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一時極靜，柳嬤嬤輕輕給大嬤嬤換了盞茶。
大嬤嬤半天才道：“那我就給你找個好吧。”
紫禁城，翊坤宮裡，李薇正看趙全保和玉瓶剛遞上來名單。
又到今年小選了。紫禁城裡現用還是先帝那時人手，四爺早就說要，今年小選宮裡人手要大換血。
太監們可以先不動，宮女、嬤嬤們都要換。
一口氣全換了是不現實，所以要先排出個先後順序。西六宮裡，養心殿、翊坤宮、永壽宮這三宮人是一個不留，全都換成。
長春宮隨皇後意思，照她送上來名單補人。
東六宮那邊，寧壽宮也已經把名單給送來了，看樣子也是大刀闊斧一刀切。其中不少都是宮裡主子們身邊養了多年心腹。
如果現把趙全保和玉瓶從她身邊攆走，她不說立刻變成聾子瞎子，至少也要有半年理不清身邊人和事。
同理，東六宮太妃們身邊人這麼一走，她們影響力瞬間就能少一多半。
上次四爺養心殿發火罵八爺，趙全保說東六宮下午就知道了。這還是寧壽宮丁太監請他去喝茶，跟他打探萬歲為什麼生氣時告訴他。
丁太監當時還安慰他：“太妃們宮中都住了一輩子了，禦花園裡什麼時候多棵草，她們都知道。”
李薇覺得不舒服，跟四爺提了。四爺當時沒說什麼，事後看似也毫無反應。但一過完年小選還沒開始，他就跟她說要換掉宮裡宮女和嬤嬤。
李薇驗過名單，用了自己印。她看四爺小印好，也不想每次都批個已閱或好字，乾脆也做了個印隨身帶著。逢到她事就戳自己印，四爺交辦事就戳他印。
翊坤宮和永壽宮換人名單上戳過後，再用他印戳了養心殿換人名單上。
看過無誤，她把翊坤宮和永壽宮名單給玉瓶，讓她送去長春宮。養心殿給趙全保，讓他拿去給蘇培盛。
“這就完事了。”她放鬆道，這幾天都忙這個，可算是忙完了。
起來伸了個懶腰，她叫上額爾赫帶著弘昤和百福造化，決定去禦花園逛逛。偌大紫禁城，配一個這麼小花園真不地道。要不是出宮不易，她都想從神武門直接去景山逛了。
倒是弘昐他們每天上午課上完後，下午都能去景山跑跑馬，練練騎射，比圓明園還自。
她和四爺，進宮後就被圈這一畝三分地動彈不得。
養心殿裡，四爺忙過一陣，看正好到晚膳時間了，就叫來蘇培盛：“去翊坤宮看看，貴妃現乾什麼呢？”
蘇培盛不用叫人去看，剛才趙全保來送名單，他就問過了。一個好奴才就要能領會主子心思。
“剛才趙全保來送東西，奴才聽他說貴主兒帶著二格格和五阿哥去禦花園了。”蘇培盛道。
四爺就想起素素說禦花園還沒有圓明園一半好。
他笑道：“可見是沒什麼可逛了。”沒有好園子逛，禦花園也能湊和了。
蘇培盛嗬嗬，看萬歲起身回東五間忙跟上。
東五間裡，榻上，桌角和多寶閣架子上都擺著好幾本戲本子。屋裡侍候也沒有收拾，蘇培盛隻覺得傷眼，可萬歲卻仿佛習慣了般視而不見，路過擺盆景長桌時還湊上去賞了賞。
蘇培盛捧來衣服給萬歲換，四爺卻搖搖頭，道：“尋件常服出來。”
屋裡穿自然跟出去不一樣。蘇培盛趕緊讓人重去拿，等他侍候萬歲換好後才明白，萬歲這是打算去禦花園找貴妃。
所以他就讓人把平底鞋拿下去，換了雙靴子捧出來。
果然四爺沒對屋裡換靴子有意見，蘇培盛就知道他猜對了。
四爺換好後，屋裡鐘已經指到了五點二十。蘇培盛悄悄叫個小太監去禦花園尋貴妃。
小太監殷勤道，“是，小這就去尋貴主兒，讓貴主兒點回來。”
蘇培盛照著他後腦勺就是一巴掌，罵道：“蠢死了！你去跟貴主兒說，就說萬歲這就過去，讓貴主兒多逛一會兒。”
傻冒泡！萬歲巴巴換了衣服興衝衝過去，貴妃逛完準備回來了，這不是掃萬歲興嗎？
小太監連連點頭，跑著去了。
蘇培盛這才安心了。
他陪著四爺慢慢往禦花園去，果然禦花園門口看到了探頭探腦小太監。他一使眼色，小太監趕緊跑過來，伏耳道：“蘇爺爺，貴主兒萬春亭。”然後苦著臉。
蘇培盛沒耐心聽他說完，轉頭就對四爺說：“萬歲，貴主兒萬春亭那兒呢。”
四爺點點頭，直接就往萬春亭去。
那個小太監跟蘇培盛後頭急得一個勁拉他。
蘇培盛沒好氣拍開他手，放慢腳步說：“什麼事啊？”
小太監白著臉說：“奴才是想說，不止貴主兒一個人，還有……”
還有誰，蘇培盛已經看到了，恨得他一扭頭就想踢那小太監。可小太監早機靈要給他跪下了，被蘇培盛一把扯起來：“滾滾滾！”
萬春亭前，汪貴人和耿貴人正盈盈下拜：“萬歲金安。”
四爺一眼就看到也拜下來素素那臉色都不對了，他上前扶起她，看她垂著頭麵無表情，輕輕捏了下她手，對汪、耿二人道：“退下吧。”
然後牽著素素手走到一旁，輕聲笑道：“這可不賴朕，是你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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