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 87 章(2 / 2)

惹朱色 說給月亮 10848 字 5個月前

薑仁扈靜下心來細細品茶,外麵的聲音卻越來越吵鬨。

他喝了兩口茶,無奈放下茶盞,憑白被擾了興致,忍不住有些氣惱,他探出頭去張望,想看看能打敗君行之的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透過遮擋的珠簾,能看到那桌上首的位置上坐著兩個人,被眾人吹捧著,他們應該就是今科狀元和探花。

薑仁扈心裡微酸的想,都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也沒比他徒弟強,反而不如他徒弟長得英俊。

那桌人聲音高昂,氣氛熱鬨,似乎酒過三巡,正在玩飛花令。

飛花令是行酒時的一個遊戲,行令人先吟一句詩句,對令人對出的詩句要跟他格律一致,是文人間常玩的遊戲。

薑仁扈側耳聽他們玩了一會兒,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擰眉看著那群人,目光有些詫異。

“不知所謂,狗屁不通!”他忍不住怒道。

祁丹朱正在低頭吃茶餅,聞言驚訝抬頭,“師公,您在罵人?”

“……”薑仁扈看著麵前的徒孫,聲音哽了一下,黑著一張臉道:“你聽錯了。”

“那你剛才說的是狗……”

“吃你的茶餅。”薑仁扈沒好氣地把她麵前的盤子往她麵前挪了挪。

“他們玩的很差嗎?”祁丹朱眨了眨眼睛,抻著脖子往外麵望了一眼,“我聽不懂這些。”

薑仁扈恨鐵不成鋼地瞪著自己不成器的徒孫,“你聽得懂什麼?”

祁丹朱無辜地吐了下舌頭,順勢往屋外看了看,隨口道:“今科狀元和探花原來長這樣。”

外麵被眾人捧著的兩個公子應該就是狀元和探花,他們一個穿著緹色錦服,身材肥碩,滿臉橫肉,身上還帶著手指粗的金鏈子,另一個穿著棕色金福襴衫,身子瘦弱矮小,麵黃肌瘦,眼底青黑,一臉縱欲過度的模樣。

薑仁扈聽到祁丹朱的話,神色一凝,再次望向狀元和探花,仔細聽他們所對的詩句。

祁丹朱吃著茶餅,酸裡酸氣道:“狀元是靖侯爺家的三孫子趙齊峰,榜眼是範大員外家的二公子鄭關和,他們本就一個家蘊深厚,一個家庭富裕,如今高中後更是被大家捧著,我聽說他們好不風光,經常在各大酒樓喝酒擺席,吟詩作對,快活得很。”

她忍不住輕哼了一聲,氣哼哼地道:“我看他們鼻子、眼睛、嘴長得都不如行之,待日後行之高中,定要比他們還風光,到時候我也要讓行之在這裡玩兒飛花令,定然玩的比他們好。”

薑仁扈慍怒道:“行之所作之詩豈是他們能比?他們這哪叫什麼吟詩作對!分明是胡言亂語!胡說八道!信口開河!”

祁丹朱眨巴眨巴眼睛,“師公,你不能因為你學生沒高中,就這麼說人家狀元和探花,畢竟人家能高中狀元和探花,說明人家水平定是極高,不然怎麼可能贏得了行之?”

薑仁扈眉頭一跳,驚疑不定地看著趙齊峰和鄭關和,趙齊峰和鄭關和喝多了酒,酒意上頭,正在肆意吹噓,薑仁扈聽著他們醉酒後說出口的那些□□之詞和狗屁不通的飛花令,眉頭越蹙越緊,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和費解。

祁丹朱咬了一口醬鴨,撇嘴道:“不知道孫文顯今年是拜了哪方神仙,瓊山書院今年竟然大顯神威,好好揚眉吐氣了一番,狀元郎和探花竟然都是出自瓊山書院的,沒想到孫文顯還真有幾分本事,竟然能教出狀元和探花來,真是便宜他了。”

薑仁扈沉吟道:“瓊山書院已經很多年沒有出過狀元了吧?”

祁丹朱點點頭,不以為意道:“自從孫文顯做了山長之後,瓊山書院的名聲是一天不如一天,彆說狀元了,連探花都沒有幾個,再也不見了當年的風光。”

薑仁扈懷念道:“瓊山書院的創立者裴山長可是個大大的好人,他當年教書育人,幫了不少貧困書生,瓊山書院在那個時候是個極好的去處,書生們都極為向往。”

祁丹朱輕輕點頭,聞著茶香道:“裴山長在世的時候,瓊山書院的確是最鼎盛的時候,可惜今日已不同往日,俗話說一朝天子一朝臣,瓊山書院早就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瓊山書院了。”

薑仁扈微微怔住,這些年來瓊山書院式微,漸漸淡出人們的視線,他也許久沒有關注過瓊山書院了。

祁丹朱喃喃道:“瓊山書院這次一舉奪得了狀元和探花,也不知道能不能重現當年的風采。”

她扭頭看了一眼外麵的趙齊峰和鄭關和,撇了撇嘴道:“這兩個人平時文采也沒看多出眾,這次不知道撞了什麼大運,竟然贏了行之,我覺得行之考試的時候一定是失誤了,否則一定榜上有名,等下次科舉,我也要提前去廟裡拜一拜,請求各路神仙好好保佑他,讓他順順利利,一舉奪魁!”

祁丹朱嘀嘀咕咕說個不停,薑仁扈聽得麵色凝重,半天都沒有說話,連喜歡的茶都不品了,隻一直聽著外麵的對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祁丹朱沒再打擾他,一個人將茶餅吃完,又吃了幾口醬鴨,最後喝了一口清茶,摸著肚子滿足地喟歎了一聲,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薑仁扈坐在她對麵,聽到她滿足的喟歎聲回過神來,看著她忍不住歎氣,自己莫名覺得有了幾分胃口,重新拿起糕點吃了起來。

他們在素雲間酒樓,從中午一直待到未時末,武舉還沒有結束,外麵那桌人玩鬨得卻越來越放肆張揚。

店小二實在忍不住過去阻止了兩次,結果趙齊峰和鄭關和無比囂張,竟然將店小二揍了一頓,自從他們打了人之後,嚇得無人敢再勸,就連素雲間的老板也不敢多說什麼,隻能躲在一旁接連歎氣,盼望著這群祖宗酒足飯飽之後趕緊離開。

祁丹朱今天難得老實,既沒有過去阻止,也沒有抽鞭子去教訓趙齊峰和鄭關和,一直安靜地呆著,隻憤憤不平了幾句。

薑仁扈麵色卻越來越沉,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愁眉不展,悶悶不樂,似乎對大祁有這樣的狀元和探花很是氣惱。

祁丹朱趴在窗台上,靜靜地看著武舉考場的方向,滿眼期待,顧不得其他。

她趴在那裡看了許久,直到大門打開,有人走出來,手裡拿著一張紅紙去貼紅榜。

祁丹朱眼睛一亮,立刻站了起來,緊張地站在窗邊張望,可惜相距甚遠,看不清楚上麵寫下的名字。

她張望了兩眼,不由急了起來,連忙往外走道:“師公,紅榜出來了,我們快點去看看。”

薑仁扈也是精神一震,連忙跟著她一起往外走。

路過趙齊峰那桌人旁邊的時候,薑仁扈忍不住蹙眉看了一眼,趙齊峰和鄭關和滿身酒氣,東倒西歪地趴在桌子上,一副醉生夢死的模樣。

趙齊峰眼睛胖成了一條縫,他感覺有人在看他,醉醺醺地睜開眼睛,看到薑仁扈站在那裡,忍不住惡聲惡氣地唾罵了一聲。

“老不死的臭東西,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眼睛挖了泡酒喝!”

薑仁扈麵色沉了沉,急著下樓沒有跟他計較,眼神裡的疑惑和費解卻更深。

祁丹朱和薑仁扈以最快的速度來到紅榜前,習綠在前麵替他們撥開人群,祁丹朱和薑仁扈跟在她後麵,麵色緊張地看了過去。

兩人目光緊迫地盯著紅榜,不自覺屏住呼吸,直到看到‘君行之’三個字躍然榜首,他們才驟然鬆了一口氣。

祁丹朱雙眸驚喜地亮起,忍不住雀躍地歡呼起來,“師公!師公!我沒看錯吧?行之不但考中了,還是武狀元!”

薑仁扈已經看到君行之的名字,站在她身側早就笑得合不攏嘴,“你沒看錯!行之真的考中了武狀元!”

他忍不住吐了一口濁氣,心頭可算是稍微寬鬆了一些,這些日子以來他

祁丹朱開心道:“師公,從此以後,您就有一位武狀元徒弟了!”

薑仁扈亦是笑容滿麵,語氣喜慶道:“你也有一位武狀元駙馬了!”

祁丹朱大笑著比劃了兩下,一副喜不自勝的模樣,“武狀元可是一拳一腳的真功夫,不能弄虛作假,也不能偽造成績,這次誰都得承認行之的真本領!”

薑仁扈聽到‘弄虛作假’四個字,像忽然想到什麼一樣,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神色遲疑了一下。

祁丹朱仿佛沒有留意到他的神色,催促道:“師公,我們快去門口等行之,他應該馬上就要出來了!他還不知道我們過來,我們去給他一個驚喜。”

薑仁扈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對麵的酒樓,沉默片刻,搖頭道:“丹朱,我就不去了,你幫我恭喜行之,我還有點事,先離開了。”

祁丹朱似乎是被驚喜衝昏了頭,顧不得其他,滿心滿意隻想快些去見君行之,所以沒有多問,隻點了點頭,叮囑薑仁扈注意安全,就趕緊腳步輕快地跑走了。

薑仁扈看著她蹦蹦跳跳地走遠,無奈地搖了搖頭,“都成婚了,怎麼還像個小孩。”

他笑了笑,聽著對麵酒樓斷斷續續傳出來的喧囂聲,臉色徹底沉了下來,腳步沉重地往相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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