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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完三阿哥,李薇不得不接貼子出去應酬了。
當格格時被圈在府裡不見天日,可那時舒心啊。讓李薇比喻一下,當格格時是學生,每天的任務除了學習寫作業就是玩,多自在。當側福晉後就是上班了,各種工作任務迎麵撲來,還由不得你說不乾。
她冊了側福晉後就診出懷了三阿哥,算是躲了一年多的懶,也給了她一個慢慢熟悉適應的過程。
這段日子,除了不停有人上門探望,給她送吃的用的各種小東西,還有各府側福晉,臣屬家女眷的花簽貼子。大嬤嬤就借著這些機會給她科普。
說起來,李薇現在也是認識不少人了——雖然都是神交。
玉瓶正領著玉朝給她準備出門的行頭。玉朝是新上來的丫頭,也是內務府出身,家裡是鑲白旗包衣。按說是東小院沒蓋好之前,四爺說要給她提份例時分過來了,也在她身邊乾了有幾年了,可她也隻是認個臉熟。
玉瓶說她能乾,要帶帶她,就給領進屋來了。
既然把丫頭們都托給玉瓶,她要提拔的當然不會太差。但也肯定不會太好,玉朝必定有比不起玉瓶的地方。
說不定還正好是她討厭的。
不然,玉瓶特意提起來一個能把自己擠下去的?她又不是腦殘。
玉朝確實聰明靈巧,隻看她進屋侍候以來跟原來的四個大丫頭都相處的很好,就知道不是個笨蛋。
李薇不管彆的,她已經嘗到了甜頭。四爺教給她的手段讓下麵的人自己跳出來,她隻要坐著等,就能看到他們的長處和短處。
大嬤嬤想是打算在臨出門前再給她鞏固一下知識點,對她道:“三貝勒府上的田側福晉有一子弘景,去年五月落地。這次是她下貼子,主子去了應該還要去給三福晉請安問好,就是田側福晉不提,您也要主動去見見。”
明白。李薇點頭。三貝勒府的事她聽大嬤嬤說過,以前是三福晉得寵,後失寵,田側福晉上位。現在那邊府裡三福晉、田側福晉和一妾各有一子,,然後她們一人死了一個孩子。挺平衡的。
大嬤嬤說起時不停嘖嘖,顯然是很看不起三貝勒府上的一團亂。
說起三貝勒府的這張貼子,四爺特意提點過她。
他舀著貼子對她說:“三哥之前找我有事,偏我不得空。福晉那裡也忙著,這才由他的側福晉下貼子請你去。你隻管去轉一圈,送了東西略坐坐就可以回來了。”
李薇理解:大老板不想理他,二老板出場太隆重。她這個小秘書代老板們去送個禮物解釋一下,不必太熱絡。大家君子泛泛就行。
畢竟是她頭一次代府出征,大嬤嬤也很重視。去年過年時進宮領宴算正式亮相,這是私人情麵的頭一次。不是正式場合,也要鄭重對待。
所以,大嬤嬤是拚命把她往漂亮裡打扮。
衣服是她今年年後新裁的,大袖子一邊鑲了六層,身材還未恢複,所以旗袍下擺做的都像裙子了。李薇想當時尚教母的癮上來,直接來了個大圓擺,繡娘略加了幾道折子,穿在身上顯得她小臉、削肩,大圓擺略公主型,還是絲綢華麗範的。
這衣服送來她試過一次,大嬤嬤就兩眼放光了。
今天找出來給她換上,四爺進來看到眼睛也亮了,讓她站起來走一走瞧一瞧,點頭道:“正好配我給你帶來的東西。”
蘇培盛送上來五寸高的紫檀方匣,匣麵雕著一對臥鳥,細長尾羽垂在匣邊兩側。
李薇上前輕撫那對臥鳥,不像鳳凰(她也不能用,四爺不會給她這個),可也不像鴛鴦,鴛鴦沒這麼長的尾羽。
四爺上前按住臥鳥中間的寶珠,聽匣中一聲輕響,蓋子就可以打開了。
“這是青鸞。”他道。
匣子蓋一打開,氤氳的珠光像流動的銀色月光一樣嘩的露出來,李薇連眨了好幾下眼才看清。可匣子裡裝的東西並不多,一個萬字吉祥的黃金前分心,長約一掌,中央鑲了一顆手指肚大小的明珠。一個花簪,碧玉葉子和粉玉花瓣簇擁的中央是兩粒小指甲蓋大小的明珠。
顯然不是一套的。隻是這樣反而顯得更貴重。何況三顆不算特彆大的珠子居然有這麼大的珠光。
李薇舀起花簪迎著日光,半邊屋子都折射出流光來。
屋裡侍候的除了大嬤嬤外,玉瓶幾個全都小小的驚呼了聲。
“這是東珠?”李薇驚訝的看四爺。
她倒是有幾個珍珠的首飾,隻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
四爺微笑點頭,道:“這是傅鼐送來的,說是牡丹江那邊的珠軒自己私留的珠子,送到南邊老手藝的匠人那裡打製出來的。你這裡的好東西不多,今天出門戴那些不如流的難免叫人小瞧,這才趕著給你送來。”
這樣的寶物,玉瓶等人竟然不敢上前碰了,還是大嬤嬤接過來,把李薇梳好的頭給拆了,重新編入假發,用一柄銀扁方,挽成了一個架子頭。
就是用頭發在腦後編成一個橫一字的髻,形容一下的話,就是腦袋後上方綁了一個開封菜油條粗細的發髻。墜得李薇頭皮立刻就發緊發疼了,可看到四爺興致勃勃的樣子,再看看匣子裡漂亮的首飾,她咬牙忍住了。
大嬤嬤小心翼翼的取出那個萬字吉祥的黃金前分心,李薇接過掂了掂,沉得她內牛,不過上麵的東珠真的好漂亮。
把這個戴上後,頭皮又緊了三分。可看周圍一圈人讚歎的神情,連四爺也忍不住一手輕輕拍掌,她也想:美成這樣,就戴著吧。
另一隻花簪斜插在發髻左側,對鏡一照,果然美呆了。
李薇也不覺得頭皮發疼了,心滿意足的站起來。四爺攜著她的手,一路把她送出院子,道:“去對福晉辭行吧,早去早回。”
雖然已經是四月末五月初,但偶有小風吹來也挺冷的,玉瓶給她披上一件粉色緞麵的薄鬥篷。從裡到外這麼誇張炫耀的去見福晉真的沒問題嗎?
李薇隻好快去快回。到了正院,福晉正等著她。
大概正院的人包括福晉也朝她頭上看了好幾眼?李薇更覺得頭上沉了,躬身行禮,上座賜茶,福晉勉勵一二句,說:“我身上不好,吹風著涼,就不去打擾了。你蘀我帶句好就是。”一揮手,莊嬤嬤送上福晉準備的禮物。
福晉笑道:“好好玩吧。”
李薇再起身行禮:“奴才遵命。”然後告退出來,長長舒了口氣。
看她腳步匆匆離去。莊嬤嬤給福晉換了碗茶,忍不住道:“瞧側福晉頭上的新首飾,倒不像是府裡的樣子。”
這根本就不是她的東西吧?
府裡的東西都是有數的,分到側福晉那裡的首飾是什麼樣的她都記得。李側福晉是風光,可李家也不是高門顯戶,她哪兒來的這麼好的首飾?再說東珠外麵也買不到。
明擺著是四爺私下賞的。
福晉抿了口茶,道:“嬤嬤的眼皮子也太淺了。”一丁點東西也看在眼裡。她對葫蘆道:“去舀當年剛進府時的冊子給嬤嬤看。”
莊嬤嬤還不解,等葫蘆回來把冊子攤開擺在她眼前,李氏名下足足記了三頁紙的各種擺設器物幾乎沒晃瞎她的眼。
紫檀描金牡丹貴妃榻(內造)
紫檀梅蘭竹菊四扇小屏風(內造)——原西廂書房擺的那架。
黃花梨百花單麵大屏風(內造)——寢室內更衣用。
……
一串‘內造’字樣唬得莊嬤嬤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以前她也去過側福晉的院子,當時她才不過是個格格。匆匆一蹩間隻覺得屋裡陳設大氣,沒敢細觀。
福晉掃過室內,道:“我的東西都是皇上賜的,指婚時賞的,開府永和宮給的。庫房裡現在還堆著好些,實在不必去羨慕旁人的。嬤嬤日後也該將眼光放長遠些,彆總盯著眼前這一畝三分地。”
莊嬤嬤再不敢多提,低聲應了聲‘是’就退下了。
出去才發現冊子還攥在手裡。身後葫蘆跟上來,接過冊子笑道:“嬤嬤彆羞,當初去側福晉屋裡登冊子那兩個小丫頭,回來足足說了三個月呢,這樣的好東西是難得一見,尋常人看了眼珠子掉出來的也不少呢。”
莊嬤嬤笑罵道:“你這蹄子也來排揎你媽媽,快滾,讓我自己躲一會兒就完了。”言罷快步閃到茶房去了。
葫蘆看著她的背影冷笑,收起冊子扭頭回屋了。這群內務府來的都不是東西,害了石榴她們幾個還不足,現在又來挑撥福晉了。
到二道門那裡,騾車早準備好等著,可站在車前準備服侍李薇上車的卻不是大嬤嬤等人中的任何一個,而是一個眼生的婦人。
看她的穿戴,像是外麵哪家的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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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李薇腳下遲疑,那婦人就上前見禮了。她不是福身,而是跪下磕頭。
“奴才馬佳氏侍候側福晉。”她磕完,抬頭看李薇。
李薇趕緊道:“快扶起來。不知太太是……”
玉瓶扶起馬佳氏,她走近又福了個身,蘀玉朝扶著李薇道:“奴才家裡姓傅,鑲白旗傅鼐是奴才丈夫。今天是貝勒爺吩咐奴才來陪側福晉出門的。”
這是四爺給她找的護法。
李薇獨自出門打仗的最後一絲忐忑也消失了。馬佳氏侍候她上車,跟著也上來,一路殷勤周到,比玉瓶還有眼色。李薇問她的話,也都答得清楚。
馬佳氏說她丈夫傅鼐是鑲白旗人,這麼說這人是投到四爺門下的奴才嘍。
傅鼐是普通旗人,馬佳氏道貝勒爺,也就是四爺囑咐他勤練武藝弓馬,“說是明後年補個侍衛……奴才全家上下都感念貝勒爺的恩德,誓死效忠。”
馬佳氏上車後幾句話就點明自家立場,都誓死效忠了,怪不得肯自降身份像丫頭般對李薇端茶倒水。
快到三貝勒府時,馬佳氏將車簾掀開一條縫,指著停在路邊的幾輛騾車道:“這是五貝勒府上的……這是七貝勒府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