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 119 章(2 / 2)

惹朱色 說給月亮 13047 字 5個月前

“嗯。”祁丹朱淺笑,低頭給朝朝擦了擦嘴。

平日裡,朝朝醒來之後都能看到爹爹,今天沒有看到爹爹,所以有些想找爹爹了。

青枚踮著腳張望了一眼,有些擔心道:“駙馬爺去了蓬萊宮這麼久,至今都沒有回來,也不知道皇後娘娘是有什麼事,公主,您不擔心嗎?”

祁丹朱將平安扣戴在朝朝的身上,親了親朝朝紅紅的小臉頰。

她聽到青枚的話,輕輕搖了搖頭,微微垂著眸子道:“該發生的,總會發生,急不來,愁不來,與其擔心,不如順其自然。”

青枚聽不懂,疑惑地歪了歪腦袋,抬頭有些擔心地看了一眼蓬萊宮的方向。

蓬萊宮裡一片肅穆,大殿裡都是木棒打在□□上的聲音。

太監拿著木棒的手忍不住一直抖,他心驚膽顫地看著跪在那裡的君行之,心中懼怕,可還是遵照陳皇後的要求,一下下打在君行之的身上。

他聽聞過九公主囂張跋扈的性子,害怕九公主得知駙馬被打的事之後,會報複他,所以害怕的手指顫抖,但是他不敢違背陳皇後的吩咐,否則他更要吃不了兜著走。

他心裡雖然叫苦不迭,手下卻不敢停,一下一下用力的打在君行之的背上。

君行之手握成拳,麵色微微蒼白,他挺著背努力堅持著,冷汗順著他的頰邊流淌下來,他咬緊了牙關,一聲也沒有吭。

芳壽嬤嬤站在旁邊,急得連連歎氣,想勸又不敢開口,她本就不是冷石心腸之人,這些年來為了讓陳皇後心裡能痛快一些,她努力硬了心腸,卻還是無法做到心硬如鐵。

“你倒是能堅持。”陳皇後坐在上首的位置上,看著君行之蒼白的麵色,不冷不熱地說道。

一般人打上二十棍就已經快暈了,君行之竟然還能挺直背脊,堅持跪在那裡,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

陳皇後看著君行之倔強的眉眼,心裡忽然湧上一股莫名的難受,眼睛有些發酸。

她捏了捏眉心,努力把這種陌生的感覺壓下去,硬下心腸,抬頭對屋裡的護衛道:“你來!這太監手無縛雞之力,恐怕是下手太輕了。”

太監在心裡叫了一聲冤枉,他已經用了十足的力氣,可駙馬爺實在是太能扛了,他也沒有辦法呀!

他心裡雖然覺得委屈,卻巴不得趕緊把這燙手的山芋拱手讓人,趕緊訥訥應了一聲,把木棍給了護衛,自己老老實實退到一旁。

護衛接過木棒,對君行之拱了拱手,“大人,得罪了。”

君行之輕輕搖頭,汗水滴到潔淨的石磚上,他喉嚨裡湧起一股血腥味,他強忍著,依舊直直的跪在那裡。

護衛抬手將棍棒用力打了下來,‘砰’的一聲打在君行之的背上,差點把木棍打斷,旁邊的太監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心道這護衛下手的力氣還真比他重不少,他光聽這聲音,就不自覺的跟著嚇得心驚膽戰。

護衛一下又一下,打得毫不留情,但君行之依舊挺直著跪在那裡,沒有求饒,也沒有呼痛。

陳皇後看著君行之,倒是對他的品性有些欣賞,心裡忍不住懷疑,君行之這樣的人,真的會設計陷害嗎?難道真的是她想太多了?

可君鶴晏的匕首究竟為何出現在他的身上?陳皇後告訴自己不能心軟,這次必須要弄個明白。

她一定要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是什麼害死了她的兒子。

那些棍棒打在君行之的身上,就像打在了她的心上一樣,她心裡沒由來的憋悶,隱隱作痛,胸口窒悶的厲害,微微有些喘不上氣來。

她忍不住抬手撫了撫胸口,蹙眉看著君行之越來越蒼白的麵色。

護衛將最後一棍打在君行之的身上,木棍應聲而斷,她不自覺全身一震。

棍棒聲停下,她才稍微鬆了一口氣。

三十棍結束,君行之終於支撐不住,身體前傾,吐出一口血來。

他的手撐在地上,止不住地喘息,腰間的香囊隨著他的動作摔在地上,滾落到一旁。

他眼前陣陣發黑,閉了閉眼睛,緩了一會兒,才睜開眼睛,看到香囊掉在地上,微微愣了一下。

香囊散落,裡麵用同心結綁在一起的兩縷頭發露了出來,他看著那兩縷纏繞在一起的烏發,不由輕輕笑了笑。

他將香囊和那兩縷烏發撿起來,看到旁邊從香囊裡滾落出來的玉佩,不由愣了一下。

他將烏發放回香囊裡,才伸手將那枚玉佩撿起來,他看著手裡的玉佩,神色微微有些疑惑,他從不知道香囊之中竟然還放著一枚玉佩。

這枚玉佩並不大,甚至有些小,玉質細膩光滑,晶瑩剔透,一看就非凡品,玉佩的形狀看起來像是小孩戴的長命鎖,製作精巧,玉質細潤。

他的手指在玉佩上輕輕摩挲了一下,想將玉佩放回香囊裡,等回去之後問問祁丹朱。

他才要把玉佩放到香囊裡,陳皇後卻突然撲了過來。

陳皇後踉蹌著撲到他麵前,跪到地上,神色癲狂地搶過那枚玉佩。

她雙手輕顫著撫過玉佩上的花紋,眼裡淚珠如線掉落,雙手無法抑製的顫抖著,嘴唇張了又闔,闔了又張,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君行之倏然愣住,詫異地看著陳皇後,他第一次這樣近的看陳皇後,發現陳皇後眼角有著幾道細紋,那是歲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溫柔卻堅定,悲苦又深刻。

芳壽嬤嬤在玉佩掉落出來的那一刻,就已經瞪大了眼睛,她不可思議地盯著那枚玉佩看,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

金銀有相似,玉石卻難有相同。

這枚玉佩的水色和紋路,分明就是當年太子身上戴的那一塊!

這枚玉佩是皇後娘娘懷孕的時候,她陪著皇後娘娘親自去寺廟裡求來的,方丈曾經說過,這枚玉佩是千年古玉所製,可保平安,世上隻此一塊。

因為寓意吉祥,所以自從太子出生之後,皇後娘娘就一直將這塊玉佩戴在太子的身上。

這塊玉佩就跟君鶴晏的那把匕首一樣,已經在二十年前消失的無影無蹤,她們本來以為這塊玉佩已經被林子裡的猛獸所食,從未想過這枚玉佩還有重見天日的一天,更沒想過,她們有朝一日竟然還能親眼看到。

芳壽嬤嬤猛地抬頭看向君行之,顫抖著捂著嘴巴。

君行之剛才如果沒有撒謊,那麼君鶴晏死前唯一抱著的孩子,能夠救下的孩子,不就是太子祁明淵嗎?

芳壽嬤嬤強忍著心中的震撼,差點叫出了聲,她強忍著淚水,難以置信地看著君行之,這才發現君行之長得是如此像年輕時候的錦帝,但他眉眼間的慈悲,卻像極了陳皇後。

陳皇後雙目通紅地盯著手裡那枚熟悉的玉佩,大顆的眼淚從她布滿紅血絲的眼中滾落。

她神色激動的抬起頭,抓住君行之的肩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問:“這枚玉佩是你的嗎?”

君行之怔愣著垂眸,看著那枚玉佩,詫異道:“不是,這枚玉佩……”

他神色惶然的抬頭,陳皇後卻已經聽不進去他的話了,陳皇後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眉心那顆紅痣,一下子哭了起來。

君行之眉心那顆紅痣並不顯眼,如果不是靠近,很難注意到,如今這顆紅痣終於映入了陳皇後的眼睛裡,卻像針一樣,狠狠地紮著陳皇後的心。

陳皇後抬起手臂,手指顫抖著摸了摸君行之眉心的那顆紅痣,君行之不自覺往後躲了一下,待感受到陳皇後手指的顫抖時,他終究沒有再動,微微怔愣著呆在那裡。

眾人對陳皇後突然的舉動錯愕不已,卻無人敢阻止,他們愣愣的站在原地,趕緊低下頭去,不敢再看。

陳皇後手指終於觸碰到君行之眉心那顆紅痣的時候,君行之嘴角緩緩淌下一縷血來,是他剛才被棒棍打傷,喉嚨裡湧上的血。

那些血仿佛刺激到了陳皇後一樣,陳皇後猛地後退,不敢再觸碰君行之,仿佛她輕輕一碰,君行之就會消失不見一樣。

陳皇後看著他,像受到了驚嚇一樣,全身突然劇烈地抖了起來。

君行之抬手抹了一下嘴角的血,“彆怕,沒事。”

陳皇後終於反應過來,抽出手帕,神色慌亂地給君行之擦著嘴角的血,驚慌失措地哭喊:“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對不起……我不想打你了……我太急了……”

陳皇後手一直抖,激動地哭了起來,君行之輕輕握住她的手,輕聲安撫道:“皇後娘娘,我沒事,回去喝副藥就好了。”

陳皇後愣愣看著他,突然嚎啕大哭起來,她不管不顧地抱住君行之,淚如雨下,哭得不能自已,像找到了失而複得的寶物一樣,緊緊抱住,不肯撒手。

周圍的人聽到陳皇後撕心裂肺的哭聲,都詫異的睜大了眼睛,誰也不敢抬頭去看,

陳皇後這些年來活得像個木頭人一樣,她雖然悲傷難過,卻從來不曾這樣放肆地大哭過。

一直以來,她的靈魂仿佛已經被掏空了,隻是空蕩蕩的行走在人世間,此刻,卻好像有人將她的靈魂重新塞回了她的身體,她變得有血有肉,會哭會痛了。

隻有芳壽嬤嬤仿佛明白了什麼,跟著紅了眼,默默地拿著帕子哭了起來,屋子裡除了震顫人心的哭聲,就隻剩下沉默的寂靜。

君行之身體僵硬地任由陳皇後抱著,他的手抬起又放下,聽著陳皇後撕心裂肺的哭聲,不知道為什麼沒有推開她。

他垂眸看著陳皇後手裡的玉佩,恍然想起祁丹朱當初送香囊時笑容晏晏的模樣。

她說:“此香囊裡的香料為外邦進貢,十分特殊,公子記得不可隨意打開,否則裡麵的香料便廢了。”

她還說:“也不可隨意丟棄!公子可莫要忘啦。”

言猶在耳,卻恍如隔世。

他竟然已經記不起,祁丹朱將香囊送給他的時候,眸中是否真的有笑意。 w ,請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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