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見到舅舅了嗎?
和她血脈相連的舅舅。
田馨拉著蘇蔚冬的衣角,停了下來,捂著胸口道:“我先緩緩。”
蘇蔚冬仰著頭,輕輕牽著田馨的手:“走吧,彆擔心。”
院子的大門敞開著,裡麵有聲音傳來。
走到院子裡,一個戴著圍裙的女人迎了出來,燙著卷發,看起來很有氣質,隻是皮膚有些粗糙。
蘇蔚冬已經見過:“田馨,這是舅媽。”
田馨呆呆的喊了一聲,對方笑道:“田馨吧,快進屋,我叫金溪月,你舅出去打醬油了。”
這是一個四合院,和周圍的大雜院不同,坐北朝南,方向很正,由正房、倒座房和東西廂房組成,四周圍著高高的牆,這個算小四合院,隻有十間房,在四合院裡規模算小的。
在寸土寸金的首都,能有這麼一個院子的人家,也是鳳毛麟角。
光是胡同裡,百分之九十以上都住在大雜院裡,不少人家好幾口擠在三十平的小屋子。
田馨有些拘束,金溪月也不知道聊什麼,廚房滅了煤氣罐,幾個人在北房的廳裡呆著。
金溪月搓搓手:“你舅舅時常念叨你,這幾年也沒少去尋,一直尋不到,沒成想,就在眼皮子底下見到了,要不是蔚冬找過來,還拿了照片,我們都不敢信。”
說話間,外麵有動靜,是孩子的鬨嚷聲。
金溪月起身:“指定是你舅回來了,拐角就有雜貨店,近的很。”
有一個高高大大的男人走進來,帶著金絲眼鏡,看起來儒雅文氣。
對方惴惴不安,問道:“是馨馨嗎?”
田馨嗯了一聲,心裡酸楚不已。
盼著找到舅舅,當真到了見麵的一刻,反而不知道說什麼,隻覺得拘束。
田馨的舅舅叫白映元,比田馨她媽大三歲。
白映元抹抹淚,惦記了多年的外甥女,沒成想今日遇到了。
沉默了一陣子,誰也沒吱聲。
田馨問:“舅舅,我媽真的去世了嗎?”
“是啊,生病去世的,一晃也十幾年過去了。”
金溪月盯著田馨,點點頭:“跟你長得也像,嘴唇和鼻子像,眼睛更像映南!”
外麵十來歲的小丫頭怯生生的,梳著小辮子,手裡端著醬油瓶:“爸爸,醬油放在哪?”
白映元把女兒抱過來:“這是你田馨姐姐,這是姐夫。”
“姐姐姐夫好!”
白映元夫妻生了一兒一女,兒子二十多歲在部隊當兵,閨女歲數小,今年十歲。
金溪月忙著去做飯:“你們先聊,我去廚房忙活,晚上在這兒吃。”
多年未見的親人驟然見麵,難免生疏,田馨卷卷手指,明明挺多話想說,卻開不了口。
對於舅舅,田馨還是覺得十分生分。
白映元揮揮手:“田馨,你跟我過來。”
白映元帶著田馨去了西廂房,從床下搬出兩個大木箱:“這裡麵都是你媽的遺物,這些年一直留著,我就想著,哪天找到你,都給你,在你幼時,你媽就不在你身邊了,這點東西是個念想。”
這兩個木箱子,幾乎盛放著白映南的一生,有活潑少女時代的綺麗,有婚後短暫的甜蜜,也有離婚後的灰暗頹喪。
田馨一件件撫摸著,勾起了心裡的惆悵。
白映元問:“馨馨,這些年過得好嗎?”
田馨搖搖頭,又點點頭,從何說起呢?
田馨一點點,告訴了白映元這些年的經曆。
在北澱村那些年,是田馨的快樂時光,被田鐵軍夫婦尋回去,才是悲慘生活的開始。
田鐵軍的冷漠、沈紅纓的算計,還有上山下鄉的苦楚,這些年的光景,原來十分鐘就能說得清楚。
到了最後,田馨流著淚:“舅舅,我現在的願望,就是盼著找到你,好不容易尋到你的地址,卻發現你不常回來,我和蔚冬搬了過來,就是希望能等到你,舅舅,你是我最牽掛的親人了。”
白映元哽咽著,把田馨擁進懷裡,拍拍她的背:“孩子,這些年你受苦了,彆怪舅舅,我應該早點找到你。”
或許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經曆各種苦楚,命運最終安排他們相見。
田馨抹抹淚,撐出一個笑容:“舅舅,找到你真好,我沒有遺憾了。”
雖然,田馨覺得眼前這個舅舅還是很陌生,親近還需要一段時間,但她內心清明,舅舅很疼愛她,很牽掛她,是和她有血緣關係的親人。
白映元心裡難受,他是男人,總不能嚎啕大哭,隻好忍著:“我們一家今天過來,是因為,今天是映南的忌日,拜祭完,就想著回到院子來看看,沒成想一個年輕男同誌過來,說是我們親戚。”
說到這白映元忍不住笑了:“非說他愛人是我外甥女,我也沒信,哪有這麼巧?後來蔚冬拿來幾張老照片,還有你們的結婚照,還提起了翡翠鐲子,看著你的照片,我就知道錯不了,你跟你媽年輕時長的很像,漂亮又水靈。"
白映元盯著田馨,長歎道:“如果你媽知道你現在過的好,考上了首都的大學,一定很欣慰。”
關於父母往事種種,田馨有解不開的困惑,她問道:“舅舅,我媽當年為什麼要和我爸離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