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開, 天氣正好,祁丹朱給朝朝換上了嫩黃色的春衫,戴上了祁明長送給他的小金鎖, 小金鎖上帶著三個小鈴鐺,朝朝喜歡的不得了,不停的撥來撥去。
朝朝出生已經半年有餘,當真被養的白白胖胖, 跟紅燈籠上的胖錦鯉有的一比,他臉蛋圓圓的,一雙大眼睛像洗過的黑葡萄一樣又黑又亮。看起來玉雪可愛,還特彆喜歡笑。
祁丹朱每次抱他出去, 百姓們總要誇他兩句,他雖然還聽不懂,但可能知道是好話,總是抿著小嘴角笑得開心, 他笑起來極為討喜,逗得大家誇得更來勁。
朝朝現在妥妥是沂臨縣裡的一個小紅人, 走到哪裡都有聽不完的誇獎, 還有百姓給他做了百福被,平日大家有什麼好吃的,也總喜歡送來給他。
春末的陽光暖融融的, 帶著清新的味道, 窗外綠枝紅朵,蝴蝶在花間飛舞,處處生機盎然。
祁丹朱將朝朝抱在腿上, 摘了一朵院子裡的茉莉花逗他, 她拿著茉莉花在朝朝麵前晃了晃, 朝朝果然被她吸引了注意力,張著兩隻小胳膊追逐著她手裡的茉莉花,朝朝咧著嘴笑,咿呀咿呀地動著嘴巴,像是想要說話。
君行之走至門口,掀開門簾,看到他們坐在暖陽裡笑容晏晏的模樣,不由駐足,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含笑看著他們,看了一會兒,才邁步走了進來。
朝朝一看到君行之便興奮地晃了晃胳膊,笑彎了大大的眼睛。
君行之坐到祁丹朱對麵,抬手輕輕掐了一下朝朝軟乎乎的臉蛋,又俯身親了親他帶著奶味的小手心,逗得朝朝笑了兩聲。
祁丹朱淺笑,看著君行之問:“梯田改造好了?”
君行之輕輕點頭,捂住朝朝的眼睛,在祁丹朱粉嫩的臉頰上偷親了一下,“今天正式完工,明天百姓們就可以播種了。”
祁丹朱臉頰一紅,朝朝用兩隻小手用力扒著爹爹的手,祁丹朱瞪了君行之一眼,將他的手拿開,把朝朝‘解救’出來。
朝朝傻乎乎的笑,還以為爹爹在逗他玩。
祁丹朱莞爾道:“難怪我今天一直聽到外麵傳來百姓們說笑的聲音,看來大家知道梯田修建好了,心情都不錯。”
“是啊,終於弄好了。”君行之也覺得鬆了一口氣,忙活了這麼久總算完工了。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道:“這幾個月風調雨順,大旱徹底過去了,如果一切順利,今年百姓們應該就能還上商戶們的糧食。”
祁丹朱忍不住替百姓們感到高興,同時也微微有些失落,她用手指輕輕搓了搓桌子,“我們是不是該回京了?”
“嗯。”君行之微微頷首,“我們來沂臨縣這麼久了,確實該回去了。”
祁丹朱眉心輕蹙,好像確實沒有什麼理由繼續拖下去了。
“不過……”君行之語氣一轉,看著她笑道:“我已經跟父皇請旨,再留在沂臨縣三個月。”
祁丹朱一愣,驚喜道:“真的?”
君行之點頭,解釋道:“沂臨縣的存水問題雖然已經解決了,但我聽阿大說,沂臨縣以前有條河流可以直接將水引到山上去,十分方便。”
“後來為何不用了?”
“後來這條河流不知為何不能用了,裡麵的遊魚漸漸都死了,莊稼澆過這條河裡的水之後,農作物也都死了,就連百姓用過水之後也會生病,所以從那之後再也無人敢用這條河裡的水,就連乾旱的時候也沒人敢去用,久而久之,大家都稱這條河為閻王河。”
“閻王河……”祁丹朱忍不住道:“這名字夠瘮人的,可見這條河確實危險性極強。”
君行之輕輕點頭,“我覺得這條河忽然之間發生如此變化,定然是周遭的環境發生了改變,可能是有什麼東西影響了河水。”
祁丹朱眉心一跳,她若有所思地抿了下唇,眼中閃過一絲探究。
她抬眸看向君行之,不動聲色問:“你想解決閻王河的河水問題?”
君行之頷首,“我想試一試,也許能找到汙染的源頭,看看能不能解決水質問題,沂臨縣現在雖然已經不缺水了,但如果遇到大旱,這條河流就變得至關重要,如果能讓它恢複如初,那麼沂臨縣就再無後顧之憂,我們也能徹底放心的離開。”
祁丹朱問:“你現在可有頭緒,該從哪裡入手?”
君行之沉吟道:“我想順著河流沿岸找起,看看河流周圍有沒有什麼能令河水臟汙的東西,如果要排查清楚,就要從下流一直逐一排查到上流,直到找到河水的儘頭,所以可能要耗費一段時間。”
祁丹朱分析道:“如果真的有能夠造成整條河流汙染的汙染源,那麼這個汙染源一定不小,既然汙染源這麼久都沒有被百姓們發現,可見汙染源藏的很隱秘,找起來可能要費些功夫,人手夠用嗎?”
“夠用,百姓們可以幫著一起找。”君行之放下茶杯,笑了笑,“彆擔心,如果汙染源存在,總會找到的。”
祁丹朱眸色微動,輕輕‘嗯’了一聲。
君行之道:“對了,我剛才收到孟大人的來信,他在信中說父皇派他來沂臨縣,十餘天後應該就會到達。”
祁丹朱生完朝朝之後,孟九思就回了京城,偶爾會寫信過來問問沂臨縣的情況,跟君行之一直保持著聯係。
祁丹朱微愣了一下,“父皇派他過來做什麼?”
“父皇命人給沂臨縣打造了一塊牌坊,要立在城門口,嘉獎沂臨縣百姓麵對旱災不屈不撓的精神,孟大人這次就是奉旨來送牌坊的。”
錦帝故意投閒置散,所以經常派孟九思到各處做這些無關緊要的事。
祁丹朱聽說錦帝給沂臨縣立了牌坊,忍不住諷道:“浪費人力物力,還不如減免沂臨縣賦稅一年來得有用。”
錦帝用一塊輕飄飄的牌匾就想消磨掉沂臨縣百姓的怨氣,達到安撫百姓的效果,還真是皇恩浩蕩呀。
君行之對錦帝的做法亦是沉默,有些無可奈何。
他不知道什麼是帝王心,也不知道什麼是帝王術,他隻覺得錦帝已經迷失在帝王的權術當中,恐怕早就忘了一位好皇帝真正要做的是為民著想。
他麵色凝重,低下頭去,看到祁丹朱懷裡的朝朝,麵上烏雲散去,忍不住笑了一聲。
祁丹朱低頭一看,朝朝趁著他們不注意,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搶到了茉莉花,正偷偷把茉莉花往嘴裡塞,他黑葡萄一樣的眼睛轉來轉去,一隻小手忙著往嘴裡塞茉莉花,另一隻小手還依賴地拽著祁丹朱的衣角。
祁丹朱黛眉一挑,趕緊把茉莉花拿走,瞪了朝朝一眼,“這個不能吃的。”
朝朝愣愣地眨了眨眼睛,看著空空如也的小手,難以置信地張了張胖乎乎的手指,然後委屈地癟了癟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
君行之和祁丹朱被他皺在一起的小眉毛逗笑了,祁丹朱將茉莉花扔到一旁,無奈地戳了一下朝朝肉嘟嘟的臉頰。
君行之將朝朝抱起來,站在地上,將他在懷裡輕輕拋了拋,惹得朝朝小小的‘啊’了一聲。
朝朝驚喜的眨著眼睛,瞬間把被奪走的茉莉花忘得一乾二淨,嘎嘎笑了起來。
君行之抱著他在原地轉了幾圈,他揮舞著兩隻小手,笑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