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 69 章(1 / 2)

備胎不乾了 不會下棋 9154 字 3個月前

天青色的單薄身影出現在窗邊,清晰露出了整個上半身。顧潯視線一凝,不自覺往前一步。

連彭星側頭,視線掃過顧潯不自覺傾身的姿態和過於專注炙熱的眼神,伸手扶上麵前的走廊欄杆,再次看向了戚淙的方向。

青衣公子站在雕花窗內,身後是暖黃的燭光,身前是清冷的月色,光影在他身上交織,黑色的麵具和被月光照得冷白的皮膚相映襯,無端端透出一絲冷意來。他微仰頭,似在打量夜色,然後抬起手指放到嘴邊,發出了一聲惟妙惟肖的鳥類嘯鳴聲。

連彭星愣住了。

他看過完整劇本,知道這段劇情。這裡確實有遊長情用呼哨喚來信鴿的描寫,但這種情節在演的時候一般都隻是做個樣子,因為信鴿是由工作人員操控著放出的,呼喚信鴿的聲音也會後期另配。

但剛剛那道聲音,卻貨真價實地是從戚淙嘴裡發出來的。

戚淙居然連這個也練習了?

鳥類撲扇翅膀的聲音打破了夜晚的寧靜,一道白色的小身影從黑暗處飛出,停到窗台上,扇了扇翅膀後乖乖站好,還朝戚淙“咕咕”叫了兩聲。

戚淙低頭看過去,麵目因為被麵具遮擋所以看不清晰,隻能看到他先是伸手輕輕蹭了蹭信鴿的頭,然後打開信鴿腿上的裝信籠,將信放入,之後動作絲毫看不出生疏地將信鴿托到自己手上,摸了摸信鴿翅膀的羽毛,往前送飛。

信鴿無比配合地展開翅膀,飛入夜色消失不見。

整個過程十秒不到,流暢自然,渾然天成,就連信鴿都無比配合。要不是四周有打光板和各種儀器在乾擾畫麵,這一切看上去簡直就像是真實地在另一個時空發生著的一樣,完全沒有表演痕跡。

一聲極低極輕的短促笑聲讓連彭星從驚愕中回神,他側頭,目之所及是顧潯放鬆許多的身體姿態和微微勾起的嘴角。

“不需要太久。”顧潯突然開口,身體舒展,甚至放鬆地靠在了柱子上,眼神仍落在戚淙身上,麵上帶著一絲篤定的、含著寵溺的驕傲滿足,“他不會讓我等太久。”

在娛樂圈沉浮太久,連彭星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如顧潯此時這般愛意直接的眼神,也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顧潯這樣毫不掩飾對某人感情的姿態。

虛情假意太多,反而襯得這真實的感情和姿態有些不合時宜和格格不入。

連彭星不明白。

他又看向戚淙。

剛好有夜風起,吹起了正往書桌邊回轉的戚淙的頭發和發帶。青色的發帶和黑色的長發交織,柔軟的衣袍擦過光影融進燭光,這畫麵很美,不需要濾鏡調色就已經很有韻味,但美歸美,娛樂圈比這更美的還少嗎?為什麼獨獨是他?他有什麼特彆?

“有什麼特彆?”

連彭星猛地醒神,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把心裡的疑問問了出來,忙斂神調整表情看向顧潯,腦中努力思考著圓話的方法。

但等他想好時,他卻發現顧潯壓根就沒看他。

顧潯的視線依然在戚淙身上,臉上也依然是那副驕傲欣賞的表情,似在自言自語,說道:“他的存在就是特彆。”

連彭星看著顧潯連視線都不舍得挪開戚淙身上一秒的模樣,心裡的緊張被一種複雜的情緒取代。他再次看向書房的方向,甚至也忍不住往前傾身。

隻是存在著就是特彆?

為什麼?戚淙到底有哪裡和其他人不一樣?

身側一陣風過,連彭星一愣,側頭看去,卻沒看到顧潯,忙轉身張望,就見顧潯已經大步走出了走廊,正繞著院邊的花草往書房靠近,視線在四周逡巡,似在尋找一個更合適觀看的角度。

他急忙邁步跟上,同時視線忍不住再一次投向了書房的方向。

視野因為行走有些晃動,雕花的木窗和路過的樹木花草時不時遮擋視線。他在視野不被阻擋的間隙裡看到戚淙回到了書桌邊坐下,再次拿起了兵書。看到有小廝衝進書房,對戚淙說了什麼。看到戚淙猛地抬起頭,在傾身詢問了一句後捏緊兵書,又迅速把兵書丟開。

他看到戚淙想起身,卻因為急切忘了不良於行的事,狼狽撐住書桌才免於跌倒。看到戚淙在勉強站穩後立刻找到拐杖撐起自己,揮開小廝的攙扶,跛著腿側身朝書桌邊的輪椅伸手。看到小廝又去扶戚淙,卻反而害得戚淙把剛剛碰到的輪椅推歪。

他眼中漸漸隻有那個一舉一動仿佛全是出自潛意識的身影。那身影姿態狼狽,明明看不到表情,震驚和不願意相信的情緒卻從每一個細節裡凶猛竄出,牢牢捕捉著人的情緒。

牆壁遮擋,那身影突然看不到。他本能停步,想調整角度去到能看到對方的地方,胳膊卻突然被抓住,緊接著被人用力拉到了一個樹後。

“彆進入鏡頭!”

嫌棄冷沉的男聲傳來的瞬間,撲簌簌的鳥類扇翅聲突然從遠處夜色中傳來,然後三道灰白的身影刺破夜色停到了戚淙剛剛送信的窗台外。

“少爺?”

模糊的少年音從書房的方向傳來,連彭星回神,意識到自己乾了什麼,僵了僵,剛要扭頭去看身側的顧潯,耳中突然捕捉到了一道微低微沙,帶著點情緒劇烈波動後的虛弱和強裝鎮定的聲音。

“我沒事……隻是有些擔心父王。你剛剛是從哪裡聽到的消息?確定沒聽錯?”

“從後院管事那聽說的,確定沒聽錯,王爺在點馬調兵,外麵正亂著呢。”

“點馬調兵……”

“少爺?”

“我沒事。你……你去幫我泡壺靜神的茶來。”

連彭星有些怔忪。他是聽過戚淙的聲音的,也知道戚淙的音色不錯。但是……不一樣。聲音是一樣的,說話的語氣和咬字卻和平時他聽到的戚淙說話語氣完全不一樣。

這是遊長情。生在王府,雖然不受寵,但也算是養尊處優長大,心思敏感複雜,性格孤僻的遊長情。

他突然意識到了差距,忍不住在心裡默背劇情,以及想象自己在這裡會怎麼演。

接下來,注意到信鴿的遊長情在找法子打發走下人後,會來到窗邊取信。

又是幾句交談後,人物走動聲傳來,然後戚淙的身影在小廝的攙扶下重新出現在了窗後的書桌旁。

這裡戚淙有一個輕微的往窗台側頭的動作,然後他不著痕跡地側身擋了下小廝的視線,在小廝的幫助下坐好後,立刻指揮小廝去把歪到一邊的輪椅推過來,然後再次示意小廝去泡茶。

小廝因為扶輪椅的動作背對了窗台,沒注意到信鴿,對著戚淙踟躕問道:“少爺,您真的沒事嗎?”

“去吧。”戚淙抬手扶住額頭,一副困倦了的樣子,“記得茶彆衝太濃。”

自然的拒絕和命令姿態,扶額頭時又不自覺往窗台微側頭,透露出一絲平靜表象下強壓下的著急來。

無可挑剔。

連彭星突然就腦補不出自己來演這幕的畫麵。他看著小廝一步三回頭地離開,看著戚淙在小廝離開關上門後立刻放下扶額頭的手,撐起拐杖朝窗台走去。

因為一條腿發育畸形和急切,戚淙此時的走路姿勢簡直可以用滑稽來形容,但這滑稽卻一點都不醜,也不可笑,反而因為戚淙從呼吸、繃緊的唇角下顎、握緊拐杖的手、些微淩亂的衣袍等細節處透露出的不安著急等情緒,讓人忍不住生出一絲憐惜情緒來。

快到窗戶時戚淙似是因為著急,突然大跨了一步,而也正是這一步,讓他失去了平衡,幾乎是前撲摔到了窗戶上。

那一摔看著都疼,但戚淙卻像是沒感到一樣,反而在靠近窗台後立刻鬆開拐杖攀著窗台直起身體,伸手捉住了就近的一隻差點被他嚇飛的信鴿。

鴿子不安掙紮,他試了兩次才把信筒拆下來,鬆開鴿子連忙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