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夜話(2 / 2)

清穿日常 多木木多 9530 字 9個月前

李薇看看他的指甲,今天要了牛肉湯給他補血氣。以後天天都叫他喝一碗,這個年紀就血氣不足,不是長壽之兆。

四爺的手緊了緊,兩人目光相對,他笑一笑,拍拍身邊說:“上來歪一歪吧。”

脫鞋上榻,兩人靠在一起半天沒說話,都在靜靜的沉思。

半晌,他才輕聲道:“這事我知道了,你放心,福晉這是打錯主意了。”

李薇坐起身,四爺的目光毫不回避的看著她,正色道:“她不過是想用這個拿捏你,畢竟額爾赫是姑娘家,不比弘昐幾個是男孩。直郡王家的大格格撫了蒙古,宗室裡的女孩就都逃不掉。”

他也早就想過這個了,現在說出來心裡也能輕鬆些。

他望著黑洞洞的屋頂房梁,道:“我的排行靠前,從前數,隻有直郡王家女孩多。往下,太子家隻有一個太子妃生的三格格站住了,那孩子是康熙三十六年生。三哥家裡現在數得上的也是一個,三嫂生的二格格,今年才四歲。”

李薇的心撲通撲通跳起來,四爺仍然平靜的看著上頭,繼續說:“咱們家的孩子生得早,都站住了。也就在這上頭吃了虧……”

“爺!”她緊張的猛得握緊他的手,打斷他下麵的話。

再往下說,她怕她不敢聽下去了。

四爺輕輕笑了,起身抱住她道:“傻子,爺說這麼多難道隻是為了嚇你?宜爾哈和額爾赫身體都不好,爺早幾年就想好要怎麼辦了,你當爺跟你似的,事到臨頭才燒香磕頭?”

他摸到她的心口,心跳得快極了,柔聲道:“彆慌了神,萬事都有爺在。皇上那頭我早想好怎麼辦了,福晉是有些小心思,可她那心思也成不了。”

“怎麼說?”李薇的手都在打抖,手指冰涼。

他握住她的手暖著,貼著她耳朵道:“她看錯娘娘了。”

四爺悠悠長歎,道:“她就是在娘娘跟前誇一百遍額爾赫,最多也就是叫娘娘多賞額爾赫些東西。娘娘……是把規矩吃進肚子裡的人,心思靈透。什麼人往娘娘跟前一站,連話都不必說,娘娘都能看到他骨子裡去。”

李薇還不明白,他道:“以娘娘的性子,就是見著皇上也不會妄言的。”

“餘下的人都見不著皇上。成嬪就生了七弟一個,七弟的大格格是三十五年生人,跟咱們額爾赫雖然挨得近,可成嬪早就沒寵了,七弟……借他兩個膽子也不敢拿咱們家的額爾赫往上頂。”

“十三、十四家裡都沒女兒,也不必擔心。再說十四雖然跟老八交好,可他還能分得清親疏遠近,這事又是永和宮裡的,他不會拆娘娘的台。”

“唯一能開口的就是娘娘,可娘娘不會開這個口的。”

用過晚膳,兩人洗漱後躺下,在床帳裡,四爺繼續說:“娘娘謹慎,她是宮人出身,在皇上麵前身份不夠。彆的娘娘說句兒女,那是慈母之心。娘娘說了就是僭越,就是心大了,皇上心裡也不會高興,娘娘清楚這個。”

李薇聽了有些替德妃委屈,想起自己也是格格出身,會不會他也是這麼想?

她道:“那娘娘不是委屈了嗎?”。

他聽了一笑,素素心軟,見誰都委屈。

“娘娘自己不覺得委屈。她侍奉皇上全憑一顆忠心,皇上也喜歡這樣的娘娘。在娘娘那裡,想憑著一點小伎倆使喚娘娘,那是癡心妄想。”

福晉這一手,其實使得不錯。要是不是娘娘,而是宜妃,說不定就成了。替自己家兒子在皇上麵前賣個好,不過費個孫女罷了,宜妃同族的貴人所出的四公主不就撫了博爾濟奇特氏?

四爺心中有些複雜,福晉漸漸成熟,手段比起她剛進阿哥所時真是不一樣了。可她的勁偏偏不跟他往一處使。他的冷落不但沒叫她想著奉承他,反而把腦筋動到其他地方去了。

這叫他頗為失望,還有些沮喪。從娘娘到素素,他遇上的女子都是對擁有她們的男人一心一意。比如娘娘對皇上,素素對他。偏偏福晉不一樣。

她的骨頭太硬了。以前手段低劣還好說,現在她的手段、城府都曆練出來了,能惹的麻煩也會越來越大。

這次是她沒號準娘娘的脈,下回就未必這麼幸運了。

要徹底冷落福晉,卻要顧及弘暉,讓他投鼠忌器。那孩子心地純善,又敏感多思,這個年紀也算個半大人了,過兩年就要給他安排丫頭,教他人事,轉眼就要娶妻了。

他沉思片刻,道:“娘娘喜歡額爾赫,叫她進宮相伴,到時你跟著進去就是。皇上如今去娘娘那裡少了,偶爾去坐坐用茶,你們也是要回避的。”

叫他這麼一說,李薇的心算是暫時放回肚子裡了。

四爺說得有道理。照他這麼說,德妃確實不會對撫蒙的事多加議論,更彆提推薦額爾赫了。

她一放鬆,今天又懸了一天的心,打了個哈欠就睡著了,睡前心想明天要記得給額爾赫寬寬心,今天福晉叫她陪娘娘打牌,把孩子的膽子都快給打碎了。

四爺還想再交待兩句,一轉頭她都開始打小呼嚕了。無奈笑笑,替她把手放回被子裡,再掖掖被子角。

下回她們進宮,叫大嬤嬤跟著吧。大嬤嬤跟宮裡的人頭熟悉,真有事來不及告訴他,有大嬤嬤在也能轉圜一二。

再想起福晉,他想是不是該給福晉找些事做?把她的目光從素素這裡引開?

耳畔是素素規律綿長,輕柔細軟的呼吸聲,漸漸的他的眼皮發沉,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外麵,玉瓶叫人鎖上院子門,轉到茶房來問:“蘇爺爺,要不要再添個火盆?您到錢通他們的屋子去眯一會兒多好。”

蘇培盛筒著手打哈欠道:“不用,不用,何苦叫我擾了他們的覺呢?我就這麼靠靠就行。”去那群兔崽子的窩裡睡,還不夠惡心的呢。

玉瓶也不多勸,反正她是要去歇一歇了,道:“那蘇爺爺,我就先下去了?這裡有熱水,您要是渴了就喊人,外頭留著人呢。”

蘇培盛擺擺手道:“去吧,去吧,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去歇歇吧。”

玉瓶走後,蘇培盛從爐膛裡扒出來一個拳頭大的烤紅薯,捏捏又埋回去了,還沒熟呢。他突然想起前院的張德勝,忘了叫人去前頭說一聲了。

前院,張德勝見趙全保不回來,蘇培盛也不回來,這都快十點了,主子爺還回不回來了啊?

膳房的一個小太監跑來問他:“張哥哥,這灶上還放著水呢,再燒就乾了,主子爺還用不用啊?”

張德勝沒好氣道:“我怎麼知道?主子爺的事也是你能問的?”

小太監背過身去呸道:“神氣什麼啊?”

回了膳房,見隻有小路子在熄灶,連忙過去問:“這就關了?劉爺爺沒說這水怎麼辦?”

小路子把一個個鐵蓋子拿鐵勾子勾到灶眼上蓋好,道:“擱著唄,明早咱們洗漱就不用井水了,多好!”

小太監一想是啊,樂了。

小路子檢查了所有的灶,確實都好好的封上也留了足夠的柴,不至於人走後就熄了。完事後,他拍拍手道:“那我回屋歇著了啊,今晚是你在這裡看灶不是?”

小太監點點頭,追著他不放心的問:“要是主子爺回來了,那我再去叫劉爺爺行不行?”

小路子道:“你就放心吧,東小院要過洗漱的東西了,主子爺肯定歇在那邊不會回來了。”

這是他師傅說的,一準兒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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