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1 / 2)

惹朱色 說給月亮 11043 字 5個月前

沈關山看著祁丹朱,開口道:“殿下剛才既然對著君公子的禮物笑了,那麼殿下這一票便算投給了君公子,對麼?”

祁丹朱將那株知羞草拿了回來,珍惜的放在手心,垂眸看著知羞草道:“當然。”

沈關山抬眸看向錦帝和陳皇後,聲音恭敬道:“那麼,不知陛下和皇後娘娘這一票要投給誰?”

大家都將目光集中到了錦帝和陳皇後的身上,大家在心裡隱隱猜測,錦帝應該會投給君行之,陳皇後應該會投給烏亥裡,畢竟以陳皇後對柔妃和祁丹朱的恨,應該不會輕易放過這個將祁丹朱遠嫁的機會。

錦帝率先開口,他露出難以抉擇的表情,糾結了一會兒,轉頭對陳皇後道:“不如皇後先選。”

麗妃和祁潭湘對視一眼,不由幸災樂禍地笑了一下,陳皇後討厭祁丹朱的事不是什麼秘密,在場不少人都知內情,陳皇後這一票無論如何也不會投給君行之的。

她們躍躍欲試地等著烏亥裡扳回一票,沒想到陳皇後轉了轉手裡的佛珠,出乎所有人預料地開口道:“本宮投給君行之。”

大家愕然地倒吸了一口涼氣,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陳皇後竟然會選君行之。

麗妃和祁潭湘臉上的笑容一瞬間消失地一乾二淨,顯得有些滑稽。

君行之抬頭看向陳皇後,陳皇後眉目祥和,並不像其他宮妃那樣濃妝豔抹,如一朵清雅的白玉蘭,靜靜地坐在那裡,但她眉間的褶皺,讓她看起來有幾分憔悴和陰鬱,似乎鬱結於心,難以紓解。

大家驚訝之餘,就連錦帝也忍不住露出了詫異之色,重複的問了一句,“皇後你選君行之?”

陳皇後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開口道:“陛下,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錦帝眉心微蹙,其他人不明其意,不知道陳皇後為何忽然說這樣一段話。

陳皇後抬眸看向錦帝,她已經許久沒有正眼看過錦帝了,她甚至有些記不清錦帝現在的模樣,她的記憶仿佛停在了錦帝年輕的時候。

那個時候錦帝有血有肉,有情有義,是她初見時的模樣。

她道:“臣妾看君公子送的這株知羞草就甚好,知羞知羞,人知羞恥,方能為人,若不知羞,則為畜生。”

她垂下眸子,沒有絲毫留戀地移開目光,不再看錦帝一眼。

蘭因絮果,現業誰深。

時過境遷,年少時見之歡喜的容顏,如今再看,竟已是心如止水,不如不看了。

錦帝聽到她的話,麵色沉了下去,眼中閃過一絲惱色,攥緊了拇指上的玉扳指,半天都沒有說話。

第三輪比賽勝負已經有了分曉,陳皇後和祁丹朱都選擇了君行之,現在三人兩勝,錦帝就算不選,君行之也贏定了。

對於這個結果,有人歡喜有人憂,薑仁扈等阻止和親的人鬆了一口氣,沈關山等積極促成和親之事的人,則明顯臉色陰沉,麗妃和祁潭湘更是維持不住臉上的笑,裝也裝不出替祁丹朱高興來。

隻有祁丹朱一點也沒有放鬆,她仍緊繃著身體,緊張而急切地等著長公主回來。

她知道隻要錦帝沒開口,和親的事就還沒有完。

這個時候,烏亥裡忽然開口耍起無賴來,“當初定下比賽規則的時候,隻說讓陛下、皇後娘娘和九公主做決定,但沒說三個人之中有兩票通過便算贏。”

他頓了頓,厚顏無恥地揚了揚聲道:“在我看來,是三人全票通過那才算贏,否則就要重新比一輪,現在陛下還未發話,此輪比賽還沒有結果。”

簡直是蠻不講理!

烏亥裡厚臉皮至此,眾人也拿他沒有辦法,畢竟當初立下比賽規則的時候,確實沒有講明這一點,如今被烏亥裡鑽了空子也實屬無奈,他們隻得看向錦帝,等待錦帝的答案。

不過大家也沒太當回事,都覺得烏亥裡如此掙紮,隻是在做無用功罷了。

畢竟連陳皇後都選擇了君行之,錦帝定然也會為了九公主而選擇君行之,這幾乎是沒有疑問的事。

他們全都不以為然,甚至在心裡嘲笑烏亥裡的不自量力。

錦帝在聽到烏亥裡的話後,沒有像眾人以為的那樣直接公布答案,而是露出沉思的表情,沉默了一會兒。

他搭在膝蓋上的手指輕輕敲了敲,緩緩開口道:“君公子的確巧思妙想,但烏亥裡王子亦是盛意拳拳,實在讓人難以選擇。”

大家不由一愣,錦帝如此說就是還留有餘地,難道烏亥裡真的還能扳回來一局?

可是……怎麼可能?錦帝怎麼可能舍得他最珍愛的九公主遠嫁他鄉?

錦帝歎息一聲,朗聲道:“於情,君公子的知羞草確實討得了丹朱的歡心,成功讓丹朱露出笑容,但於理,烏亥裡王子誠意更足,他找到的這些東西加起來價值千金,他能在一夜的時間內找到這麼多東西,足見那西汗王確實是真心實意想要迎娶丹朱的。”

大家沉默,其實錦帝這話就有些不講道理了,烏亥裡手下眾多,他帶著那麼多人上山,找回來的東西當然比君行之多,他們就算一人帶一件東西下山,也能搬下來百八十件東西,可君行之就一個人,兩隻手,如果這樣比心意,對君行之來說實在不公平。

錦帝頓了頓,長歎一聲道:“此事不僅關係到丹朱一個人,還關係到那西汗王對大祁的態度,朕身為大祁的皇帝,不止是丹朱一個人的父親,還是數萬百姓的君主,朕身上還背負著大祁百姓的將來……”

君行之眉心越蹙越緊,錦帝說得冠冕堂皇,但諸多說辭聽起來更像是在為等會兒的決定做鋪墊,再這樣下去,錦帝極有可能會將這一票投給烏亥裡。

他不由擔憂地看向祁丹朱,祁丹朱對他微微笑了笑。

祁丹朱麵上不見驚訝和驚慌,好像早就已經猜測到了錦帝的答案,君行之眉心不由蹙得更緊。

錦帝聲情並茂地說著,大有一時半刻停不下來的架勢,他努力抒發著他對祁丹朱的疼愛和他身為帝王的無奈,力圖讓每一個人感受到他願意為百姓犧牲自己的心,實則他最後想犧牲的隻是祁丹朱。

他鋪墊了這麼久,祁丹朱聽得都有些意興闌珊,忍不住想要打一個哈欠。

這個時候,長公主忽然從遠處走了過來,長公主發絲淩亂,身上還穿著昨日的衣裙,雙目通紅,臉上掛著淚珠,看起來有些狼狽。

大家看到長公主如此模樣不由大驚,宮女們連忙去攙扶長公主。

祁丹朱和君行之眸色一動,微微鬆了一口氣,他們知道長公主應該是帶著她所說的東西回來了。

錦帝聲音戛然而止,他驚訝地看著長公主,坐直了身體,沉聲問:“皇姐,發生了何事?可是有人欺負你了?”

長公主抬頭看著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語出驚人道:“陛下,柔妃娘娘的玉如意斷了!”

大家不明其義,不知道長公主為什麼突然說起這件事,一柄玉如意而已,就算是柔妃娘娘的東西,也不至於讓長公主如此在意吧。

錦帝卻麵色大變,他身體前傾,瞪大眼睛道:“什麼?”

長公主抹了把眼淚,將她帶來的包袱展開,露出裡麵裂成兩半的玉如意。

她哭哭啼啼道:“我前天夜裡倏然夢到了柔妃娘娘,柔妃娘娘在夢中一直流淚,看起來極其傷心,我醒來之後,心中一直感到不安,所以昨日我左思右想,決定回京去柔妃娘娘生前居住的詠花宮裡祭拜,我匆匆返京,趕到詠花宮,結過一進門就看到這擺在正殿的玉如意竟然斷裂了!”

斷裂的玉如意靜靜地躺在地上,陽光照在上麵,玉如意玉質通透,細如凝脂,上麵的花紋雕刻極為精細,一看就非凡品。

眾人忍不住咂舌,柔妃娘娘宮裡的東西果然都非同尋常,光這玉如意就不是一般的好東西。

大家抬頭望去,隻見錦帝一動不動地盯著地上斷裂的玉如意看,目光裡寫滿心疼,一副痛徹心扉的模樣。

他旁邊的皇後娘娘臉色則有些難看,她看也未看那玉如意一眼,手指快速地撥弄著手裡的佛珠,麵色隱隱有些蒼白。

大家忍不住心歎,看來傳聞果然不假,錦帝愛柔妃至深,到現在也沒有忘懷,陳皇後則恨柔妃已久,即使柔妃已經過世,她也難消怒火。

長公主拿著繡帕擦了擦眼角,聲音恰到好處地哽咽道:“我記得柔妃娘娘初入宮中的時候,經常夜不能寐,常被噩夢驚醒,難以成眠,皇兄知道以後,親自去城外的法瀾寺為柔妃娘娘求得了此玉如意。”

她哭了兩聲,繼續道:“您回宮後就將此玉如意擺在詠花宮的正殿當中,據說此玉如意能夠震懾惡鬼,讓怨靈無法靠近,可以為娘娘鎮殿避邪,不再受噩夢侵擾,沒想到如今……這玉如意竟無緣無故地裂了!”

大家聽得心中暗驚,沒想到這玉如意背後竟然還有此淵源,錦帝身為一代帝王用情如此之深,實在令人感動!

在場有幾位多愁善感的女眷已經聽得紅了眼,她們感動於錦帝的深情,歎息於柔妃娘娘的紅顏薄命,為錦帝如今無處安放的一腔深情而感到可惜。

君行之抬頭看向祁丹朱,祁丹朱神色淡漠地坐在那裡,麵色平靜,眼中沒有絲毫動容。

長公主明明在訴說她父母相濡以沫的過往,旁人聽了尚且感動,她卻仿似無動於衷一般,就連看向那玉如意的眼神也沒有絲毫懷念,甚至隱隱有幾分嫌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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