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2 / 2)

宮女升職記 鵲上心頭 13383 字 7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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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輕稚似乎被馮覓兒嚇找了,她哆嗦著要掙紮,驚慌中在馮覓兒的腰眼上戳了一下,讓馮覓兒不自覺便鬆開了手。

沈輕稚立即掙脫出馮覓兒的鉗製,她一連退了三步,才小心翼翼抬頭看了馮覓兒一眼。

然後便如同受驚的兔子一般,飛快移開眼神。

“娘娘,臣妾不知娘娘在說什麼,”沈輕稚慌慌張張給她行禮,“臣妾要回宮了,臣妾告退。”

她語無倫次說了兩句,轉身便拽著戚小秋倉皇而逃。

馮覓兒倒是不意外她會逃走,她站在原地,眸色趁車看著沈輕稚的窈窕身影,即便是倉皇逃跑,她的背影依舊雅致而美麗。

馮覓兒冷哼一聲。

“再美有何用?不過是玩物罷了。”

馮覓兒輕歎一聲,回過頭來,看著鄭如昂起了頭:“本宮是來看望皇兒的,你們伺候不好皇兒,不如就由本宮來照顧。”

鄭如領著一眾宮人一字排開,就堂而皇之站在乾元宮門口,同以往的每一次一般無二。

待眾人站好,鄭如便對馮覓兒規矩行禮:“娘娘,乾元宮是陛下的寢宮,陛下不在宮中,外人不能隨意進出,還請娘娘見諒。”

馮覓兒挑了挑眉,冷笑一聲:“往日也就罷了,今日我可是親眼見到沈昭儀從乾元殿出來,怎麼,她一個昭儀可以,我這個皇帝陛下的生母不行?”

這一套馮覓兒天天拿來說,鄭如早就知道如何應對。

她再度給馮覓兒行禮:“回稟娘娘,沈昭儀是過來侍寢的,陛下口諭讓昭儀娘娘用過早膳再回宮。”

話裡話外,就是馮覓兒沒有得蕭成煜的口諭,她進不了乾元宮。

馮覓兒就知道她會這麼說,她臉皮也後,一點貴太妃的體麵都不要,就那麼叉腰站在宮門口,當即就要嚷嚷起來。

隔三差五的,乾元宮門口就會鬨上一回。

鄭如往日都是聽著勸著,讓她罵上一通便算了,但今日卻不同,鄭如還不等馮覓兒開口,便衝她行禮道:“娘娘,陛下今早口諭,娘娘貴為貴太妃,又是他的生母,他理應尊重娘娘,但如今國事繁忙,陛下無暇旁顧,故而命臣稟明娘娘,以後無論大小事宜,皆可寫折子呈上,陛下會命人呈給太後娘娘,太後娘娘會定奪。”

鄭如臉上揚起笑容:“娘娘,陛下口諭,多小的事都可,他敬愛您,太後娘娘也體恤您,會給您做主的。”

馮覓兒麵沉如水。

她沒有養過蕭成煜一天,同這個兒子也一點都不親近,但並不意味著她不了解蕭成煜。

因為並非太後親生,蕭成煜打小就什麼事都自己扛著,無論遇到多大的困難,他都自己熬著忍者,直到自己終於能邁過這個坎,他才會輕描淡寫同太後說兩句。

蘇瑤華對於馮覓兒有著天然的身份壓製,她從來都是正妻元後,如今又是太後,即便馮覓兒生了蕭成煜,可他到底不在她名下,她永遠要對蘇瑤華第一頭。

故而在蕭成煜登基之處,馮覓兒並未立即就開始動作,一是因蘇瑤華還在宮中,再一個宮中形勢不明,她同德太妃同住一宮,很多事都不好做了。

直到太後離宮養病,而德太妃又自討沒趣,想要拿捏蕭成煜最寵愛的沈輕稚,這才被馮覓兒抓住了機會。

即便她出身高貴,即便她是門閥千金,那又如何?

現在她是貴太妃了,她就不能一意孤行,不能越過她去管宮事。

正因如此,馮覓兒才會在那一日,特地出現在了望月宮。

她要最後出場,用最高的姿態挽救沈輕稚的性命。

她無法同蕭成煜親近,每當看到他,馮覓兒心裡的怨恨和厭惡就會抑製不住,但沈輕稚卻可以熟悉起來。

宮裡的人,宮裡的事,她經得多也看得久,這宮裡哪裡什麼忠心和真情,有的不過隻是利益罷了。

蕭成煜為何會如此寵愛沈輕稚,給她這麼高的恩寵,給她旁人都無法企及的尊重,那還不是因為她能帶給他利益。

馮覓兒目光沉沉,她那雙嫵媚的鳳眸裡不帶一絲光亮,好似冬日的寂夜一般,能把任何人都吞噬乾淨。

馮覓兒就那麼看著鄭如,鄭如麵色絲毫未變,她微微躬著身,謙卑地任由馮覓兒凝視。

宮巷狹長,安靜無聲,他們似乎隻能聽到不遠處的風兒,在這橫平豎直的宮巷裡到處徘徊。

長信宮太大了,就連風都尋不到出路。

馮覓兒最終開了口:“好,好得很。”

她順了順自己精致的衣袖,輕輕撫摸著上麵需要織繡宮人花費數十日繡成的金銀絲繡,緩緩開口。

“太後娘娘如今正在玉泉山莊養病,娘娘的身子自然是最要緊的,皇兒倒是不太懂事,怎麼好拿這些小事打擾娘娘呢?”

馮覓兒聲音冰冷:“你回去告訴皇兒,既然他是太後娘娘慈養長大的,受了娘娘撫育之恩,當要孝順懂事,不要讓娘娘為他再操心。”

鄭如麵上一直掛著笑,聽到這話心裡煩悶極了,卻並未當即發作。

她衝馮覓兒行禮:“謝太貴妃娘娘提點,臣定會轉達給陛下。”

馮覓兒冷哼一聲,她遙遙看了一眼乾元宮高大巍峨的飛簷,終是收回了視線。

她甩袖轉身,大步離開了乾元宮。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西一長街前,鄭如才鬆了口氣,她眉目一凜,道:“關上宮門,任何人都不許隨意進出。”

今日太過巧合,馮覓兒正好趕在沈昭儀娘娘離宮時到來,恰逢宮門大開,這才讓她不得不說了重話。

但馮覓兒的回答也依舊那般冷酷無情。

蕭成煜的名聲、皇位甚至性命對馮覓兒來說都沒有那麼重要,這個兒子從生下來她就沒關心過一次,對他究竟存著什麼心思,外人都能看出大概。

她怨恨蕭成煜。

她恨他如今九五之尊,卻不能讓自己也當上太後,以後同先帝同穴而眠,她恨他對自己這個親生母親沒有養母親近,太後一生病他就鞍前馬後地侍疾,而自己無論出了什麼事,他卻一眼都不看。

他忘恩負義,忘記自己是懷胎十月生下他的母親,不記得償還母親的恩情,不知道要孝順自己,他不是一個好兒子。

所以,馮覓兒從來不關心他如何,他是傷了、死了亦或者病了,馮覓兒都不覺得難過,她隻會開心。

鄭如讓宮人關上房門,領著姚朝桐往回走。

姚朝桐見姑姑麵色越發難看,不由有些擔心:“貴太妃不會為難娘娘吧?”

乾元宮的宮人一個比一個眼明心亮,陛下心裡最在乎誰,她們都很清楚,故而姚朝桐此刻一下子便想起同貴太妃起了衝突的沈輕稚。

鄭如搖了搖頭,片刻之後,她又點了點頭。

“貴太妃的心思不好猜,她心思太重了,同常人迥然不同,咱們都才無法猜測她的想法,不過……”鄭如頓了頓道,“她暫時應當不會動昭儀娘娘。”

姚朝桐這才放下心來,小聲嘀咕:“也不知道貴太妃娘娘怎麼想的,放著當了皇帝的兒子不親近,偏要同他作對。”

“慎言!”鄭如瞥了她一眼,告誡她不要胡言亂語,這才回了殿中。

鄭如很清楚,貴太妃永遠都不可能同陛下修複母子親情,這個感情光憑一人,一事根本無法修複,因為在馮覓兒心裡,從陛下一出生開始,她就沒把陛下當成她自己的兒子。

鄭如是蕭成煜的教養姑姑,打小照顧他長大,同他很是親厚,正因為這層身份,她同貴太妃也算是老相識了。

陛下小時候還是什麼都不懂的嬰孩兒,馮覓兒就能幾次三番想要弄傷他,弄哭他,對他毫無憐惜之情。為此,鄭如早些年一直時刻緊盯著蕭成煜,生怕他出意外。

後來太後得知此事,立即就下令讓馮覓兒養病,還撤了她半年的綠頭牌,馮覓兒才老實起來。

但這份老實不過是形勢所迫。

現在太後不在宮裡,沒人能壓製她,她自然就隨心所欲,肆意妄為起來。

反正皇帝不能拿她怎麼樣,他還能弑母不成?她端著高高在上的生母架子,以孝順為椽子,把蕭成煜拿捏得死死的。

不過,陛下也不是軟柿子。

鄭如眸色一閃,對姚朝桐道:“筆墨伺候,我也要寫一封家書。”

另一邊,沈輕稚回了景玉宮。

昨日兩個人鬨到半夜才歇下,沈輕稚雖然一覺睡到天亮,卻還是覺得身上乏累。

回了景玉宮,她換了常服,便在貴妃榻上小憩起來。

又睡了一個多時辰,沈輕稚才被晃眼的陽光喚醒,她坐起身,緩緩伸了個懶腰。

戚小秋笑著伺候她吃了一杯溫茶,才道:“娘娘可睡足了?”

沈輕稚點頭:“睡好了。”

戚小秋便道:“那娘娘中午要用什麼?可要點菜?”

沈輕稚對吃上心,戚小秋自然就也上心,對一日三餐都很仔細,從來不讓人輕易糊弄。

不過這宮裡也沒人敢糊弄沈昭儀罷了。

沈輕稚凝眸深思,正在想中午要用什麼飯的時候,外麵突然熱鬨起來。

沈輕稚同戚小秋對視一眼,戚小秋飛快伺候她穿好鞋襪,一邊喚銀鈴給她梳好頭,一邊幫她撫平衣服上的褶皺。

待門外的熱鬨來到後殿,沈輕稚已經收拾整齊,神采奕奕出了寢殿。

外麵站著一個熟麵孔和一群生麵孔。

熟麵孔自是簡義簡公公,而生麵孔卻站在簡義之前,身穿正三品文臣官服,正堂堂立在殿前。

沈輕稚腳步微頓,就聽簡義唱喝道:“禮部讚者江世愚參見昭儀娘娘。”

緊接著,江世愚便同沈輕稚拱手行禮,他聲音清潤,朗朗有聲。

“恭喜沈昭儀,賀喜沈昭儀,臣奉陛下聖諭,特來給娘娘送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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