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聽著她那些怒罵聲,嚇得心驚膽戰,恨不能捂緊自己的耳朵。
清晨時分,祁芙薇的怒罵聲終於停了下來,她換上乾淨的衣服,將頭發整理好,語氣平靜地求見錦帝,這一次錦帝終於答應見她。
祁芙薇出奇地平靜了下來,她沒有再尋死覓活,也沒有再以死相逼,她隻是平靜地去祈求錦帝,讓他好好對待她的母妃,給她母妃應得的榮寵,用她換來的榮寵。
錦帝答應了下來,承諾隻要她好好做她的和親公主,順順利利地嫁去塞外,就封梅妃為皇貴妃。
離開之前,祁芙薇還是忍不住回眸看了一眼錦帝,錦帝坐在莊嚴的龍椅之上,看起來神聖而不可侵犯,他的眉目間沒有絲毫對女兒的不舍,隻有一位帝王應有的雍容和冷漠。
她忍不住問:“父皇,對您來說,這世上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錦帝摸了摸座下的龍椅,沒有說話。
祁芙薇垂眸,若有似無地輕笑了一下,大步離開乾安宮。
祁芙薇和祁潭湘出嫁這日,天上陰雲密布,寒風瑟瑟,那風聲就像有人在哭一樣,吹得人心裡發慌,大家心裡都覺得有些晦氣,但個個都不敢表現出來,要裝出喜氣洋洋的模樣。
祁潭湘的公主府也沒有建好,但她無疑不能像祁丹朱一樣留在宮裡的,所以她暫時先嫁去沈府,等公主府建好再搬過去。
因為這件事,她心裡又是一陣不甘和氣惱,不過她妒忌祁丹朱已經習慣了,罵罵咧咧幾句便罷了。
沈厚這個新郎官,按照規定的時辰來宮裡接祁潭湘,祁潭湘本想快點出宮,躲避履行之前的賭約,沒想到還沒走出麗霞宮的宮門,祁丹朱就派人去請他們二人過來,沒說其他,隻說讓祁潭湘履行賭約。
祁潭湘本是不情不願,但她這樁婚事到現在已經生出了這麼多風波,她隻想快快完婚,不敢再生事端,她擔心如果不履行賭約,祁丹朱會鬨事,糾結一番,還是不敢在這樣大喜的日子裡招惹祁丹朱,便隻得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帶著沈厚去了。
路上,她硬著頭皮將賭約的事跟沈厚說了,沈厚不由氣惱,心中更加不滿,這些日子他本就因為祁芙薇的事,弄得心裡煩躁不已,現在更加憋著一口氣。
他心裡既舍不得美人,又不敢違抗父命,如今見祁潭湘如此事多,會有更嫌棄祁潭湘,可他彆無他法,他沒有什麼本事,這些年來都是靠父親,所以根本不敢反抗父親,隻得老實遵從父親的命令,迎娶這個蠢笨無腦的女人。
他覺得自己的心就像今天的天一樣陰雲密布,憋得他透不過氣來,
去掌珠宮的路上,他們正遇到去接祁芙薇的花轎,他嚇得趕緊低下頭去,不敢去看祁芙薇,心中暗暗道了一聲可惜。
好好一個美人,白白被那西汗王糟蹋了。
祁潭湘注意到他的神色,想起那夜發生的事,不由狠狠看了他一眼,心中怒火難滅,沈厚和祁芙薇背著她做出這種事,簡直是將她的臉麵往地上摔,她想起彆憤恨不已。
兩人心思各異,都懷著對彼此的怨懟,看彼此都不順眼,進入掌珠宮的時候臉色都有些難看。
祁丹朱將母親的牌位擺在正殿中,牌位上蒙著紅布,讓人看不清上麵寫著什麼,祁潭湘和沈厚來後,她直接讓人在牌位前擺了兩張蒲團,命他們跪在那裡。
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地跟在祁潭湘和沈厚的身後沈關山也站在人群之中,他看著柔妃的牌位微微愣神,目光流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
沈厚和祁潭湘依次跪下,祁丹朱看著他們,冷聲開口道:“磕三個響頭,一個也不能少。”
祁潭湘不情不願地嘀嘀咕咕了幾句,早知如此,她當日一定不會跟祁丹朱賭,隻是如今後悔也晚了,她隻希望能早點磕完頭早點離開。
沈厚看著冷麵站在那裡祁丹朱,忽然覺得磕幾個響頭也不算什麼,能在這樣糟心的日子裡來見一見美人,他心情都好了不少,連日來的煩躁慢慢散去,他甚至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來。
他忽然想開了,天下美人何其多,就算要娶一個他不喜歡的女人回去,他以後也還是可以有許多美人。
他癡癡地望著祁丹朱,可惜他還沒來得及多看幾眼,君行之就擋在了祁丹朱身前。
君行之眸色冰冷,像一座山一樣擋住了他的視線,著實礙眼。
他撇了撇嘴,不清不楚地收回目光,老老實實跟祁潭湘一起磕頭。
一個,兩個,三個……祁潭湘和沈厚當著眾人的麵兒,一下又一下地磕下去。
大家都隻將此當成祁丹朱和祁潭湘兩姐妹的一場鬨劇,沒有太當回事,有些貴女們看到祁潭湘和沈厚跪在那裡磕頭,還忍不住笑了起來,場麵輕鬆和諧。
隻有祁丹朱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目光冷冷地看著不遠處的沈關山,就仿佛此刻跪在她母親牌位麵前的是沈關山一樣。
今日過後,誰都知道沈關山的兒子和兒媳在她娘的牌位前磕了三個響頭。
沈關山亦抬眸看著她,兩人隔著人群四目相對,冰冷得如出一轍。
片刻後,沈關山輕輕笑了笑,仿佛在嘲笑她的幼稚。
沈關山又看了一眼蒙著紅布的牌位,搖了搖頭,背著手轉身離開。
隻是離開時,背影終究比來時佝僂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