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第 121 章(1 / 2)

惹朱色 說給月亮 10499 字 6個月前

陳皇後神色激動起來, “你究竟知道什麼?是你娘告訴你的嗎?她怎麼知道的!”

祁丹朱直視著陳皇後,聲音沒有起伏道:“皇後娘娘,您恨她, 恨她在您人生中最痛苦的時候, 搶了您的男人。”

陳皇後想起痛苦的往事,雙目逐漸紅了起來,她抬起頭,看著祁丹朱顫聲問:“我不該恨嗎?”

她含淚走到牌位前,伸手掀開右側牌位上的紅布,露出沈柔雨的名字來。

她看著牌位上麵的‘沈雨柔’三個字, 目光顫動, 眼中閃過痛楚。

“我跟柔雨從小便認識, 我們一同長大,是最好的手帕交。”陳皇後笑了笑, 淚珠順著她的眼睛流淌下來, “我們家中都沒有姐妹,所以我們就跟親姐妹一樣,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也是我最親的親人,可也是她讓我認識了祁承乾,最後嫁給了祁承乾。”

“她跟我說,祁承乾一表人才, 是她夫君的義弟, 是她親自從死亡邊緣拉回來的可憐人, 祁承乾就像她的親弟弟一樣, 未來必定大有所成, 我如果嫁給他, 一定會幸福,我是那麼信任她,我也以為我一定會幸福……”

陳皇後聲音微微頓了頓,安靜了片刻,才繼續道:“她嫁給了君鶴晏,我嫁給了祁承乾,成婚之後,我們的夫君從來不拘著我們,我們依舊可以像以前一樣自由的相處,祁承乾和君鶴晏是好兄弟,我與柔雨是好姐妹,我們兩家人就像一家人一樣,大家經常在一起吃飯、說笑、暢快飲酒,那是我們最快活的一段時光。”

回憶起那段往事,陳皇後不自覺笑了笑,麵色柔和下來,“夫君們去戰前打仗的時候,我與柔雨就為他們維持好後方,儲備糧草、關愛百姓、像成婚之前一樣一起施粥……我們甚至約定好,將來要做兒女親家。”

陳皇後雙手捂住臉,哭聲顫抖,“其實我成婚後不久,就發現祁承乾對柔雨懷著不安分的心思,但是柔雨早已嫁給了君大哥,祁承乾也已經娶了我,我便以為隻要相處的時間久了,祁承乾總有一天能放下執念,我假裝不知,在柔雨麵前強顏歡笑,對祁承乾真心以待,連兒子都給他生了,我想就這樣裝糊塗地過一輩子。”

陳皇後眼底淌下兩行清淚,“我即使知道祁承乾的心思,也不曾防備過祁承乾,更不曾防備過沈柔雨,卻沒想到他們二人竟然真的背叛了我!”

陳皇後痛哭道:“他們在我最彷徨、最無助、最需要他們的時候背叛了我!當我知道祁承乾新帶回來的美人其實是你娘的時候,你知道我心裡是什麼滋味嗎?比活活將我的心撕開還要難受!我兒子屍骨未寒,他們卻已經比翼連枝了!”

祁丹朱抬眸看她,“你可曾想過我母親是被逼的?”

“當然懷疑過。”陳皇後自嘲地笑了一聲,眼角笑出淚來,“柔雨與君大哥感情深厚,我與他們相處多年,將他們的感情看在眼裡,又對柔雨了解甚深,自然不信她會背叛君大哥,也不願相信她會背叛我。”

“她在君大哥過世後,倏然進宮服侍祁承乾,此事如此蹊蹺,我幾乎毫不猶豫地以為是祁承乾逼迫她的,甚至不顧失去明淵的痛苦,強撐著病弱的身體,設法想要救她。”

祁丹朱抬眸,語氣平靜問:“那您後來為何沒救?”

“因為你!”陳皇後抬起頭,目如蛇蠍一樣盯著她,一字一句痛聲道:“因為沈柔雨進宮五個月便生下了你!”

祁丹朱神色一動,瞬間明白過來。

陳皇後聲音悲淒,控訴道:“太子薨後兩個月你娘便進宮了!五個月後,你娘就生下了你!他們分明早就背著我和君大哥在一起了!”

祁丹朱無聲歎息。

陳皇後後退半步,含淚笑了一聲:“我最好的朋友竟然嫁給了我的相公做妃嬪,我如果不是日日躲在佛堂裡,還要眼睜睜看著他們在我麵前如膠似漆,真是可笑至極!”

她仰天大笑兩聲,目中含淚道:“我最親近的兩個人,在我最痛苦的時候,親自將刀插在了我的胸口上,我痛不欲生,日日抱著明淵穿過的小衣衫以淚洗麵,他們卻在我眼皮底下尋歡作樂,很快就將你生了下來。”

“明淵沒了,為何隻有我一個人傷心欲絕?陛下也是他的父親啊!我孩子沒了,他們卻在這個時候有了孩子,他們分明是在用刀剜我的心!”

空氣裡回蕩著陳皇後宛如泣血的控訴,祁丹朱沉默了一會兒,道:“我娘進宮之前就已經懷了我,你難道就沒有懷疑過我不是陛下的孩子?”

陳皇後嗤笑了一聲,眼神冰冷,“我倒是想安慰自己你不是陛下的女兒,可我心裡清清楚楚的明白你不可能是君大哥的女兒,我欺騙不了自己!”

祁丹朱問:“為什麼?”

“因為太子薨前三個月,君大哥一直在外帶兵打仗,根本就不曾回過家!祁承乾倒是借著要照顧嫂子的理由,屢次去君家看望沈柔雨!”

陳皇後提起此事依舊憤怒難平,她粗喘著氣,抬頭看向祁丹朱,厲聲道:“沈柔雨肚子裡的孩子根本就不可能是君大哥的,分明就是祁承乾的!你就是沈柔雨背叛君大哥的證據!也是祁承乾背叛我的證據!祁承乾這些年來對你寵愛有加,還屢次讓你過來給我請安,他分明就是故意激怒我,他根本就沒有絲毫愧疚之心!”

祁丹朱輕輕閉了閉眼睛,想起錦帝這些年來對她的‘寵愛’,不自覺有些想笑。

錦帝的確在故意激怒陳皇後,不過不是為了氣陳皇後,而是為了利用陳皇後折磨她。

陳皇後聲嘶力竭地怒吼:“沈柔雨不但背叛了君大哥,她還背叛了我!她怎麼能對我這麼殘忍,他們怎麼能對我這麼殘忍!在我強忍著喪子之痛,想方設法想要救她的時候,她的肚子裡卻已經懷了你!你可知我知道她懷孕時,心裡就像有座山崩塌了一樣。”

陳皇後怒火倏然散去,她哭了兩聲,語氣悲涼,“這些年來,我除了躲進佛堂裡,還能做什麼?我做不到報複沈柔雨,也不知道該恨誰,我懦弱無能,不配做明淵的母後。”

陳皇後想要把這二十年來積壓的所有怒火和委屈訴說出來一樣,她聲音低低地道:“我與柔雨、君大哥一同在沂臨縣長大,他們像我的親人一樣,祁承乾是我的相公,是我的枕邊人,他們本該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可一夕之間,我最信任的兄長成了殺害我孩子的凶手,我最看重的好姐妹成了我夫君的嬪妃,我的夫君成了高高在上的帝王,仿佛所有人都變了樣,隻有我一個人被留在了原地,被迫承受他們賦予我的一切。”

“我這些年來就像身處在一團迷霧當中,每個人都變得麵目全非,我不知道該相信誰,我什麼也做不了,我隻能吃齋念佛,為我的孩子祈禱,祈求他下輩子不要再像這輩子一樣,有我這樣一個無能的母親。”

祁丹朱搖了搖頭,看向神色崩潰的陳皇後。

她聲音沉痛而悲哀地開口,“你錯了,君鶴晏曾經回過家,隻是他沒有聲張,所以旁人不知道罷了。”

陳皇後全身一震,難以置信地看著她,搖頭道:“……不可能,當時前線情況危急,君大哥根本就抽不開身!”

祁丹朱抿了下唇角,緩緩開口:“君鶴晏當時的確在戰場上,但是發生了一件事,讓他不得不回去了一趟。”

“什麼事?”

祁丹朱看著蒙著紅布的牌位,開口道:“君鶴晏在戰場上聽親信告知,陛下偶然外出的時候,在茶竂裡遇到了一位術士,術士見到陛下之後,說陛下有真龍之相,非要給陛下卜算了一掛。”

陳皇後屏住呼吸看著她,心裡驚疑不定,她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件事,當時戰事緊張,她既要忙著幫錦帝處理好後方的事,又要忙著照顧太子,每天忙得不可開交,根本不曾知道什麼術士之言。

祁丹朱抬眸看向陳皇後,沉聲道:“當時術士說,將來祁、君兩家會共享天下。”

陳皇後倏然一驚,平分天下,對帝王來說無疑是大忌。

祁丹朱聲音低低道:“君鶴晏帶兵征戰多年,在將士中極有威嚴,俗話說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不少將士都隻聽他的命令行事,特彆是他親自帶出來的沂臨軍,無堅不摧,但隻以他馬首是瞻,他平時愛護百姓,從不允許將士們傷害百姓一絲一毫,善名遠播,所以百姓們對他也極為擁護,甚至隱隱超過了陛下,當時勝利在望,隻剩下京城這一個地方還沒有攻占,陛下馬上就可以登基為王,他心裡本就忌憚君鶴晏,術士的話更是引起了他心中隱藏已久的猜忌。”

“君鶴晏得知消息之後,擔心陛下會猜忌於他,所以不顧路途遙遠,連夜快馬趕回去跟陛下表明自己的誌向,他告訴陛下,在戰事結束之後,他就會辭官歸隱,自此以後逍遙在外,不會再踏足官場。”

“君鶴晏當年之所以揭竿而起,隻是想救百姓們於水火,他本就不貪戀權力地位,既然知道陛下心裡有疑,便隻想在天下安穩之後,帶著我娘歸隱田園,再不問世事。”

祁丹朱聲音頓了頓,語氣有些哀傷和諷刺,道:“君鶴晏跟陛下解釋完,陛下麵色無異,依舊跟其稱兄道弟,看起來跟往日彆無二樣,君鶴晏放下心來,以為他真的沒有相信術士之言,當夜,君鶴晏留宿在家中,第二天清晨,天未亮的時候他就出發趕回了軍營,所以他回家之事,除了他身邊的人之外,沒有人知道。”

陳皇後愣愣地看著她,雙目瞪圓,嘴唇顫抖,“你是說你……”

她眼中淚水輕輕顫動,悔恨又難以置信地看著祁丹朱。

祁丹朱斂眉垂目,淡淡道:“可惜君鶴晏誠意拳拳,仍未解除陛下的猜忌之心,否則也不會有之後的禍事了。”

陳皇後抬頭看向遮著紅布的牌位,眼中淚水滾動,她不自覺攥緊了胸前的衣服,手指蜷縮,她脖頸上的珠鏈不小心被她扯斷,珠子滴答滴答地散落了一地。

她看著地上的滾珠,漸漸佝僂起身體,發出痛苦地悲鳴,嗚咽出聲,“怎麼可能……柔雨……”

祁丹朱看著沈柔雨的牌位,聲音平靜道:“君鶴晏過世後,沈關山騙我娘要送她離開,其實是將她送進了宮裡,陛下威逼利誘不許她離去,當時我娘不肯相信君鶴晏會反叛,也不肯相信君鶴晏已經死了,她痛不欲生,如果不是肚子裡已經有了我,根本就活不下去,她在鬼門關走了幾遭,好不容易才將我生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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