有的。

蕭成煜未嘗不知這些,他如今依舊延續前朝政令,並非因為軟弱,而是因為還不到時候。

不過一個月,他也不過才十九,萬事都不急。

今日的小朝會也是如此,朝臣們各抒己見,蕭成煜簡單點評,把秋收之事都安排穩妥,蕭成煜就留下了禮部尚書和文淵閣幾位閣臣。

另外今日還有宗人府的宗令,蕭成煜的皇叔祖哲親王,哲親王是先帝的小叔叔,擔任宗令十幾載,如今蕭成煜登基為帝,依舊請哲親王主持宗事。

哲親王輩分高,許多事都能壓得住。

他隻管宗人府,平日裡也不上朝,故而小朝會散去之後,閣臣們在勤政殿看到他心裡都有些詫異。

但這群老狐狸一個比一個老謀深算,心裡就是翻江倒海,麵上也平靜無波,故而見了哲親王還一個個上前來見禮,場麵一時很是熱絡。

蕭成煜更衣回來,便見他們都等在勤政殿的外間,一個個靜立不言。

蕭成煜眉宇之間便揚起一抹笑意,他上了前來,親自攙扶起哲親王,道:“哲叔祖莫要多禮,殿中請坐。”

待得哲親王坐下,蕭成煜也給張節恒和另外一個給他當過老師的輔臣周敬天賜座,然後才坐到禦座上。

他也不著急講正事,隻同哲親王閒話家常。

“聽聞熾堂弟學問了得,文學武功皆是上品,朕以為如今宮中幾位皇弟頗為形單影隻,不如讓幾位堂弟都入宮來,一起聽太傅講習。”

蕭長熾是哲親王的長孫,今年剛滿八歲,在宗族之中,算是頗為聽話懂事,聰慧穩重的孩子了。

蕭成煜會有如此想法,也非一兩日的靈機一動,是早就同父皇商議過的。

此事哲親王早就知曉,故而蕭成煜提議時他並不覺得驚訝,反而很是穩重,道:“陛下憂心宗室,待堂親如己出,實在令老臣感念,陛下此舉甚好,臣無異議。”

蕭成煜便淡淡笑了,他看了一眼幾位閣臣,道:“愛卿們呢?”

這是皇家自己的事,愛卿們即便有意見,也不能當著陛下和宗令說,故而幾人隻是低頭思忖,盤桓片刻之後張節恒便立即開口:“陛下,臣以為甚好。”

他一開口,其餘幾位閣臣便一起行禮:“陛下,,臣以為甚好。”

蕭成煜滿意地笑了笑。

他道:“如此,以後上書房要開幾門課業,宗室各家都有幾人入宮讀書,還要請老師和哲叔祖一起議論,三日後呈個議程給朕。”

幾人領命,以為今日就是這事,蕭成煜卻突然道:“近來朕收到不少折子。”

張節恒心中一突突。

蕭成煜繼續道:“看來朝野上下都很關心朕的後宮,覺得朕後宮太過單薄,以至大楚要絕嗣了。”

這話就很嚴重了。

幾位閣臣便也不敢再坐,忙跪下請罪。

蕭成煜卻話鋒一轉,語氣頗為溫和:“幾位愛卿這是怎麼?朕以為朝臣考慮周到,確實是替大楚宗室分憂,後宮空空,確實不是盛世之相。”

“故而朕同母後商議後,決定再選宮妃入宮,母後病中也為朕操心勞累,朕於心不忍。”

這話裡的意思是,你們逼朕納妃,那朕就納,但我娘因為這事累病了,朕很不高興,所以列出來的名單就是最終名單,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張節恒心中覺得有些不妙,卻也不敢當著蕭成煜的麵同周敬天交頭接耳,故而隻是低頭沉默不語。

蕭成煜笑道:“這是好事啊,你們看看,這名單如何?”

說著,他讓年九福把新擬好的聖旨呈下去,然後便道:“另外,趁著這一次的喜事,宮裡的位份也要動一動了。”

“新年新氣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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