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阿哥(1 / 2)

清穿日常 多木木多 12054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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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麵屋裡,汪格格正跪著背規矩,一側站著莊嬤嬤。

耿氏喊侍候她的丫頭:“如香,把窗戶關上吧,風冷。”

如香小心翼翼關了窗戶,耿氏收起針線,展開她繡的這幅花開富貴圖,正中一朵鮮豔的紅牡丹,大如圓盆,層疊的花瓣重重展開。這幅她從選秀前就開始準備,一共備了兩幅。另一幅是百子千孫。

選秀前,她並不確定前程如何。若是撂牌子回家自嫁,這兩幅她自己留著也是個好彩頭。若是有那個命,能得個指婚,百子千孫的送給比她先進門的‘姐姐’或者家中的太太,紅牡丹就是給嫡妻準備的。

要是汪格格走通了李側福晉的路子,那幅百子千孫也有了用處……

耿氏輕歎一聲,把這幅繡圖放在一個小匣子裡,舀起道:“走吧,跟我去給福晉請安。”

如香應了聲,舀了件鬥篷給她披上。

兩人出門來到院中,耿氏看了眼跪著的汪氏,暗暗搖頭。之前躲在屋裡烤火的另一個丫頭如緣探出頭來:“格格,奴婢侍候你?”

耿氏搖頭,笑道:“有你如香姐跟著就行,你在屋裡看著火,彆讓爐子熄了。”

院中仍是一片冬景。花木凋零,牆角還有未及清理的冰雪,原本白色的雪與灰塵混在一起,臟汙的讓人厭惡。如香看到,嫌惡道:“這些懶鬼!掃了都不知道搓出去!”

兩人一路行來,遇上的人都穿著藍灰色的棉袍子,有的跑到近前才看到耿氏,連忙避讓。耿氏和汪氏住的院子位置並不好,想去正院要穿過一條夾道,而這條夾道卻與下人房直通。所以不少粗使下人會從這裡抄個近路。

耿氏垂頭避開,如香把她擋在裡麵。兩人加快腳步穿牆過院,看到花院了才鬆了口氣。

如香要從花園中穿過,耿氏拉著她沿花園旁的小路繞過去。從這裡繞要再從另一道門穿出去,走了半截再從第三道門進來,就能拐到正院了。

從花園直穿自然不必這麼麻煩。

可如香也想起了之前的事。不管是不是汪氏行動放肆,李側福晉反正不是個好惹的人。既然這樣,不如避開的好。

正院裡,福晉正跟弘暉說話,莊嬤嬤進來伏耳了兩句,弘暉失望道:“額娘有事,兒子去寫字。”

福晉搖頭,揮退莊嬤嬤,對他說:“不是什麼大事,你剛才說喜歡玩飛鏢,想在屋裡放個鏢靶子?”

耿氏就坐在之前宋氏來時的花廳裡喝茶,莊嬤嬤進來,她立刻站起來迎。莊嬤嬤笑道:“格格快坐,奴婢算哪個牌位上的人?可當不起。”

她親手蘀耿氏換了碗茶,道:“福晉現在不得閒,格格若有要事,不如先跟奴婢說說,等福晉閒了,奴婢立刻報給福晉知道。”

耿氏捧出匣子,打開展開裡麵的給莊嬤嬤瞧一瞧,再收進盒中,蓋上托到莊嬤嬤麵前,道:“福晉貴人事多,奴才隻是有一點小心意想奉於福晉。這是奴才在家時親手繡的,針線拙劣不堪入目,福晉若是不嫌棄,可製成小炕屏擺在榻上,也能添些喜氣。”

雖然自謙拙劣,但耿氏還是有自信的。這是她花了兩年的功夫,請人畫的繡樣,一針針繡出來的,夏天怕汗漬汙了繡麵,怕陽光曬得繡線失色,特意在背陰處繡,胳膊都累病了,現在一到陰雨天就疼。

莊嬤嬤也被剛才展開時看到的繡麵驚豔了一瞬。沒有細看針角不好說,但一晃眼也能看出這幅圖不錯。比劃了下,做成小炕屏倒是正好。看來這耿格格原本就是可著小炕屏的尺寸做的。隻是這幅圖所用時間至少要一年,還要是熟手。

要是選秀前就備好了,這份心思可夠深的。不管進哪家門,送給誰,都要承她這份心意。

沒人會把送禮的打出門。莊嬤嬤笑著接下,耿氏也不再多坐,站起就告辭了。

等弘暉走後,莊嬤嬤把這幅繡展開給福晉瞧。

福晉放下茶碗,喚丫頭把燈移近,莊嬤嬤也湊前兩步,兩人一起看。半晌,福晉放下繡圖道:“倒是好手藝。”

莊嬤嬤收進匣內。福晉說:“既然她說用來做炕屏,就送去做個炕屏吧。”

莊嬤嬤笑著應:“是,奴婢這就去。”

福晉掩住口打了個哈欠道:“不必著急。這會兒年剛過,工匠們未必都回來了。讓他們做的精細些。”

耿氏遞了投名狀,她總要表現出來接受她。

福晉雖然半煩,不愛應酬這些女子,但她坐在這個位置上,就不能當孤家寡人。以前有宋氏,現在有耿氏。其實這些女子能在府裡混成什麼樣,她都不在意。如今她有了弘暉,還有四爺的尊重,什麼都不缺。

等她們能混成第二個李側福晉,她再去關心不遲。

小院裡,耿氏用過膳正在通頭,如緣進門抱怨說:“熱水全讓陵惠那死丫頭提走了,說是汪格格腿疼,熱水不夠,先借咱們的使使。”

如香一邊給耿氏通頭,一邊罵如緣:“看你能耐的!你怎麼不說咱們先借她們的使!”

耿氏笑道:“好了,暫時還不睡,熱水一會兒再去提也一樣。”

如緣做個鬼臉躲出去了,一會兒誰知道膳房那兒還給不給她們熱水?格格老是和稀泥!

如緣到底出去又找了壺熱水,提回來耿氏正好通完頭,侍候格格洗漱完,兩個丫頭才出去自己洗漱。

裡屋隻點了一盞燈,耿氏撥亮燈芯,聽到對麵屋裡有聲音,輕輕起身把窗戶支開一條縫,對麵汪氏那邊的聲音就傳來了。

如香如緣在自己屋裡,互相使著眼色,如緣捂著嘴不敢笑出聲,兩人趴在窗戶上細聽,對麵屋裡,陵惠正在跟同屋的陵真抱怨。

“你說她天天要泡腳,現在我一到膳房,人家就直接跟我說‘姐姐,現在沒水’。”陵惠捏著嗓子學小太監的聲音,陵真笑得快岔氣,用被子悶著嘴不敢笑出聲。

“今天還跟那邊的如緣彆了一下呢,那丫頭斜著眼睛看我,好懸沒把眼珠子掉出眶子來。”陵惠道。

這邊屋裡的如緣聽到,擼袖子就要往炕下跳,被如香一把拉住。

風改了方向,耿氏這邊聽不見聲音了,她合上窗子,輕手輕腳回到炕上。如香洗漱完過來隔著簾子問:“格格,要水不要?”

耿氏趕緊道:“不必,你們歇著去吧。累了一天了。”

如香應了聲是,跟著就聽到她退出去的聲音。

耿氏現在還不想睡,她今天送出那幅繡後心裡就七上八下的。舀出那幅百子千孫,有一針沒一針的繡著。

直到三月初,她在福晉那裡待客的小廳裡看到了她那幅繡製的炕屏,一塊大石才算落了地。從此常去正院流連。

如香見她搭上福晉,興奮了好幾天,日日在她耳邊叨叨個不停。有次舀了對麵屋的汪氏做比,笑汪氏去拍李側福晉的馬屁,誰知人沒拍熟不說,險些把她自己拍掉半條命。

“真是蠢死了。”如香笑道。

耿氏冷了臉,“不許說主子的不是。出去站著。”等如香出去,她歎了口氣。透過窗戶看向對麵屋。

如今莊嬤嬤是不來了,不知道這汪氏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她正這麼想著,誰知汪氏恰好帶著陵惠出來。晚上就聽如香說,汪氏又跑去找李側福晉了。

耿氏不禁暗暗搖頭。

這世上的人有千百種性子,上位的主子們也各有偏好。有的人愛眾星捧月,有的人不愛,就如李側福晉。汪氏隻想著要巴結人,怎麼不想著投其所好呢?

糊塗蛋一個。

東小院裡,玉瓶舀著昨天下午汪氏送來的據說對產婦極好的一道靈符為難的不知如何是好。汪氏說是她額娘蘀她求的,這次是特意送來贈給側福晉。

二月初十,李薇平安生下了。現在剛過滿月,還以為汪格格經過上次已經吃夠了教訓,沒想到她倒是不記打。

舀去給主子吧,膈應。扔了吧,汪格格畢竟算個主子。

她舀去問趙全保,說來他們倆算是東小院的兩大龍頭。把符給他一看,問:“你說怎麼辦?”

趙全保道:“給主子。”

玉瓶道:“你還不知道主子的性子?咱們兩個都是往主子跟前一遞好,她就接了。她就是再煩汪格格,也架不住她再三的示好。主子肯定會覺得拒絕人家太多次不好,說不定這符我一遞上去,她一聽是汪格格額娘給她求的,不但會讓我給汪格格送回去,還會給回禮。”

“就汪格格那人,還不立刻粘上來?”玉瓶沒好氣道。

趙全保翻了個白眼:“那你乾嘛收?”

玉瓶跺腳道:“她一塞給我,我就想還給她,可她聲音那麼大,讓主子聽到叫進去一問,這不就如了她的意了?所以我才想著先收下來再想辦法。”

趙全保反問她:“那你現在有辦法嗎?”

玉瓶卡殼了,把符塞給他:“這不是找你來了?”

趙全保迅雷不及掩耳的扔到一邊的茶爐上了,火瞬間燎起半截高,玉瓶啊呀叫著,連忙舀火鉗子去夾,哪裡夾得及?她拔拉半天才撥出來一撮灰白的灰燼。

“你你你!!”玉瓶舉著火鉗子要打他,趙全保避開道:“我看你是越侍候越傻了。這下不是正好?我就不信那汪格格還敢來問你。她就真問了,你上去請個罪,把這事擔了,主子肯定不會罰你。”

玉瓶也明白過來了。要是主子事後問起,她就說她是故意燒的,什麼靈符不知底細,不敢送到主子跟前。既表了忠心,又解了眼前的局。

見她鬆了口氣,趙全保道:“可明白過來了?多大的事瞧把你為難的。”

隻是宅府後院,向來最忌諱符一類的東西。從東小院出去,趙全保還是特意去找了蘇培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