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還有蔚江這個好侄子,不枉費她偏愛著。
蘇蔚江這次來首都,是為了實習的事。
距離畢業隻有不到一年的時間,一般來說,工作單位提前半年就會定下來。
蘇蔚江的大學在省城,要是正常分配,最好也就是留在省城上班。
蘇蔚江心氣好,想來首都工作,他不想留在省城。
首都的鐵飯碗哪那麼容易端上?
得有門路才行。
蘇家留在首都的,除了蘇全友,還有一個蘇蔚冬。
蘇蔚江心裡明鏡一般,想求那個堂哥替他找工作,恐怕是難。
他的主意首先打在這個親姑姑身上。
蘇全友在首都多年,同事朋友也交了一些,說不準有法子。
蘇蔚江情深意切,說想光耀蘇家的門楣,給家裡人爭臉。
他還說,姑姑姑父沒有兒子,難免被人看低一眼,要是他留在首都,能給姑姑一家撐腰,以後也能管他們養老。
養老蘇全友沒指望,他們兩口子有退休金,自己能生活。
沒兒子確實是她的一個遺憾,不過她也想開了,親侄子孝順,跟半個兒子差不多。
為此,關於蘇蔚江的工作,她也是全心全意幫忙走動關係,送禮塞錢,也花費了不少。
蘇全友擺擺手:“不來就算了,那些葷腥菜,咱們自己吃!”
蘇蔚江笑道:“姑姑,你也累了一天,快歇歇吧,我去掃掃地,另外把家裡都收拾一遍。”
看見蘇蔚江這麼懂事,蘇全友很欣慰。
蘇蔚江又說:“姑姑,我堂哥就是一時糊塗,被挑撥才遠離你,等我有時間,去找他聊聊,我們是同齡人,更有話題,我勸勸他。”
蘇全友同意了:“你是最孝順懂事的,難怪你奶奶心疼你,要是能勸,自然好,勸不動就算了,我是他親姑,他還真能和我斷絕來往?都在首都,早晚得走動。”
蘇蔚江的眼神暗了暗,他沒說話。
在以往,提起這一輩的孩子,都誇蘇蔚冬,他自小就被堂哥的優秀掩蓋了光芒。
蘇蔚江眯眯眼,以後就說不準了。
等他來了首都,找到一份好工作,肯定能超越堂哥。
蘇蔚江嘴上提提而已。
他要是真把蘇蔚冬勸的回心轉意,姑姑這哪還有他獻殷勤的份兒?
蘇蔚江琢磨,堂哥堂嫂那,還是得去一趟。
蘇蔚江打著自己的小算盤,聽見蘇全友問:“蔚江,你那幾個姐姐過的怎麼樣?”
“都挺好的,我媽找的人家都厚道,光看彩禮也知道,是殷實人家,條件都不錯,除了我三姐,大姐二姐日子都紅火。”
這幾個侄女,蘇全友好幾年沒見過了,都快忘了模樣。
“過得好就行,在農村,閨女雖然不如兒子能守家、頂門立戶,到底也是親生的,你們都是最親近的兄弟姐妹,要互相扶持著,就是可惜你蔚雁姐,嫁的不如意,我聽你媽說,當時給她在礦上找了一門親事,男方有戶口有穩定工作,家境也挺好,她自己不樂意,跑了,沒成想,嫁了那麼一個人家,連彩禮都出不起。”
蘇蔚江攥攥拳,低聲道:“是我蔚雁姐命苦,沒嫁到好人家。”
“你們家也彆自責,都怪蔚冬媳婦,要不是她攪合,蔚雁也不能跟你們一家離心。”
“嗯,蔚雁姐是我親姐,我我在省城,時常往她家跑,雖然我姐對我淡淡的,但我不怪她,她就是一時糊塗,以後她能想明白。”
蘇蔚江的胸襟寬廣,蘇全友很讚同:“你幾個姐姐對你不錯,家裡的吃穿從小都是緊著你,現在你馬上工作了,姐姐那,能幫襯就幫襯著。”
“嗯。”蘇蔚江不冷不淡的回了一句。
他怕姑姑聽出他的不悅,又補了一句:“三個都是我親姐,我肯定關照著。”
蘇蔚江首都的工作,比較棘手。
蘇全友打聽過,蘇蔚江的學校在外地,工作想簽到首都得費一番功夫。
雖說難辦,但也不是沒可能。
小錢蘇全友就幫忙出了,大錢……她無能為力。
是親侄子,她也有自己的生活,不能總是添補娘家。
蘇全友囑咐:“你給你媽寫封信,讓她籌點錢過來,眼光放長遠點,損失點錢也值得。”
籌錢……
蘇蔚江開始發愁。
他家哪還有錢?
上回家裡添補他的窟窿,連奶奶的存折都搭進去了。
要是三姐沒結婚還行,指望著收一筆彩禮,能把錢湊上。
偏偏三姐又結了婚,一分錢彩禮沒要!
如今他爸又回了老家,工資大不如前。
工資勉強支應他的生活費和日常開銷,每個月都攢不下錢。
湊錢這事,不歸他管。
全家最疼愛他這個兒子,為了找到好工作,就算砸鍋賣鐵,也一定給他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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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蔚冬回家後,田馨把姑姑上門的事說了。
“你囑咐囑咐小徐,咱們的住址,彆告訴其他人,誰也不能提。”
蘇蔚冬記在了心上:“周一上班我就找他去。”
“你姑姑來,我連門都沒讓進,就在門口聊了幾句,你彆怪我。”
“不請自來,自然也不是客,更何況她上來就數落你,不進門也正常。”
蘇蔚冬皺皺眉,不是很高興。
平時自己跟媳婦說話溫聲細語的,就算惹他生氣,都舍不得責怪兩句。
姑姑上門來,對著田馨一通指責,未免太不把田馨放在眼裡。
他們夫妻是一家的,數落田馨,也是瞧不上他。
“你沒答應明天去吧?”
“我沒那麼傻,你都拒絕了,我也不會上趕著找罪受,反正在你姑姑眼裡,我就是你們蘇家的攪家精,什麼壞事都是我攛掇的,我可冤枉死了。”
“我姑那人也不好相處,彆說是你,我媽她也瞧不上眼。”
提到這,蘇蔚冬有點難受。
自從結婚後,他媽沒少受氣。
如今,蘇蔚冬成家立業了,不會再讓自己媳婦受這份委屈。
田馨也沒在意:“我說話也沒客氣,你姑那人,其實不太會吵架,戰鬥力還不如你二嬸,我沒吃虧,倒是她,生了一肚子氣,走的時候,自行車踩的飛快。”
反正夫妻倆打定主意了,蘇全友那,就是不登門。
離得遠,也不摻和事,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
他們想過安生日子,偏偏有人找上了門。
是蘇蔚江。
他管蘇全友要了租房的地址,周日去了小院。
這兩天涼爽下來,田馨嚷嚷著吃銅鍋涮肉。
上次買的木炭還有剩下的,聽鄰居說,對麵胡同裡有賣羊肉的,是農家自己宰的小羔羊。
不少人家都拿著鈔票跑去買,一大早,田馨也去買了二斤回來。
飯桌直接擺在了院子裡,銅鍋裡的清水咕嘟咕嘟沸騰著。
田馨調著芝麻醬的功夫,蘇蔚江進了院子。
開始夫妻倆忙著,蘇蔚江腳步輕,誰也沒注意。
蘇蔚江喊了一聲堂哥堂嫂,田馨才留意到他。
見到蘇蔚江的那一刻,她吃涮肉的喜悅就降了幾分。
下次吃涮肉,得提前看看掛曆。
碰到不喜歡的人上門,倒胃口。
蘇蔚江不請自來,並沒有覺得難為情。
他笑道:“堂哥堂嫂,是我來的不巧,趕上吃飯。”
挺巧的,這會兒正是飯點,家家戶戶都在做飯。
田馨沒想管飯,連客套話也不必說。
“有事?”
蘇蔚冬在廚房忙活,聽到動靜也出來了。
他有些不悅。
“你來做什麼?”
蘇蔚江一曬:“堂哥,我是來替姑姑道歉的,她那人心直口快,但心眼好,都是無心的,你們彆怪她。”
田馨笑了:“姑姑挺有趣,讓一個小輩來說和。”
“也不是說和,我看姑姑回家挺傷心的,咱們都是一家人,以和為貴,你們都在首都,還得常聯係,姑姑畢竟在首都有根基,也能幫著你們,關係彆生分。”
蘇蔚江歎口氣,又說:“我知道你們對我有點誤會,我三姐的事,我也挺愧疚的,都怪我性子軟,沒及時勸住我媽。一筆寫不出兩個蘇字來,都是親戚,今天我是來請你們去吃飯的。”
蘇蔚冬指指桌子:“吃飯就不必了,我們也準備吃飯了。”
蘇蔚江的眼神落在田馨的裙子上。
姑姑說她那天穿了一件藍色的連衣裙,今天這件是紫色的。
這說明,堂嫂最少買了兩條裙子。
一條十五,兩條就是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工資。
蘇蔚江倒吸了一口涼氣。
堂哥一家低調謙虛,竟然這麼闊綽。
這也難怪,堂嫂開著一家飯館,每月等著分紅。
堂哥的工作也好,首都工資比省城高不少,彆說兩條裙子,五條也買得起。
姑姑以為堂嫂花錢大手大腳,殊不知,人家有這個資本。
當然,這件事他不會挑明說。
蘇蔚江有個念頭。
要是堂哥堂嫂願意借錢,那他那筆錢就不用愁了。
作者有話要說:評論前四十發小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