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 89 章(1 / 2)

惹朱色 說給月亮 11462 字 7個月前

清晨熹微的陽光柔柔地照進掌珠宮, 宮女們安靜地走來走去,一切井然有序。

祁丹朱和君行之手牽著手站在樹下,微微仰著頭看樹上的鳥兒, 側耳傾聽著清晨的鳥鳴聲。

掌珠宮裡這幾天來了一窩小琉雀, 小琉雀們活潑可愛, 就是膽子極小,整天待在窩裡不出來, 隻有一隻大鳥在掌珠宮裡飛來飛去, 四處覓食,小鳥們待在窩裡嗷嗷待哺。

祁丹朱這幾日讓人在周圍撒了一些穀粒給它們吃, 大鳥將這些穀粒喂給小琉雀們, 每天早上鳥窩裡都傳來嘰嘰喳喳的歡快叫聲,聽起來特彆活潑。

清晨的陽光照進鳥窩裡, 小琉雀們一個個伸出毛絨絨的小腦袋, 看起來極為討喜。

祁丹朱踮著腳尖張望,“好像長胖了一點。”

君行之輕輕點頭,“羽毛也比前幾日豐滿了。”

兩人說話的時候都壓低了聲音,不敢大聲說話, 怕驚擾了鳥窩裡的琉雀。

大鳥在樹梢轉了一圈, 警惕地看著他們,飛進了窩裡, 將未來的食物投喂給小鳥們, 鳥窩裡又傳來一陣嘰嘰喳喳的聲音, 小鳥們都伸出頭來,上竄下跳, 爭相吃食, 看起來活潑可愛。

祁丹朱眼睛彎成兩道月牙, 指著頭上有紅點的那隻琉雀說:“這隻最可愛,頭上的紅點跟你的眉間痣有點像,就叫小君吧。”

君行之看了看,“我覺得最小的那隻最可愛,就叫它小丹朱。”

祁丹朱和君行之相視一笑,不再打擾它們,悄悄地轉身離開。

兩人走遠了,確定不會打擾到那些小琉雀才開口說話。

君行之牽著祁丹朱的手,微笑道:“你既然這麼喜歡看鳥,我們要不要買隻鳥回來養?”

祁丹朱想也不想就搖了搖頭,她抬眸看著樹梢上飛舞的那些琉雀道:“鳥兒長著翅膀,不是為了被關在籠子裡的,它們就該自由自在地飛在天上,那是它們的本能,天空才是它們最向往的地方,我喜歡看的是它們自由自在的模樣,而不是它們被關在鳥籠裡的樣子。”

“你向往的地方是哪裡?”君行之看著她有些悵然的目光,忍不住問道。

祁丹朱似有似無地彎了下唇,垂眸道:“我想去父母的家鄉看一看。”

君行之想了想,“父皇的家鄉……渝州?難道母妃也是渝州人?”

錦帝出身渝州,族人被害後,他逃亡到了其他地方,後來他才奪得了天下,這幾年錦帝回過渝州祭祖,還在當地興師動眾地建了家祠,所以百姓們才能對他的家鄉耳熟能詳。

祁丹朱睫毛垂著,含糊地應了聲,換了話題道:“你如今中了武舉,過幾日父皇應該就會親自召見你,然後當著大臣們的麵給你一個官職,隻是不知道他會讓你擔任什麼官職。”

君行之雖然已經取勝,是當之無愧地武狀元,不過朝廷處理起事情過程繁雜,一切塵埃落定還需要一段時間。

“擔心?”君行之故意逗她。

“我隻擔心你以後陪我的時間會越來越少。”

祁丹朱心裡確實有些不舍,君行之以後忙起來,就不能像如今這樣閒著無事陪她跑來看鳥了。

君行之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放心,我就算忙起來,也會給你布置好課業,我不在時候,你就在屋裡好好背詩看書,夜晚我回來檢查。”

祁丹朱嘴唇嘟了起來,不滿地戳了戳他的胸口道:“你現在是我夫君,不是我先生。”

君行之挑眉,調侃道:“是誰那日在薑先生麵前一本正經的說這輩子隻有我一位先生?”

祁丹朱耍無賴,“是我說的,但你要分清自己什麼時候是我夫君,什麼時候是我先生。”

“例如呢?”

“例如現在,現在你是我夫君,不是我先生,就要一直順著我。”

君行之低笑,湊近她耳畔問:“不但要順著,還要寵著,對不對?”

祁丹朱點頭如搗蒜。

君行之伸手點了一下她的額頭,“我是你先生的時候,不寵你,不順著你麼?”

祁丹朱揉了揉額頭,傻乎乎道:“對哦,你無論是我夫君還是我先生,好像都一樣會順著我。”

君行之失笑,牽著她進了屋。

掌珠宮裡的宮女們看到他們一齊走進來,忍不住露出豔羨的目光,自從公主成婚之後,公主和駙馬就如膠似漆,羨煞旁人,實在是令她們羨慕。

夜裡,祁明毓派人送來一隻鳥,那隻鳥通體雪白,唯有尖尖的嘴是一抹朱紅色,它的羽毛沒有一絲瑕疵,看起來極為漂亮,聲音清亮悅耳,應該價值不菲。

祁明毓身邊的公公將鳥籠遞過來,恭敬道:“毓王殿下讓小的轉告公主,公主若想看鳥,他可以讓人將所有漂亮的鳥都送過來,那些卑劣普通的琉雀不該汙了公主的眼睛,公主殿下身份尊貴,應該配這世上最好的一切,至於那些配不上您的東西,他會幫您處理掉。”

君行之看著金色鳥籠裡懵懂無知的鳥兒,瞬間麵沉如水。

他不自覺抬頭看向周圍伺候的宮女們,宮女們個個臻眉頷首,看起來柔靜恭順,他卻忽覺不寒而栗。

他低頭回憶今日清晨他和祁丹朱賞鳥時,周圍伺候的宮女都有哪些人,他想了一會兒,卻沒有絲毫頭緒。

掌珠宮裡伺候的宮女太多,她們個個看起來規規矩矩,誰也不知道她們心裡在想什麼,背後效忠的又是哪位主人。

太監手裡的金絲鳥籠極為精致,上首巧奪天工地雕刻著鳳凰的模樣,鳥籠裡鋪著絲絨紅毯,底部鑲嵌寶石,無一不美。

雪白的雀鳥在冰冷而華麗的鳥籠裡不安地撲閃著翅膀,眼睛轉來轉去,看起來極為惶恐的模樣。

君行之不由想起祁丹朱帶他來掌珠宮那日所說的話,他今日方才明白掌中之珠的含義有多讓人膽寒。

他不知道這看起來祥和安逸的掌珠宮裡究竟有多少眼線,也不敢想象祁丹朱這些年過的是怎樣的生活。

這一刻,在這燈火通明的掌珠宮裡,他隻覺如置冰窟,深刻地意識到他必須強大起來,否則他根本護不住祁丹朱。

祁丹朱臉色雖然有些難看,但看著籠中的鳥兒沒說什麼,她點點頭,冷淡地讓那人將鳥籠放下。

送鳥的人離開之後,祁丹朱對君行之解釋道:“若是尋常物件,我便拒絕了,隻是這鳥我若退回去,它恐怕活不過今日。”

她了解祁明毓,她若今日不將這鳥收下,祁明毓能直接將鳥掐死,他向來心狠手辣,對一隻鳥更不會心慈手軟。

君行之抿唇點了點頭,微微蹙眉,他總覺得祁明毓對祁丹朱的態度有些怪異,比如今日,祁明毓送這鳥來,與其說是示威,不如說更像投其所好,討其歡心。

他總覺得祁明毓對祁丹朱的態度不像一位兄長對妹妹,但像什麼,他又說不清。

鳥在籠子裡不安的叫了兩聲,它的叫聲很好聽,清脆悅耳,但祁丹朱和君行之都無心去聽。

夜裡,祁丹朱和君行之並排躺在床上,金色的鳥籠掛在窗邊,月色映進屋內,傾灑在鳥兒的身上,雪白的小鳥不時輕鳴兩聲。

君行之手指習慣性地摩挲著祁丹朱的手腕,動作溫柔。

夏天不知不覺來了,暑熱難消,祁丹朱躺在君行之旁邊,身上穿著單薄的紗裙,閉著眼睛,微微有些煩躁地翻了一個身。

過了一會兒,她感覺君行之鬆開她的手腕,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片刻後,陣陣涼風徐徐地吹向她,帶著悶熱中的清涼。

祁丹朱唇邊不自覺彎起一抹微笑,她睜開眼睛,側頭望去,君行之拿著她那把漂亮的羽扇,正在輕輕地給她扇著風,她借著明亮的月光看著君行之棱角分明地側顏,輕輕笑了笑。

她靠過去,輕輕吻了一下君行之的臉頰。

君行之將她抱進懷裡,低聲問:“還熱麼?”

祁丹朱搖了搖頭,屋裡放著冰塊,其實不太熱,就是她心裡煩悶睡不著,所以才覺得熱。

君行之聽著不遠處的鳥鳴聲,低聲問:“丹朱,以前你一個人在宮裡的時候,感覺怕麼?”

“我娘剛去世的時候怕過。”祁丹朱靠在他懷裡,低聲道:“可我知道我不能怕,我若怕了,便真的要被人擺弄一輩子了。”

君行之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你在宮中過這樣的日子,是因為父皇……”

他斟酌了一下用詞道:“……不那麼喜歡你嗎?”

“不……他是討厭我、厭惡我、恨我,甚至恨不得鏟除我。”祁丹朱輕笑了一下,語氣平靜道:“隻是我母妃死前當著眾人的麵讓他好好對我,他才不得不對我好,但他又不想讓我真的過得快活,所以才表麵上給我數不儘的榮寵,私底下卻總是在心裡不快的時候,想儘辦法折磨我。”

君行之眉心攏起,“是因為明長的事麼?”

祁丹朱輕輕搖了搖頭,低聲道:“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他為什麼討厭我,我隻希望如果有一天你知道答案,不要像他一樣討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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