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第二百八十九章(1 / 2)

赫舍裡……寶珠?

尋常百姓自然不知道她是哪一號人物,但是非皇室宗室出身得封郡主的怕不是天下第一人。

關於敬穎郡主的傳聞大肆在京城裡流傳起來,因此得封郡主這‘電’的應用到底指的是什麼?朝廷雖然尚未揭曉,但是討論的老百姓們都覺得這定然和火車一般是前無古人的創舉。

百姓們嘰嘰呱呱聊著,卻不知道這道聖旨像是在八旗裡砸下了一顆深水炸|彈!

赫舍裡寶珠?

赫舍裡寶珠!

這名字是八旗人家裡可是赫赫有名好不好?尚在朝會上文武百官的目光就控製不住的往後飄去——敬穎郡主之父戶部員外郎和壽已經兩眼發直,整個人呆立在原地,好半響才連滾帶爬的撲出隊伍:“奴才,奴才謝主隆恩!”

員外郎不過是從五品。

平日連小朝會都不能來,大朝會也是個鑲邊角色的戶部員外郎和壽從未想過自己居然會成為眾人矚目的中心。

康熙叫了起。

他對於員外郎和壽態度很是滿意:“員外郎和壽教女有方,敦厚性善,為官十餘年載鞠躬儘瘁,朕心甚慰。特擢升三級使用,晉右僉都禦史銜。”

戶部員外郎和壽,不!

右僉都禦史和壽愣了一瞬,緊接著眼角潤濕,聲音哽咽:“奴才,奴才謝主隆恩!”

朝中一片嘩然。

要不是架著皇上還高坐在上方,怕不是都要激烈爭執起來。

從五品到正四品。

而且右僉都禦史和壽這是入了皇上的眼,怕不是日後步步高升?這官職可是一個蘿卜一個坑,突如其來一躍而上的右僉都禦史和壽頓時引發了所有人的討論。

當然領侍衛內大臣常海險些樂暈了過去——當初幫敬穎郡主出頭的是誰?自己!幫赫舍裡和壽去佟佳府上砸門的是誰?自己!

雖然自己和右僉都禦史和壽不過是遠方親戚,但是這關係卻是比親近之人還要好上許多。赫舍裡和壽升職,他也是臉上沾光啊!

好不容易等到下朝。

待皇上離去,滿朝文武百官迫不及待一擁而上,瞬時間就將戶部員外郎和壽圍了裡三圈外三圈。

欣羨恭喜者、溜須拍馬者,亦或是嫉妒心重,不陰不陽刺上兩句者,都是數不甚數。

右僉都禦史和壽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在逃脫同僚的包圍,又與關係親近的幾位朝臣約了時間好好慶祝一番,趕緊趕慢歡天喜地的趕回府裡去。

若說朝臣中隻有部分清楚赫舍裡寶珠之事,可這女眷裡麵便是人人皆知。

等貼在城門通告欄的消息送回府裡,再等老爺們下朝那麼一嘮叨,一時間八旗人家家家戶戶都是鬨翻天了。

赫舍裡寶珠?

這不就是隆科多的下堂妻嗎?

這個世道總是對女性充滿了偏見。

在所有人的心裡女子應該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做一個賢妻良母才對。

即便所有人都知道隆科多寵妾滅妻,也知道隆科多之母給赫舍裡寶珠倒臟水的事情。

等到風頭一過去,再也沒人記得隆科多等人做過的事情,隻認為赫舍裡寶珠是被休棄下堂的,在女眷們嘴裡的名氣也徹底跌進了汙泥之中。

仿佛沒有得到丈夫寵愛是她的錯。

仿佛害得隆科多居留在家,老夫人大赫舍裡氏久居祠堂的人也是她的錯。

總有些自以為看透,自持輩分的人在各種場合款款而談:“身為女子就應該順從專一、恒久事夫,哪裡把家事抖在外麵說的?連個妾室都管不住,也難怪老夫人對她不滿意!既然被休棄回家了,要本福晉說赫舍裡府也應該早早下了決斷送去尼姑庵,彆礙著自家其他姑娘才對!”

話說話外都是指赫舍裡和壽夫婦兩人不會教子才鬨出這般的笑話,當場將和壽之妻當場破口大罵,沒了風度二字。

這架勢可是讓人目瞪口呆。

更令人震驚的是右僉都禦史和壽的態度。赫舍裡和壽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從上一回的戶部案內能乾乾淨淨的脫身,足以見他秉性高潔,品德正直。

可就這麼一個人,在這件事上沒有鬆過嘴。敢背地裡說閒話的,他就敢指著對方丈夫的鼻子罵;敢當著自己麵嘲諷的,他就敢把對方打得頭破血流。

一頓不夠兩頓,兩頓不夠三四頓!

直打罵到沒有人再敢提起寶珠之事為止。

這也不過是明麵上。

私底下赫舍裡和壽一家的名聲早就徹底完蛋了,有人甚至暗暗稱呼他為咬著人不放的瘋犬。

唯獨讓夫婦兩人安心的是,赫舍裡寶珠居住在寧壽宮裡,又與諸位公主作伴,並不清楚外麵傳道的流言蜚語。

等到赫舍裡寶珠跑去研究所學習的事情傳到夫婦兩人的耳中,他們除去抱頭痛哭以外,卻沒了彆的法子。

反正女兒在他人眼裡已經是等著去尼姑庵的人了,倒不如讓她能在外麵自由快樂的生活多久就多久吧。

和壽之妻忍不住捂住嘴落下眼淚。

長子菩薩保和妻子張佳氏滿臉笑容,喜不勝喜。

前者是歡喜妹妹終於擺脫了過去的陰影,而後者是慶幸自己沒在公婆丈夫麵前抱怨過小姑子的不是,還勸著阿瑪額娘好幾回,否則現在怕不是裡外不是人哪裡還有這夫婿歡喜公婆高興的模樣。

小夫妻相視一笑。

菩薩保上前一步:“阿瑪,額娘!這是大喜事啊!”

“是啊——大喜事!大喜事!”

和壽之妻擦了擦眼角,她眉飛色舞的使著媳婦:“咱們要辦一場酒席好好慶祝一番才是!”

這口氣憋在肚子裡兩年了。

和壽之妻恨不得立刻廣告天下!

大喜事!當然是大喜事!

第一時間趕來的是媳婦張佳氏的阿瑪額娘,為寶珠之事埋怨了赫舍裡和壽好幾回的他們沒了過去的怨念。

尤其是張佳氏的阿瑪。

他滿臉堆笑的抱住赫舍裡和壽:“親家啊!親家啊!還是你們看得長遠!以前都是我的錯,這以後的事情還要多多聽聽你們的話才是!”

緊接著是紛湧而至的賓客們。

不用發什麼請帖,赫舍裡府的門檻都要被踏破了。此前嘲諷和壽夫婦教女無方的,如今舔著臉湊上來你一句我一句的誇讚。

誰讓敬穎郡主是皇上親口稱讚過的?要是這時候還沒眼色勁說上閒言碎語,怕不是在京城貴婦人圈裡也混不下去了。

赫舍裡府裡其樂融融。

等到敬穎郡主回府,聲勢也越發浩蕩。

另一邊佟佳府裡卻是一片沉寂。

來往的仆役丫鬟各個愁眉苦臉,偷偷交換著眼神。

赫舍裡寶珠有多耀眼,赫舍裡府有多喧嘩熱鬨,比對得三爺那就是有多少差勁丟人,整個佟佳府上下都要抬不起頭了!

得知此事的隆科多勃然大怒。

他劈裡啪啦的砸了一院子的瓷器,院子裡伺候的仆役丫鬟也沒討得好,挨了重重幾腳踢踹,一瘸一拐的可憐模樣讓其他院子的仆役心生不忍。

這些消息自然瞞不過管事的長嫂瓜爾佳氏。她臉色難看得很,朝著妯娌他塔喇氏抱怨著:“瞧瞧!瞧瞧!當年老夫人把三爺當塊寶,把這敬穎郡主當成石頭雜草,萬萬是配不得三爺,現在看來是三爺萬萬配不得敬穎郡主啊!”

次媳他塔喇氏禁不住點頭。

她臉上也滿滿都是不滿:“尤其是現在……嘖!也不知道是怎麼的,老是瘋瘋癲癲和發了狂一樣,院子的仆役丫鬟……嗬!說出去怕都沒人敢信……著實嚇人得很!”

長媳瓜爾佳氏禁不住點了點頭。

她壓低了聲音:“大嫂我給爺去了信,回頭等爺回來定然要押著他去看看病才是!”

次媳他塔喇氏倒吸了口涼氣。

她不敢再提這話,連忙轉移話題:“大嫂您說這女學到底有什麼神奇之處?我瞧著三弟妹……咳咳!敬穎郡主以前除去性格柔順外也看不出來……”

說性情柔順還是說得好聽。

往難聽點說她就是個木訥性子,說話還不中聽,也不討人喜歡的。

妯娌麵麵相覷。

她們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時又隱隱有些欣羨嫉妒:憑什麼她能被休棄之後還過得順風順水如此滋潤?

長媳瓜爾佳氏砸了咂嘴。

她端著茶盞抿了一口:“指不定敬穎郡主以前就有大才,卻是被壓著不讓出來罷了。”

次媳他塔喇氏應了聲是。

她也學著瓜爾佳氏端起茶盞,用杯蓋撥著杯裡的浮葉:“是啊,可惜了敬穎郡主,不知道老夫人知道會怎麼想?”

妯娌相視一眼,禁不住輕笑了聲。

打從老夫人被關進佛堂以後,兩人的生活可是清淨舒坦了不少。

可回過神兩人又禁不住擔憂。

等老夫人出來……她們兩個當媳婦的還有活路嗎?隨著佛堂裡日日夜夜的咒罵沒有止住過,隨著時間越來越長,眼看著老太爺和老爺們都要回來了……

瓜爾佳氏和他塔喇氏交換著眼神。

關於敬穎郡主的消息很快由著一名送飯茶的婆婦傳進了佛堂裡,大赫舍裡氏徹底傻了眼。

她被關在佛堂裡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她的寶貝兒子被皇上徹底漠視摒棄,而那該死的賤人居然搖身一變成了郡主?

大赫舍裡氏眼冒凶光。

管家幾十年的她還留著不少人,滿心的憤怒讓她忘記平時的蟄伏,一心一意想要把敬穎郡主也拖到汙泥裡才甘心。

就如同瓜爾佳氏和他塔喇氏想得一樣。大赫舍裡氏一出手,沒過兩日京城街頭小巷裡便傳起了敬穎郡主的身份之謎。

一名被休棄(合離)的婦人還能做出這般驚天動地的大事來?怕不是……咳咳!

老百姓們擠眉弄眼。

桃色新聞無論是什麼時候都是最吸引人的,一時間京城裡的議論聲不絕於耳,不少老學究蹦了出來當眾怒斥著敬穎郡主不守婦道。

對於女子不在後院而拋頭露麵的不滿和鄙夷,京城裡的流言蜚語越發興盛起來的同時,甚至有一些民眾跑去遊街示威。

大赫舍裡氏心中暢快無比。

她似乎看到敬穎郡主被剝奪封號,強行送去京城周遭的尼姑庵裡了卻終身的場景,難得胃口大開吃了兩碗飯。

可是事情哪裡會像她想得這麼簡單?很快另一條小道消息掩蓋過敬穎郡主的桃色新聞,不少百姓言之鑿鑿:利用電之事乃是對老天爺的不敬,隻怕老天會降罪於民。

不久就有言官得知此事。

幾隻呆頭鵝官員禁不住在朝堂上提了出來。他們麵帶憤慨,將此事說得驚天動地,沒把皇上感動先把自己給感動了。

朝堂裡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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