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 55 章(2 / 2)

太宰指責安吾的背離拋棄,何嘗不是一種撒嬌埋怨。他像是被親近之人欺騙說有糖吃,結果等到天黑隻等來了對方一句對不起,所有信任與期望都落空的小孩,豎起周身的刺抗拒欺騙者的靠近。

織田作之助用成年人的視角看出了阪口安吾的不容易與戰戰兢兢,能夠理解,但是五個孩子和大叔的死亡,到底也是一道傷痕。

還有太宰。

——人是為了救贖自己而生,在將要迎來死亡之際便會理解。[2]

這是織田作之助在死亡前才悟懂的一句話,也恰恰是他對光明、對善良堅定不移的追求,使得他對太宰治說“去成為救人的一方吧”。

但是這是不對的,織田作之助現在想來,否定了當時自己的建議。

就連夏目漱石老師都無法確保指導的方向一定是美好正確的——在給予他勸告後,他的人生就此發生了轉折,也導致了後邊的悲劇。他又有什麼資格指引太宰治的人生,認為那是適合太宰治的道路?

太宰,如果真的按自己說的話去做了,那是背負著他的期望去行動,根本不是為自己而活。

這樣根本不是在救贖自己,而是帶著死者的意願,被迫留在這個腐朽的世界上,每時每分都像是擱淺的魚兒一樣,即將窒息,真切地感受到這副“不死之軀”禁錮著靈魂,給生者帶來的痛苦。

織田作之助後悔了。

然而,在他把這份心緒告訴給十四歲的【織田作之助】聽時,得來的卻是對方的反駁:「你不是太宰治,怎麼知道他會因此痛苦,怎麼知道他不會感到輕鬆了些,痛苦也有所緩解?」

「真正讓他痛苦的,難道不是寂寞,難道不是你和阪口安吾的離開?」

內裡那個紅發青年的靈魂,突然為之一震。

「你應該儘快和他們重聚才是,哪怕之後可能會離開這個時空,」少年織田作的聲音擁有著鼓舞靈魂的力量,字字千鈞地砸在織田作之助的心上,「但是這段短暫時光於他們而言,便是最為珍貴的,更何況現在一切都是未知數。」

「織田作,他們等你回去很久了。」少年殺手也和他的友人們一樣,用這種特殊的叫法呼喚他的名字。

「我明白了。」織田作之助答道。

紅發青年在腦海中突然想通了全部,語氣是罕見的輕鬆愜意:「唔姆,有點懷疑,十四歲的我真的是你這樣麼。」

少年織田作都已經計劃好了一切。

從《懲惡》這篇的創作之初就開始他的謀劃。不然,明明有更好的方式——織田作之助多年來積累的素材,既然支撐得了他創作《夫婦善哉》,也必定還能寫出彆的篇章——為什麼少年織田作非要提議,織田作之助以他們三個人為原型來寫《懲惡》。

是為了引起相關者的注意啊。

讓太宰治和阪口安吾知道,織田作之助回來了。

「雖然殺手時期的我,確實秉承著“隻要殺死看見我殺人的人,我就沒有暴露”這點,但我也不是很喜歡殺人的。」【織田作之助】有些不解,「你不是這樣的麼,為了隱藏好殺手身份,每次任務都要做個小小的謀劃。」

被這麼一提,織田作之助恍然想起自己當初,似乎……根本沒有這麼一個習慣?

織田作之助的殺手時期,基本上都是靠莽和異能力的。

呃,也許,這是另一個世界裡,少年時期會動腦子的自己吧。

也難怪總覺得性格方麵不是很像他自己,稍微有點活躍了。

少年織田作還在叨叨地說著自己的計劃:「儘管你不能主動出現在他們麵前,不過,我們讓他們來找你不就行了。」

「我們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親自去交最新的稿子給編輯。」

織田作之助感受到了智商上的區彆。

但這些感慨都抵不過此刻劇烈波動的心境。

現在,拋掉一切顧慮的織田作之助,隻想快一點見到自己的兩位友人。

然後和他們一起喝酒,說著這四年來沒有說的話——不過或許,他們在給他掃墓的時候說過了?

織田作之助暫時沒想到的是,太宰治和阪口安吾在這個時候,也做出了同樣的決定。

想儘快再和織田作之助見麵。

於是,他們彼此向著對方進發,彼此奔赴。

為了下一刻的再會。

「所以我們的假期沒了,快點趕稿吧。」

作者有話要說:*[1]、[2]來自官方黑之時代。

織田作的心態,之所以這麼磨磨唧唧,是因為失去的代價太過沉重。

他不想再給人造成傷害。

ptsd會搞掉的,就是要辛苦Mafia那邊了(b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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