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戚與公梁爭很快就定好了計劃,先安排好明麵上十二山門的埋伏人手,再由公梁爭帶領眾人尋找暗門,每找到一個,便留下幾人做埋伏。
此刻天色已晚,眾人商議著明日清晨便依計劃行事,先安營紮寨休息一晚。
“怎麼樣,你覺得可不可行?”
營帳裡,舒晚將自己的想法與方南丹飛快說了,見他一臉不置可否,不由急道:“你倒是快點說話啊,賣什麼關子?彆一會再讓人發現你。”
她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掀開簾子的小小一角瞄了一眼。
方南丹是蜀門派的雜役,自然沒資格參與這種江湖活動,他換了臉,從另一條道路提前到了雪夜山,早早在他們紮營的附近蹲守著,順著之間約定的記號找到了舒晚的營帳,連口水都沒喝,就被舒晚強行灌輸了一大堆主意。
“哎呀,你看那膽小的樣子,”方南丹用手扇風,“我來的時候都瞅準了的,沒人。你剛才都說什麼?你能再說一遍嗎?”
舒晚深吸一口氣,強忍著把方南丹揍一頓的衝動,壓低聲音:“我說,明天他們要安排埋伏人手,但是主路這裡也要留一隊人。你看我這樣子,必定是要留下的,若是再不依不饒的跟去,該被人懷疑了。”
方南丹點點頭,表示很認同:“不錯,然後呢?”
“但是我不能留下,我得和阿瀾師兄一起走,所以我想,你可以把我易容成林從淮的樣子,”舒晚認真的分析道,“要跟在阿瀾師兄身邊,隻能從大師兄和林從淮下手。我仔細觀察過了,大師兄我學不來,我身高不夠,林從淮比較好演,他人也瘦小,和我差不多。”
“差不多?你是不是眼睛有問題?”方南丹疑惑地說,“你比他矮好不好?還好意思說人家瘦小呢。”
他怎麼這麼碎嘴子?舒晚氣不打一處來,衝他揚了揚拳頭,“彆說沒用的,我墊一下鞋不就行了。你趕緊準備準備人.皮.麵具,後半夜我找機會去把林從淮打暈處理了。”
方南丹皺眉:“怎麼你和少主的主意大相徑庭?都這麼繁瑣?晚上趁大家睡覺,我們一起跑上山不行嗎?”
“當然不行,你以為舒戚還沒你聰明麼?”舒晚氣的瞪他,“他怕有人給雪夜山報信,外麵安排了終山派的人換崗值守,明哨暗哨都有,這個營地連隻鳥都飛不出去。你彆囉嗦了,就按我說的辦。”
方南丹白了她一眼,慢悠悠道:“唉,你們終山派可活的真辛苦。不是,舒晚丫頭,不是我不配合你,少主有彆的指令,我得聽他的,你對我發號施令……現在還不好使。”
舒晚無語的看著方南丹,雙手叉腰,“你覺得是阿瀾師兄的主意好,還是我的主意好?”
“私心來說,你的好,”方南丹摸著下巴考慮,“舒戚那狗東西我可不放心,你要是能跟少主一起,還能保護他的安全。但是他交代我了,明早他們一走,就用毒粉把這裡的人放倒,先把你帶進雪夜山。”
方南丹雙手一攤:“我得聽話不是?”
舒晚耐心的解釋道:“你看看,你都知道利弊,怎麼不知變通呢?你聽他的乾嘛?他的計劃不好太危險了,聽我的。萬一阿瀾師兄有什麼意外,我看你後不後悔。”
“你趕緊呸呸呸。”方南丹不樂意的指著舒晚道。
“呸呸呸行了吧,你趕緊去準備東西,今晚趁著阿瀾師兄睡著了我就去把林從淮給放倒,等明天一早,站在他麵前的已經是全新的我,就算阿瀾師兄不願意,他也不得不從。”舒晚一邊說一邊把方南丹往外趕。
“好吧,就是最後一句聽起來怪怪的,”方南丹被舒晚勸的有點動心了,猶豫著妥協,“那我……那我回去照林從淮的樣子給你準備一張人.皮.麵具,你……你真覺得可行嗎?”
“可行可行,你就放心吧。我們把事情定下來瞞住了,不然他知道了肯定不會同意。”
“行,那我後半夜把人.皮.麵具給你送來,”方南丹徹底反叛了,隻是還有些遲疑,“可我沒聽少主的話,忤逆了他的意思,這是不是……”
看他自己有點過不去這道坎,舒晚趕緊安慰道:“你是為了他的安全著想,他不會生氣的。再說他的那個主意我一直就沒認可,怎麼能我們都跑了,堂堂少主一個人麵對危險,多沒排麵,是不是?”
方南丹一想,很讚同的說:“對,有道理,那我支持你,你等著我,我現在就去做一張。”
“哎對了,你等一下,”舒晚又想起一事,“你有沒有什麼迷藥能讓人睡的熟一點?但不要睡太久,半個時辰便可。”
舒晚後半夜要出去,但卻擔心會被易沉瀾察覺;可要是迷暈他太久,又怕他明早起不來就遭了。
方南丹立刻露出一個很糾結的表情,小聲說:“你要用藥迷少主?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他心中暗暗歎息著:少主的毒術造詣還在他之上,小舒晚要是真用迷藥,立刻就會被他發現的,計劃保準泡湯。
看這丫頭的樣子,少主擅毒的事被他自己捂的死死的。也是,聽少主的言論,似乎人為毒術頗為三教九流,不正派。他想藏著,我可不能給他捅出來。
就這樣,方南丹完美的避開了得罪易沉瀾的機會。
舒晚看方南丹搖頭晃腦,唯恐避之不及,想了想,“好吧,那算了,我自己小心些,你快走吧。”她的內功比阿瀾師兄強,注意一點應該可以做到不被他察覺。方南丹不願意,那就彆強人所難了。
方南丹點點頭走出兩步,又不放心的回頭囑咐一句,“內個……小舒晚,要是他因為我不聽命令要罰我,你記得給我美言幾句啊。”
“美美美,我保證幫你美,你趕緊啊,天亮之前一定給我送來。”
方南丹這才頗為放心的走了,他也不放心易沉瀾一個人麵對那些令人作嘔的武林人士,舒晚這個辦法,他雖然忐忑,卻是真的很滿意。
算了,去他的,不糾結了。方南丹在心中自我安慰著:就當是少夫人下的令,我方南丹也不算背主了。
……
舒晚急急忙忙的跟方南丹定完了計劃,心情非常舒暢。易沉瀾回來時,就見她在桌邊坐著,對著自己幾處穴位比劃。
“晚晚,做什麼呢?”易沉瀾放下簾子,走過來坐在舒晚身邊。
舒晚“嘿嘿”笑,像偷了腥的小狐狸:“練練功。阿瀾師兄,你們怎麼商議了這麼久?快早點休息,明天一早還有的忙活呢。”
易沉瀾頷首,再次確認道:“方南丹來過了嗎?他與你定好時間了?明天清晨,這裡大約會留下二十餘人,毒藥劑量他得掌控好,你都與他說了麼?”
“你有沒有告訴他越早越好?我擔心舒戚會對你出手。”
“說了說了,我都說了,”舒晚笑著看他,“你放心吧,我們都按你交代的定好了,萬無一失。阿瀾師兄你啊,你可真操心,彆皺眉了,會長皺紋的。”
舒晚纖細的食指輕輕在易沉瀾的眉心點了點。
眉間微涼的觸感傳來,易沉瀾不由得微微一笑,又聽她說“萬無一失”,心中略略放心,眉目終於舒展了些,“我讓方南丹帶你去第十七暗門,他會留下陪你。最遲到晚上,我必定會去找你。”
“我知道啦,你已經說過好幾遍了,我昨天做夢都夢見十七暗門了。”舒晚好笑不已,易沉瀾做什麼事都乾脆利落,從來不會多說一句,一碰上她和方南丹卻總忍不住叮囑,看來是清楚他們兩個是容易搞事情的人。
而他們倆還真的背著他偷偷把計劃改了。
舒晚麵上不顯,把她和方南丹的計劃藏的嚴嚴實實:“阿瀾師兄,已經很晚了,你快休息吧。對了,你去睡床,我在這裡趴一會就成。”
“那怎麼行?”易沉瀾輕笑,“彆胡說了,快去睡覺。”
舒晚不肯,拉著易沉瀾把他往床邊推:“你睡吧你睡吧,明天你還有大事要做,休息不好怎麼成?”
她半夜也有大事要做,睡在床上多不方便,還是讓阿瀾師兄睡在床上,她也好偷偷摸摸的出去,不容易被他察覺。
易沉瀾見舒晚不由分說就把他往床上按,麵色浮現一絲薄紅,抓住她的手腕輕斥道:“晚晚,你……成何體統。”
“什麼成何體統,你不要推辭了,快休息,”舒晚往床邊的小凳上一坐,指指易沉瀾的眼睛,“你看你,人.皮.麵具都遮不住你眼下的青影。我就在這守著你,要是再不聽話,就點你睡穴。”
易沉瀾僵了好一會,他是真的無可奈何,舒晚像門神一樣往床邊一守,他若一動,她必定又要湊上來命令他休息。
他的自製力早就搖搖欲墜,她若再這樣毫不設防的靠近,他很難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舒晚見易沉瀾還在遲疑,微微側著頭笑了,放柔了聲音說道:“就這一次,讓我守你一次,好不好?”
易沉瀾微怔,目光深邃地望著她。
不,你不止守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