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怕的是,眼前的咖啡店無比熟悉——這個裝修,分明就是顧潯當年打工的咖啡店!
他意識到什麼,還來不及有所反應,就發現“自己”也隨著眼鏡男看向了窗外。
然後,戚淙看到了自己,確切的說,是看到了三年前的自己。還有一身咖啡店服務員製服的顧潯。
他看到自己站在一輛深藍色的汽車邊,正在將手裡提著的一個袋子遞給迎過來的顧潯。顧潯滿臉喜悅驚喜地接過了袋子,之後示意了一下咖啡店這邊,似在邀請。
戚淙看到自己搖了搖頭,說了句什麼,之後轉身去拉車門,然後顧潯臉上的笑容垮掉,一秒後又強撐著揚起,體貼地去幫三年前的自己扶著車門,之後又體貼地幫忙關上門,最後後退,目送汽車駛遠,好久都沒有收回視線。
戚淙看著三年前的顧潯,也好久都沒有收回視線。
他記得這個場景。
三年前,就在他“睡”過去前,為了幫顧潯更好地適應成人大學的課程,他特地去謀了一套合適的配套教輔和學習大綱給顧潯,並趕在返校參加一個演講前給顧潯送了過去。
當時他因為趕時間,送完東西後就走了,全程隻和顧潯說了不到十句話。
他不知道原來在他走後,顧潯還站在原地看了他離開的方向很久。當時的他也不知道,這居然會是兩人最後一次在那家咖啡店裡見麵。
某個猜測逐漸清晰,戚淙隨著“自己”收回的視線,看向了畫麵中始終沒有開口過的江兆言。
還有……原來他曾經和江兆言以這樣的方式相遇過。
眼鏡男也已經收回了視線,再次朝此時看著還很青澀樸素的江兆言說道:“你聽沒聽到我剛剛說的,還有你看剛剛那個人乾什麼,認識?”
“不認識。”江兆言收回視線,表情帶著濃鬱的傲氣和不甘,以及一絲瞧不起。他朝眼鏡男問道:“你說那個人的車,會是憑他自己的實力買到的嗎?”
眼鏡男嗤笑:“怎麼可能!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以後我會憑自己的實力買比那更好的車,把那種靠家裡耀武揚威的草包二代踩在腳下。”江兆言把咖啡勺丟進杯子,一字一句說道,“我絕不會回鄉,我要留在這裡。”
戚淙發現“自己”在聽到這句話後挪動視線又朝咖啡店外看了看,然後輕輕撥動了一下手裡的“光球”。
無力的恐慌和冰冷的恨意交織著一起蒸騰而起,燃燒了戚淙的理智,也燃燒掉了此時平穩的畫麵。
所以……這就是一切的開始嗎?
世界重歸全白,然後又一個畫麵出現。
戚淙再次看到了自己,一個安穩躺在宿舍床上的自己,並且發現半透明的“自己”正站在自己的床邊。然後,他眼睜睜看著半透明的“自己”朝著正安穩睡在宿舍床上的自己靠近,仔細觀察一番後,拋出了光球。
不!
戚淙恨得滿眼血色,試圖前撲阻止“光球”的投放,但沒有用,他的“躁動”,再次讓畫麵扭曲著消散,然後又一個畫麵逐漸清晰。
戚淙發現“自己”真的變成了自己。他站在洗手間裡,麵前是洗手台和鏡子,鏡中是他自己的身體和臉。
然後他聽到自己用一種陌生的表情和一種陌生的語氣對著鏡子說道:“戚淙……奇怪的名字。他看你那麼久,應該是喜歡你這長相的吧……”他看到自己湊近鏡子,來回側臉,似在觀察五官,隱隱有點嫌棄,“嘖,這審美真是幾個世界了都沒變,就喜歡這種娘一點的。”
戚淙咬緊牙,像看仇人般地看著鏡中陌生的自己,怒到極致反而格外冷靜。
所以這就是理由?
隻是因為當年江兆言隔著咖啡店的玻璃窗多看了他一會,這個奇怪的人,就任性的決定要奪走他的身體和人生?
休想。
你休想!
畫麵被他激烈動蕩的情緒衝得全部碎裂,世界回歸一片不祥的黑。戚淙看向眼前黑暗中唯一的光亮,聚集全部意誌,抱著玉石俱焚的決然想法朝著那裡狠狠撞去。
嗡——
深入靈魂的痛意和眩暈感傳來,光亮擴大,有無數畫麵在眼前閃過,試圖把戚淙卷入。
戚淙全部咬牙承受和忍下,然後再次全力撞擊。
躁動強大的靈魂有可能反製任務者,他或許不夠強大,但躁動,他可以一直堅持下去,不死不休。
……
病房。
本來安穩睡著的戚淙突然睜開了眼。他直勾勾看了天花板幾秒,然後扭頭看了看正站在半開的病房外說話的沈嘉和趙振勳,抬起手在眼前轉了轉。
“居然折騰了這麼久。”他低低出聲,然後收回手坐起身,表情調整幾下,最後定格在虛弱上,朝病房門喚道,“嘉嘉,趙哥。”
病房門口的沈嘉和趙振勳聽到聲音停下談話,推門快步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