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1 / 2)

惹朱色 說給月亮 10641 字 5個月前

君行之搬到了瓊山書院, 祁丹朱暗中讓人將他安置在一個單獨的院子裡,院子清靜優雅,適合讀書,美名其曰為了方便她前來向先生指教。

君行之本想拒絕, 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 祁丹朱身為公主出入男子眾多的屋子確實不合適。

他忽然發現, 他現在不是一個人, 凡事還要考慮自己的女學生才行,莫名多了一絲牽掛。

祁丹朱將君行之安置好,天色已經暗了,她沒來得及跟先生‘請教詩詞’, 就回宮去了。

之後宮裡正巧趕上祭祖,茲事體大, 祁丹朱不能偷溜出宮,隻能老實在宮裡呆著, 過了幾天,她才終於有時間去找君行之。

她特意早起, 梳洗淨麵,對鏡貼花, 最後在錦帝賞賜的那些漂亮裙衫裡,挑選了一件她最喜歡的穿在身上。

瓊山書院位於城南, 是盛京曆史最悠久的書院, 底蘊深厚, 是赴京趕考學子們備考的地方, 曆來有很多探花、榜眼都出自瓊山書院。

隻是這幾年瓊山書院的名聲大不如前, 已經沒落了, 書院裡的學生已經很久沒有人再榜上有名。

雖然如此, 但書院裡的學子依舊很多,一來,這裡有朝廷扶持,學子所需交付的銀兩極少,正適合貧困的書生來此備考,二來,因為這裡懸掛著一塊錦帝親賜的牌匾,所以有人說這裡是皇家書院,比旁的書院多了分尊貴,不少人都以能在此讀書為榮。

高官和富商家的公子也有不少選擇來此就讀的,因為如今朝廷裡的高官很多出於瓊山書院,公子們以後若入朝為官,可以借此跟那些官員攀些關係,便於日後朝中行事。

瓊山書院維持著虛榮的假象,倒也算能保持往日的光采。

君行之房間的軒窗正對著瓊山書院後麵的高山,景色宜人。

祁丹朱看著窗外景致,不得不感歎,君行之住在這裡,其實比住在丞相府自在多了。

魏丞相和魏沁雪自以為邀君行之住在相府是在報恩,卻不知隻是讓君行之為難罷了。

君行之若得了魏丞相的恩惠,將來入朝為官,必定要為魏丞相所用,君行之不願,便隻能拒絕魏丞相之恩,盛情難卻,他住在丞相府反不如住在這裡來的逍遙自在。

祁丹朱看了一會兒窗外山景,才收回視線,轉頭看向君行之。

陽光透過軒窗傾瀉而下,照在君行之輪廓清晰的側臉上。

君行之眼眸微垂,神情專注,修長的手指翻動書頁,讀書聲輕朗悅耳。

“你道是鸞凰則許鸞凰配,鴛鴦則許鴛鴦對,莊家做儘莊家勢……”

祁丹朱右手托腮,定定看著他,嘴角噙笑,對於書中內容,左耳進右耳出,聽得心不在焉。

她的目光百無聊賴地落在君行之的手上,君行之的手比一般人要大一些,指骨分明,纖長清瘦,骨節的地方微微凸起,泛著淡淡紅暈。

祁丹朱知道這雙手看起來不顯山不露出,但握成拳時是多麼有力,它能扛得起沙袋,也能輕易搬得動木箱,勁瘦蒼勁,指腹的地方帶著一層淡淡的薄繭。

祁丹朱目光上移,落在君行之的臉上,君行之鼻梁極挺,眉如遠山,鬢若刀裁,一雙狹長的眼裡似暈染著化不開的墨,烏發束著一根淺色發帶,隻是這樣垂目翻書,動靜間便皎若玉樹臨風,清雅至極。

他眉間偏左的位置上有一枚小小的紅痣,極小,若不靠近細看,定然看不出來。

清風拂過,窗外的樹枝嘩嘩作響,雅淡花香陣陣傳入屋內,透著絲絲甜味。

君行之聲音頓了頓,抬眸看去,見祁丹朱定定看著自己,不由抬手敲了敲她麵前的桌子。

“看書。”

“……哦。”

祁丹朱嘴裡答應著,目光卻不舍得離開,繼續不偏不倚地看著君行之,津津有味地端詳著他那顆小小的眉間痣。

“先生,相書上曾言‘眉裡藏珠,大貴之相’,看來先生必非池中物,日後飛黃騰達,魚躍龍門,可莫要忘了我這乖巧的學生呀。”

她那雙瀲灩的桃花眸天生多情,盯著一個人看的時候,好像能直接看到一個人的心裡去。

君行之對上她毫不遮掩的視線,有些無奈。

“殿下,剛才是你說不喜歡讀詩書,讓我讀《烈女傳》給你聽,所以我才轉讀《烈女傳》,可你依舊心不在焉,你若不喜歡聽,我可以換本書教你。”

“我在聽。”祁丹朱狡辯。

君行之將書本放下,眼中並無怒氣,隻問道:“你若不喜歡《烈女傳》,為何要讓我讀給你聽?”

“我才不想讀呢,是朝中那群老腐朽讓我讀的。”祁丹朱撇了撇嘴,聲音軟糯地抱怨,“他們整日給父皇上書諫言,讓父皇將我關在宮裡讀《烈女傳》,好好學學規矩,想想怎麼做個賢妻良母,試圖讓我這位公主活成他們心裡公主該有的樣子,成為天下女子的楷模。”

君行之蹙眉,現在的祁丹朱雖然時常讓人頭疼,但她若活成《烈女傳》裡那些女子的模樣,便不是她了。

祁丹朱在旁邊的瓷盤裡,拿起一顆草莓放進嘴裡,眨了眨眼睛問:“先生也覺得我應該多讀《烈女傳》麼?”

君行之看著手裡的書冊,搖了搖頭,沉聲道:“天下女子各有各的快意,公主如今這般鮮活的模樣就很好,不用更改什麼。”

這世間規規矩矩的人眾多,可如祁丹朱這樣勇敢恣意的人卻少之又少,何必要讓這世上少一抹豔色,多了一抹暗沉的灰白呢?

祁丹朱莞爾,毫不猶豫地將書扔到一旁,恃寵而驕道:“先生覺得我不必讀,那我就不讀了。”

她才不要做什麼烈女,她要活得舒適、活得自在、活得瀟灑!隻求問心無愧,不為活給誰看。

君行之淺笑了一下,將《烈女傳》放到旁邊的書架上,問:“殿下,我這裡還有其他書冊,你還想讀什麼?”

祁丹朱秀眉輕蹙,“先生,我說過你叫我丹朱就好。”

君行之聲音滯了滯,回頭看她。

“上次你送我花燈時曾說過我們是朋友,那麼,以前你是我的朋友,可喚我名字,現在你是我的先生,更可直呼我姓名。”

君行之神色猶豫,抿唇不語。

祁丹朱聲音有些軟,“先生,我不喜歡你喚我殿下,我的名字是母親給我取的,我喜歡先生喚我名字。”

她看著君行之的目光隱隱帶著期待,讓人不忍心拒絕。

君行之微蹙眉心,猶豫須臾,遲疑喚道:“丹朱……”

“嗯。”祁丹朱展露笑顏,笑容欣甜地點了點頭。

君行之沉吟道:“日後,私下我喚公主名字,有外人在的時候,我還喚你殿下。”

“都依先生。”

祁丹朱笑意盈盈,對自己是君行之‘內人’這件事分外開心。

屋外的樹蔭落在地上,陽光透過軒窗靜靜地映在君行之的臉上,輪廓清晰,如玉雕琢。

“先生,你真好看。”祁丹朱情不自禁道。

君行之抬頭看去。

祁丹朱手托著腮,雙眸晶亮的看著他,明眸皓齒,唇若含朱,唇瓣上沾著草莓的汁液,更顯嬌豔,桃花眸微彎,眼波流轉,眼底盛滿了吟吟笑意。

君行之不知為何,倏爾想起剛才《烈女傳》中形容采桑女子的話——容儀婉美,麵如白玉,頰帶紅蓮,腰若柳條,細眉段絕。

不外如是。

……

錢衡站在君行之屋外敲了敲門,清脆的敲門聲打破了一室安靜。

他看到祁丹朱在屋裡,沒敢進來,站在門口恭敬地行了一禮,躊躇地看向君行之,似乎有話要說。

君行之從旁邊拿起一個包袱走過去遞給他,兩人說了幾句話,才走回來。

祁丹朱看著錢衡拿著包袱走遠,疑惑問:“先生,你給他什麼?”

小古板是個窮書生,她擔心小古板被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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