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份例(1 / 2)

清穿日常 多木木多 15579 字 4個月前

康熙帝下葬後,四爺暫時還不能登基。[ txt電子書免費下載全集全本完結. ]在李薇的想像中嘎崩一下死了,嘎崩一下葬了,嘎崩一下繼位了,一兩天裡就能全部完成的事,原來這麼複雜。

欽天監算出最近的吉日是在半個月後。而這半個月又給了四爺喘息的時間。

她親眼看到四爺拿著欽天監送上的奏折長出一口氣,歎道:“……還有半個月。”眉眼間頓時放鬆不少。

可能登基這事對他來說也是期待與恐懼並重。

四爺睡覺時更不安穩了,翻來翻去的。讓睡在旁邊的她也不敢睡踏實了。

這夜,帳子裡兩人並頭而臥。她聽到一旁的四爺又是一聲又長又沉的歎息,忍不住扭頭看他。

他還閉著眼睛,過一會兒可能是感覺到她的目光,也扭過頭,對她笑著歎了聲:“吵醒你了?”

李薇搖搖頭,往他那邊靠了靠,他伸開手臂把她摟過去,又是一聲歎,歎得她都想跟著歎了。他拍拍她的後背:“睡吧。”

“白天睡多了,這會兒不困。”她道,輕輕從上到下撫摸他的胸口。

他又歎了一聲,握住她的手說:“今天你去看額爾赫了?那邊住得習慣嗎?就她們三個。”

“有好多嬤嬤陪著呢,再說那裡又沒外人。”就她們姐妹三個,現在這宮裡還有誰敢給她們臉色瞧?

以前西六宮還住著先帝的妃嬪,如今都騰空了,就是他們一家的地界了,額爾赫三個出去就是平趟,到哪兒都有人爭先恐後的捧著。

四爺笑了下,他就喜歡素素嘴裡這句‘外人’。好像天下的人在她眼裡就兩種:內人和外人。

“白天沒事,你也可以多去看看她們。以前不敢放你出去走動,現在不妨事了。”他也覺得現在這紫禁城才算是他的家了。

雖然還隻是西六宮,等過個幾年,東六宮那些不相乾的人都送出去後,他才能真正放心。

李薇見他起了談興,還是拿額爾赫三人說話,笑道:“您還不知道,額爾赫她們去逛禦花園,回來說還沒咱家園子好看呢。”

見過圓明園的風光後,她還真對禦花園沒興趣了。

四爺道:“圓子要修一修,等修好了再帶你們去住。”

他還真是,對自己的東西都要讓它做到最好。剛繼位就迫不及待的想修圓明園了。

“咱們什麼時候能去園子裡住一住?”她問。住到這裡真沒住在園子裡輕鬆自在。

“這三年是不行的……”四爺又歎了聲。

李薇馬上換話題:“南三所比我想得要寬敞多了,紮喇芬晚上都不敢一個人住在院子裡,我就叫她兩個姐姐帶著她。”數百年的屋子,到底還是有幾分曆史沉積的厚重感的。

換句話說,陰森。

反正就是她們一家人住,她就叫三格格晚上想跟哪個姐姐一起都行,嬤嬤們也不敢說話。她那個院子也就放放東西,白天進去玩玩。

四爺嗯了聲,說了件嚇死人的事:“朕打算把誠郡王府的二格格,五弟府上的大格格,七弟府上的大格格,還有老九府上的大格格領進宮來養。”

李薇頓時就愣住了,他輕聲說:“多了幾個姐妹,額爾赫她們也有人陪。”

說完他拍拍她,仿佛是安慰。

之後她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了。

第二天想起來,他的話叫她心裡一半是慶幸,一半是透骨的悲涼。

當年先帝嫁完宮裡的公主後,開始嫁直王的女兒。十三的兩個妹妹的事到現在叫她想起來還記得,當時十三爺的走投無路,四爺的千方百計,都無法扭轉兩個公主的命運,隻能儘他們的心讓兩個公主走得不那麼淒涼。

四爺早在府上的三個女孩都還小的時候就為她們打算,那時他的慈父之心叫李薇動容,同時她也在暗地裡怨恨過先帝的冷酷無情。

但現在風水輪流轉。四爺繼位後,對蒙古的政策還是不會變,一麵嫁公主,一麵許以高爵厚祿。

自家的女兒舍不得,就拿兄弟的女兒充數。

撫育宮中這看著是榮寵,隻怕得到消息的府裡都要哭著接旨了。

可她更慶幸登基的是四爺,如果是彆的阿哥上位,估計還是一樣,但那被當成公主替罪羊的就可能是她的額爾赫了。

聯想到這裡,李薇突然很想趕快看到女兒好好的。

“玉瓶。”她叫道。

玉瓶連忙過來:“主子要什麼?”

李薇起身:“隨我去南三所。”

玉瓶道:“主子慢一步,可要換件衣服?”

她擺擺手,早就等不及的先走一步了。玉瓶隻好叫上人匆匆跟上,再讓人先去南三所通知一聲,好讓南三所那邊能及時準備迎駕。

在南三所消磨了一個上午,李薇總算在額爾赫的笑臉中放輕鬆了。她是個聰明的孩子,等堂姐妹們進宮後肯定能猜出來。對李薇都能造成衝擊的事,額爾赫要接受肯定也要花上一些功夫的。

不過,不管四爺怎麼做,出發點都是因為愛她們。

他對彆人越殘忍,對她們就越疼愛。

李薇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到時開解她的女兒了,到那時她會細細的告訴她,四爺為了她們曾經花費了多少心力。就連現在承擔的罵名,也有一半是為了她們的幸福和安康。

從南三所回來後,吃過午膳。四爺傳話說中午不回來了,她一時也無所事事。之前因為他回來午睡補覺,她的作息就被影響了。現在中午睡不著,她就叫玉瓶過來報一報看有什麼活兒能打發時間。

就像四爺能忙得連吃飯睡覺的時間都沒有,處在這個位置上,隻有活兒找人,沒有人找活兒。

隻要想乾活,就不可能閒得下來。

玉瓶馬上就能給她找出兩三個。

首先西六宮的修葺已經接近尾聲,雖然總管這事的太監和趙全保都驗過一遍了,但主子您是不是也想去看一看?

其次,長春宮已經開始鋪宮了,翊坤宮裡也堆滿了從府裡和圓明園裡抬來的您的行李。您要去瞧瞧嗎?

最後,德妃娘娘最近正在忙著往寧壽宮搬家,手上的事顧不住了。這一季宮裡的份例發放,顯然就是您的活兒了,您什麼時候看看賬本賬冊?

李薇顯然被這些‘大事’給驚到了,忙問:“娘娘什麼時候說的這個?”她怎麼沒印象?

玉瓶苦笑道:“奴婢隨您去南三所了,回來趙全保說是永和宮的丁太監親自來傳話,還直接把對牌給送來了。趙全保想說等您回來再說,那丁太監連聲說不用,東西擱下就走了。”

然後李薇用午膳,玉瓶就沒找著機會給她彙報。

“……”李薇按住額頭,隻覺得頭在抽抽的疼。她深吸口氣,一件件來吧。

頭一件就是驗看修葺過的西六宮。貴人和答應的屋子的窗紗一看就是新糊的,有些還沒乾透。屋裡十分狹小,兩人一個套間,共同一個堂屋。各自的臥室裡隻夠挨著牆角擺下一張床,幾個衣箱子,窗下是梳妝台。

因為窗戶太小,所以室內十分昏暗。

這樣的屋子,李薇都沒住過。她進阿哥所時,大概四爺當時僅有唯二的兩個格格,所以她的屋子跟這個比還算寬敞,至少她是獨自占著兩室一廳,玉瓶他們也有個角房。

貴人的好一些,夠二室一廳的標準。

長春宮裡一應都是新的,鋪宮的大件已經都抬進來的,散發著新漆的味道。唯一叫李薇有些小驚訝的是長春宮殿前的紅漆立柱,全都從上到下用藍布裹了,連欄杆都一模一樣。

窗棱雖然沒裹藍布,但也用白綿紙給糊住了。

這是因為先帝新喪,宮裡不許見喜色。

養心殿好像也是這樣,不過她一直沒注意。隻記得燈籠現在都是用白的。

屋裡的幾麵大屏風也選的是黑檀白絹蘭草花樣的。

她四處轉過一圈,長春宮的太監管事和姑姑一直跟在她身邊,她看哪個,他們就解釋下這東西從哪裡來,他們又是花了多大的心思功夫。

“辛苦你們了,做得很好。娘娘一定也會十分高興的。”李薇臨走前讚了一句,那太監和姑姑就一個勁的道謝。

其實她讚了頂什麼用?說不定她讚過後,福晉……皇後反而會更不開心呢。

翊坤宮裡,四爺都說了隻是暫時叫她住一住,所以沒有大動。跟長春宮比起來,沒有換瓦,隻是重新上漆,換了一遍家具門窗。

殿間的紅漆立柱也包上了藍布,那紅漆大門也不知道是誰的主意,拿草編了一個超大的席子給掛在門上當門簾了。李薇一見就笑了。

翊坤宮的太監管事和姑姑也跟在旁邊,一看她笑,那太監管事搶在姑姑前頭上前一步,賠笑道:“奴才想著這門不好包,拿這草席遮一遮也挺好的。”

李薇點點頭:“這樣做很聰明嘛。”

太監總管高興的臉都紅了,輕聲道:“不敢當主子的誇獎,奴才這都是實心辦差。”

這太監總管在這裡奉承,趙全保挺淡定的站一旁看著,一點都不著急。玉瓶悄悄給他使了個眼色,小聲笑著說:“你這會兒是改了性子了?”

趙全保輕蔑的看了眼那翊坤宮的總管,也小聲對她說:“就他?主子不過賞他兩個好臉罷了。”

他再看玉瓶也不往主子跟前湊,就叫翊坤宮的姑姑扶著主子進去,也對她笑道:“你不也是?”

玉瓶白了他一眼:“我才不跟你似的呢。”說罷越過他進去了。

趙全保翻了個白眼:“神氣什麼啊?”當他不知道?主子剛進宮立足不穩,隻用身邊的人可不行,這時不管是什麼人靠上來,說不定都對主子有用。他們兩個撒開條口子,多幾個人衝主子磕頭有什麼不好?

反正他們心裡有數,主子念舊,才不會放著他們不用,去用這些生人呢。

翊坤宮的庫房裡堆滿了李薇的家當,她看到時都嚇了一跳。一旁的太監總管說:“娘娘的東西都是好東西,奴才們怕磕碰著,都小心得很呢。”

然後領她轉了十個屋子,說:“原先隻有六間庫房,這又新開了四間,特意重新換了門和鎖。”

翊坤宮以前除了宜妃還住著其他小妃嬪,如今隻住李主子一個,自然地方寬敞多了,庫房也能放更多東西了。

李薇是沒想到她的東西有這麼多。主要是她也沒什麼時候去看自己的庫房,現在回憶倒是記起來了,每隔一年,玉瓶捧來的庫房賬冊都要多那麼一兩本。近兩年更是半年都能多出兩三本來。

以前是隻有四爺給她東西。後來她收的禮就比四爺給的還多了。

等到晚上見了四爺,他笑道:“這才哪兒到哪兒?等你封了貴妃,內務府還有東西要給你呢。”

李薇的心多少抖了一下,筷子都有些握不穩了。

四爺看出來了,放下筷子安撫的輕拍她的手,柔聲道:“朕今天看了貴妃的吉服,做得還可以,有一些不妥的叫他們拿回去改了。明天讓他們拿來給你看看。”

她這會兒才勉強回神,放下筷子起身就要往下跪,嘴裡虛弱的說:“……妾身謝萬歲恩典。”

被四爺笑著一把拉住不叫她跪,他按她坐回去,笑道:“坐著,坐著說。你這麼一說話朕都要不習慣了。”

他挾了個龍眼小包子放在她的碟子裡,笑道:“好了,天天跟弘昐說都是自已人時不許多禮,跟額爾赫她們也是說都是自己人不用忌諱,難不成日後素素要跟朕當外人了?”

“怎麼會?”李薇的心狠狠顫了一下,馬上喊。

“那就跟以前一樣。”他輕輕對她說,看著她的眼神裡滿是溫柔。

他放下筷子握住她的手:“朕跟素素是一家人,彆人如何都不要去管,彆跟朕生分了。”

她感到他用力握了下她的手,然後就自自然然的繼續用膳了。

她也儘量鎮定的挾起那個龍眼包子咬了一口,感覺一觸舌,包子的外皮已經有些涼意,可一咬開,裡麵還燙口的肉汁溢出來,舌尖一碰都要往回縮。

吃完這個包子,她就鎮定多了,還好奇的跟四爺說起那貴妃的吉服是什麼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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