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2 / 2)

惹朱色 說給月亮 10641 字 5個月前

“一些藥材。”君行之解釋道:“我父親身體不太好,常年湯藥不斷,有些藥材鄉下買不到,錢衡是我同鄉,最近他有親人要回鄉,我在京城買了些稀有藥材,還去山裡采了些普通藥材,一起托他親戚幫我帶回去給父親。”

祁丹朱眸色動了動,點頭道:“伯父身體有恙?可需要我派太醫前去診治?”

君行之搖了搖頭,“父親年輕的時候受過重傷,所以留下病根,不用勞煩太醫,都是些陳年積澱的老毛病,治不好,隻能好湯好藥的養著。”

祁丹朱點頭,趁機問:“先生家裡還有其他人嗎?可有兄弟姐妹?”

“沒有,家母過世的早,家中隻有父親和我相依為命。”

祁丹朱笑了笑,“先生長得如此好看,先生的母親一定很漂亮。”

“我沒見過她,在我記事以前她就已經不在了。”君行之提起母親沒有太大感覺,畢竟他連人都沒見過,對母親的概念很模糊,說不上思念,隻是有些感傷。

祁丹朱眸色微微暗了暗,語氣有些失落,“我母親也很早就過世了。”

君行之抬頭,擔憂地看了她一眼。

“我沒事。”祁丹朱笑了笑,抬眸看著窗外輕聲道:“對她來說也許是件好事。”

君行之愣怔一下,他曾聽人提起過,九公主的母親是最得聖寵的柔妃,柔妃是錦帝登基之後帶進宮的女人,有人說她是孤女,無親無故,也有人說她的親人都在戰亂中死了,所以她進宮之後,從未有人入宮看望過她。

她甚少跟其他人來往,深居簡出,很少有人見過她的容貌,不過從錦帝對其寵愛程度來看,大家能猜測出她必定有過人之處,應有閉月羞花之貌。

錦帝對其寵愛程度遠超其他嬪妃,免了她的跪拜之禮,甚至一度想要冊封她為貴妃,薨後合穴,不過她沒等到冊封為貴妃,就在錦帝遇刺時,替錦帝擋劍而死。

錦帝傷心欲絕,直接病倒,臥床多日才終於從床上爬起來,他給柔妃舉辦了一場盛大的葬禮。

錦帝和柔妃情比金堅的佳話流傳至今,許多文人經常寫詩稱頌。

屋內安靜下來,窗外書生人來人往,三兩結伴成行,手裡都拿著書本,看樣子才剛散課。

祁丹朱看著那群說說笑笑的書生,神色流露出幾分疑惑,轉頭問:“先生,你今天怎麼未去上課?”

君行之神色凝滯了一下,很快收斂神色,避重就輕道:“今日的課我已會了,就沒有去。”

祁丹朱將他的神色儘收眼底,眉眼間閃過一絲疑惑,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沒有多問。

君行之從書架裡挑了一本詩詞,一邊讀給祁丹朱聽,一邊解釋詩中的含義。

祁丹朱跟著他認認真真地念了兩首詩,待念第三首詩的時候,她終於堅持不下去,誇張地伸了一個懶腰,站起身道:“先生,我累了,想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不然我腦袋疼。”

君行之拿她沒有辦法,無奈放下詩詞本,輕輕頷首。

祁丹朱笑吟吟地走出去,繞過長廊,回頭調皮地看了看君行之,然後大步走過拐角。

君行之笑了笑,收回目光,拿起一旁的書看了起來。

祁丹朱踩在石子小路上,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眸色徹底沉了下來。

君行之不擅長說謊,而她擅長察言觀色,君行之心中有事,瞞不過她。

君行之不去上課,必定是發生了什麼事,而這件事很有可能跟她有關係,所以君行之才故意隱瞞,不告訴她。

祁丹朱抿了抿唇,冷聲吩咐習綠,讓她隨便捉個書生回來。

習綠動作利落,很快就將一個瘦弱矮小的書生帶了回來。

祁丹朱麵若冷霜地坐在涼亭裡,瀲灩的眸子冷冽的盯著麵前的書生。

書生觸及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膝蓋一軟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叩首,“草民李祥拜見公主殿下。”

祁丹朱開門見山,直接冷聲問:“君行之今日為何未去上課?”

李祥全身一僵,眼睛驚慌地轉了轉,裝糊塗道:“他沒去上課嗎?草民沒注意……不知道怎麼回事。”

祁丹朱眼睛輕輕眯了一下,看著他陰測測道:“本公主的鞭子是不是太久沒用了?”

祁丹朱有一銀鞭,打人極痛。

李祥想起祁丹朱曾經當眾鞭打一品大員的事,忍不住全身一震,驚駭不已。

他眼睛驚慌地轉了轉,立刻磕頭道:“殿下饒命,這件事跟草民沒有任何關係啊!草民身份低微,不敢多言,都是他們……”

“他們是誰?”祁丹朱冷冷道:“好好回話。”

“是……”李祥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攥緊了手裡的書袋,咽了咽口水。

他微低著頭,磕磕絆絆地顫聲開口:“是、是是山長,山長說君行之已為公主之師,他是一介草民,不敢教公主之師,所以不讓君行之去上課。”

祁丹朱壓著怒火問:“還有呢?”

“其他師長不敢違背山長的命令,也不敢教君行之,儒生們……自然也是看山長命令行事,而且很多人都妒忌君行之能夠得到殿下的青睞,所以不願跟君行之走得太近……”

李祥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看祁丹朱。

祁丹朱雙眸泛冷,“就是說,在山長的命令之下,現在書院裡沒人敢教君行之,而你們這些儒生也孤立他了?”

“沒有,我沒有……”李祥趕緊擺手,在祁丹朱目光的威逼下,心虛道:“我雖然不敢跟君行之走得太近……但是書院裡也不乏欣賞君行之的儒生,還有他的同鄉們,像錢衡他們還是願意幫他的……”

祁丹朱斂眉問:“君行之住在這裡可以不便?”

簡而言之就是問,山長有沒有在其他地方給君行之使絆子。

李祥抿了抿唇,不敢隱瞞地答道:“山長說院中膳食簡陋,配不上公主之師食用,所以不、不讓君行之去飯堂吃飯。”

祁丹朱一愣,“那他這幾日吃什麼?這裡距離山下的街市數十裡遠,他去何處買吃食?”

李祥抿了抿唇,道:“君行之有頭小毛驢,他每隔一天就牽著小毛驢下山去買一次乾糧,往返一兩個時辰,那些乾糧雖然吃的時候已經涼了,但至少能填飽肚子……”

祁丹朱不想再聽下去,直接站起來就走。

李祥看著她的背影,驚慌失措地喊:“殿下!您千萬彆說是我告訴您的啊!”

祁丹朱早已走遠,健步如飛,一路上麵沉如水,飛快地走到瓊山書院的主院門前。

她在門前站定,粗喘著氣,稍微冷靜了一點。

現在儒生們都已散課,院前隻剩一個掃院人,正在清掃落葉,一眼望去顯得有些空曠。

她微微仰著頭,眸色幽深地看向瓊山書院的牌匾,牌匾上的字蒼勁有力,龍飛鳳舞,甚是熟悉。

她神色一怔,忽然計上心頭,“如果我沒記錯,這塊牌匾上的字是父皇親手所題?”

青枚躬身道:“是的,殿下,瓊山書院的創建者裴山長,當年培養出許多英才,陛下建朝之初,求賢若渴,裴山長選賢舉能,推薦了不少能人異士給陛下,所以陛下當年親手題字表彰瓊山書院,正是您麵前的這塊牌匾。”

“現在瓊山書院的山長是誰?”祁丹朱問。

“裴山長無兒無女,現在這位山長是裴山長徒弟的兒子,名喚孫文顯,才學……才學與裴山長相差甚遠。”

“這幾年瓊山書院日漸沒落,名聲大不如前,但是因為有陛下親手所題的牌匾,所以書生們依舊對此處趨之若鶩,把這裡當作準備科舉的聖地,聽說都以能當瓊山書院的學子為榮。”

“哦……”祁丹朱仰著頭打量瓊山書院的牌匾幾眼,勾唇道:“這牌匾掛了這麼多年,也該摘下了。”

她改了主意,轉身就往外麵走,一邊走一邊吩咐道:“去告訴先生,我先回宮了,改日再來跟先生請教學問。”

“是。”青枚躬身行禮。

待祁丹朱走遠,青枚抬頭同情的看著一眼瓊山書院,今日可能是瓊山書院最後的輝煌了。

今日之後,瓊山書院恐怕要徹底沒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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