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李薇都是以無害的形象示人。四爺想她是什麼樣,她就是什麼樣。就算明知長春宮對她不懷好意,她也隻能躲在四爺的身後被動挨打。
但這次玉煙被悄悄帶走卻讓她背上發毛。
這跟她的孩子被長春宮陷害還不一樣,被皇後針對,那是她知道她身後還有四爺。可如果被四爺針對呢?
她就束手無策,隻能等死了。
趙全保看看天色,見主子繞著這湖都走了快兩圈了,不由得上前提醒道:“主子,咱們回去吧,這外頭太冷了,凍著了不是玩的。”
李薇現在有些亂,她拿不準玉煙被帶走的原因。四爺是懷疑玉煙?還是玉煙真的做了什麼?她不怎麼相信玉煙會背叛她,她隻擔心玉煙會不會也像那個倒酒的小太監一樣,不知不覺間做了什麼?
趙全保走近兩步,小聲道:“主子,此時您更不能有絲毫差池。”病了就要挪出去,主子此時最好是一步都彆離開萬歲爺。
非常時期沒那麼多講究。張保問過玉煙能不能騎馬,最後讓了個侍衛帶著玉煙快馬入京,進京後再換騾車進的內務府。
到了刑堂裡頭就隻有張保領著她進去了。
玉煙是頭一次進內務府的刑堂,大出她的意料之外的是這裡並不臟汙,狹隘,連守門的老牢頭都和藹的像家裡的老人,見著她和張保進來,一麵客氣的笑一麵摸鑰匙去開門,道:“這麼冷的天兒?要不先在小老兒這裡用碗茶?熱的,剛燒開的,喝一碗暖暖身子。”
張保對老牢頭笑笑,問玉煙:“嬤嬤冷得話就讓大哥給你倒一碗?”
玉煙掃過去一眼,平靜道:“快些辦完了差我還要趕著回去呢,走吧。”
老牢頭就不多說了,拉開巨大沉重的木門,放這二人進去。
越往裡走,過道越窄,頭上的燈如豆般大,隻能照亮小小的一片地方。他們在漸漸往下走,地下的冷風咻咻的刮上來。
玉煙突然道:“以前我剛進宮來的時候,嬤嬤們教規矩,也吃過罰。”
張保不吭聲,玉煙也不要他答,徑直說:“我那時小,不懂事,被嬤嬤領到屋裡後,嬤嬤就先教訓我,也不嚴厲,還讓我自己說經過,還給我茶喝。”
張保笑了下,他明白玉煙想說什麼了。到底是在宮裡經過的嬤嬤,懂這裡頭的門道啊。
玉煙道:“喝了茶後,嬤嬤讓我在屋裡罰站。站一會兒就想方便了,一直忍著也不見嬤嬤回來。後來我就沒憋住,衣服濕了一大片。”
當時嬤嬤進來時,她羞恥到了極點,還自己打水來擦地上自己的尿漬。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跟其他宮女們吵過架。”再大的傲氣也被打消乾淨了。後來她就知道這一手是嬤嬤們整宮女們常用的,既要教好,又要打掉她們的脾氣,還不能硬打硬罵壞了身子。
張保回過頭來,衝玉煙點頭道:“是我班門弄斧了,嬤嬤莫怪。”這也是下馬威,拉進來的人總有自持身份不肯老實交待的,事先都要給他們一個乖,對待女犯們他們常用這一手,有的拉尿在身上了也不給她們乾淨衣服換,幾次就能收拾好了。
玉煙看了他一眼,道:“這裡頭的事我雖然不清楚緣故,但既然我到了這裡,自然一切都聽主子的。”
張保聽過就算,她都進來了,後頭的事就由不得她了。
午時過半時,四爺突然回了圓明園,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而且回來後是先去的勤政殿,隻是讓張起麟到九洲清晏給她說了一聲‘朕晚上過來看你’。
李薇實在不知道接下來還會怎麼樣,最重要的是她問過了,玉煙並沒跟著四爺一道回來。
趙全保就看主子總是在門那裡轉圈,時不時的看著大門的方向。以為主子是想知道萬歲爺什麼時候過來,想了想上前道:“主子,要不奴才去打聽下?”
現在不比以前,他不大敢去勤政殿打探禦前的消息,可是這會兒主子想知道,那他去繞一圈看看情況應該也不會有事吧……
李薇終於下定了決心,旋即回屋拿上大鬥篷披上,道:“去,隨我去勤政殿。”
猜來猜去的,不如直接去問四爺。
哪怕真的這事跟她扯上了呢,當麵她也能替自己辯個清白。
從九洲清晏去勤政殿是一條直線,幾乎是她這邊帶著人剛出九洲清晏,前方正大光明殿的人就已經看到了。浩浩蕩蕩的人正往那邊開過去。
所以她到後殿時,張起麟已經出來跪迎了。
張起麟上前伸手讓她搭著,道:“萬歲知道貴主兒來了,讓您先去暖閣裡等著。”
暖閣裡已經準備好了她愛用的奶茶和點心。一看那點心居然是劉寶泉拿手的蛋撻,她還驚訝的愣了下。
張起麟道:“這是萬歲讓劉寶泉的徒弟小路子做的。”
她解了大鬥篷坐下,看張起麟不出去,就知道四爺讓他過來陪著,就問:“小路子沒被抓走?”張起麟搖頭道:“沒有。”
此時真能說是度日如年了,桌上的奶茶放到涼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