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第 140 章(1 / 2)

惹朱色 說給月亮 19058 字 5個月前

君行之生辰前一日,他上完朝回到太子府,蔡伍洋一臉興奮地走了過來,興衝衝道:“殿下,臣今天遠遠看到太子妃正在往香囊裡加香料呢!臣猜應該是太子妃的香囊終於繡好了!”

他知道太子最近心裡一直惦記這件事,所以一直幫太子留意著呢。

君行之挑了挑眉,未發一言,卻不自覺加快了腳步。

蔡伍洋跟在他後麵,神情激動道:“太子殿下,您真有福氣,能娶到太子妃這麼心靈手巧的女子,太子妃必定是愛您至深,所以才能為您繡出那麼漂亮的香囊。”

君行之微微挑眉,轉頭看了他一眼,“你看到了?”

蔡伍洋搖了搖頭,毫不猶豫道:“臣雖然沒有看到,但想來太子妃親手繡的香囊也是精致漂亮,非一般人可比。”

君行之輕笑了一下,正好走到屋門前便邁步走進去。

蔡伍洋想見識見識太子妃的手藝,便也跟了進去。

兩人邁進門,正看到祁丹朱將一個五彩香囊掛到朝朝的脖子上,不由同時一愣。

蔡伍洋瞬間感覺太子身上的氣場冷了下去,他小心翼翼抬頭望去,果然看到太子神色一暗,轉頭瞪了他一眼。

蔡伍洋:“......”他趕緊心虛地低下頭,躬著身子,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朝朝等了這麼多天,終於等到祁丹朱繡好了,不由有些興奮,他看著脖子上的香囊,差點笑開了花,見君行之走進來,立即炫耀的揚了揚脖子,笑嘻嘻道:“爹爹,你快看朝朝的香囊好不好看呀?”

君行之黑著臉瞥了一眼香囊,一言不發地往屋裡走。

朝朝沒得到回應,依舊不肯放過他,看著他冷冰冰的背影奶聲奶氣地喊:“爹爹,是娘親親手給朝朝做的,可好看了!”

君行之腳步頓住,回頭望了過去。

祁丹朱給朝朝戴好香囊,抬頭就看到君行之麵若冷霜地站在那裡,冷著一雙眸子盯著朝朝脖頸上的香囊,對上她的目光,滿含怨氣地抿了下唇,雖然一言不發,但眼神裡卻滿是控訴。

祁丹朱愣了愣,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對視一會兒,君行之扭過頭去,憋著氣去了書房。

祁丹朱滿頭霧水地眨了眨眼睛,不明白自家的太子爺在氣什麼。

夜裡,君行之和祁丹朱依舊睡在朝朝的房間裡,隻是直到睡覺之前,君行之依舊是一副在生悶氣的模樣,悶悶不樂,還時常看著朝朝的脖子發呆。

朝朝躺在被窩裡,貼著祁丹朱的耳朵道:“娘親,爹爹怎麼了?”

屋裡靜悄悄的,朝朝說的話,君行之聽得一清二楚,他瞥了一眼朝朝脖子上的香囊,煩悶地閉上了眼睛,眼不見為淨,可他閉上眼睛之後,嗅覺變得更加清晰,香囊裡麵的香氣一陣陣地飄過來,讓他心煩意亂。

祁丹朱衝朝朝搖了搖頭,給朝朝蓋了蓋被子道:“娘親也不知道。”

朝朝大大的眼睛轉了轉,小聲道:“朝朝猜爹爹昨夜睡覺的時候,一定是夢到被小狼追著跑,所以太累了,心情不好。”

君行之:“......”

祁丹朱道:“朝朝說得對。”

君行之:“......”

一夜無眠。

翌日,天還沒亮,祁丹朱就輕手輕腳地起床了,她看著仍在熟睡的君行之,忍不住偷偷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然後去廚房請廚娘教她做長壽麵。

她本來信心十足,可還是手忙腳亂地忙了一早上,待她終於端著煮熟的麵回來的時候,君行之已經起床了。

祁丹朱將麵放到桌子上,抬起被燙的紅通通的指尖摸了摸耳朵,看向君行之笑眯眯道:“行之,生辰快樂。”

君行之看著她的笑臉怔了一下,低頭看到桌上熱騰騰的長壽麵,不由嘴唇輕抿,大步走過去將她的手握在手裡,低頭看著她手指上的傷痕,眉心一下子蹙了起來。

祁丹朱左邊的手指上劃出了一道血痕,右邊的手指上燙起了一個水泡,指尖都紅通通的,看起來傷痕累累。

君行之的手輕顫了一下,麵色更沉。

祁丹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把手往後縮,“我太笨了。”

她長這麼大第一次下廚,實在是有些忙手忙腳,不會燒水,不會抻麵條,也不會生火,好不容易將麵煮熟了,自己卻弄了一手傷。

君行之握住她的手不放,對屋裡的侍女沉聲道:“去請太醫過來。”

“不用那麼麻煩,等會兒我隨便找點藥膏抹一下就行了,你快些吃麵吧,等會兒就涼了。”祁丹朱急道,她以前雖然擔著一個嬌生慣養的名聲,但她終究不是嬌生慣養的真公主,沒那麼嬌氣,這點小傷算不得什麼。

“我不用你這樣對我好。”君行之忽然開口,抬眸看著她,目光沉黑,“我不用你將自己弄傷的對我好。”

祁丹朱愣了愣,連忙道:“下次不會再這樣了,我這次還不熟悉,下次一定能做好。”

“沒有下次了。”君行之眉心擰緊,語氣不容反駁道:“不許有下次。”

祁丹朱笑了一下,無奈道:“好。”

她看君行之臉色緩了緩,打趣道:“我好像確實沒有做飯的天分,這碗長壽麵,您將就吃點。”

君行之忍不住露出笑意,看著碗裡粗細不均的麵條,心情漸漸好了起來。

太醫很快就過來了,身上背著藥箱,神色恭敬。

君行之雖然請了太醫,但太醫隻起到了一個送藥的作用,傷口都是君行之親自給祁丹朱處理的。

君行之動作小心地將藥灑在祁丹朱的傷口上,微微有些疼,祁丹朱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肩膀,心裡還惦記著桌上的長壽麵,“你快去吃麵條吧,讓青枚給我上藥就好。”

君行之薄唇緊抿,一言不發地繼續低頭給她處理傷口,先將水泡的地方弄破,然後上藥,神色專注,動作輕柔。

祁丹朱不知不覺也安靜下來,她一動不動地看著君行之專注溫柔的眉眼,唇邊微微帶笑。

她的行之還是這麼溫柔。

“還疼麼?”君行之抬頭看了她一眼,低聲問。

祁丹朱彎著唇,“你給我吹吹就不疼了。”

君行之身體僵了一下,皺眉看了看祁丹朱手上的傷,猶豫了一下,當著屋裡婢女的麵,低頭輕輕吹了吹。

祁丹朱忍不住笑,沒再為難他,將手抽出來,柔聲道:“已經不疼了,快吃麵吧。”

“嗯。”君行之點點頭,走回桌前,拿著筷子吃了起來。

麵已經有些坨了,黏在一起,還有些涼了,但君行之大口的吃著,仿佛在吃什麼珍饈美味一樣。

祁丹朱坐在旁邊看著他吃,有些緊張問:“好吃嗎?”

君行之又吃了一口麵,點頭道:“很好吃。”

“什麼東西好吃呀?”朝朝穿好衣衫跑過來,他今天穿的特彆喜慶,虎頭虎腦,看起來玲瓏可愛,走到君行之身前,一本正經地鞠了一躬,“朝朝祝爹爹福祿永享,壽與天齊,長命百歲,鬆鶴長春。”

祁丹朱忍不住掩唇而笑,差點懷疑君行之是在過八十大壽。

君行之額頭跳了跳,看了一眼旁邊的青枚道:“將教朝朝禮儀的嬤嬤換了吧,實在不行,請芳壽嬤嬤幫忙教。”

“......是。”青枚忍笑答應下來。

朝朝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君行之摸了摸他的頭道:“謝謝朝朝。”

朝朝彎著眼睛笑了笑,趴到桌旁,黑葡萄似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君行之碗裡的麵看,饞得想流口水,“爹爹,朝朝也想吃,給朝朝嘗嘗吧。”

君行之猶豫了一下,從碗裡夾了幾根麵條喂到朝朝的嘴邊,朝朝像隻嗷嗷待哺的小麻雀一樣,迫不及待地張開嘴,將麵吃了下去。

朝朝嚼了幾下,臉色僵了僵,勉強將麵條咽了下去,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忍不住捂著小嘴巴,哭唧唧說:“好像是生的,又好像是苦的,娘親,爹爹好像失去味覺了。”

祁丹朱一愣,看著朝朝要哭不哭的模樣,趕緊帶著朝朝出去漱口。

她忙完回來,君行之已經吃完了,連湯都沒有剩下,她忍不住皺眉道:“難吃就彆吃了。”

“挺好吃的。”君行之語氣平淡,灌了一口茶道:“不過還是不要再做了。”

祁丹朱忍不住撲哧笑了一聲,君行之也心情極好地笑了笑,清晨的陽光透過軒窗照在他們身上,看起來暖融融的。

屋子裡的人不知不覺都退了出去,祁丹朱從懷裡掏出一枚香囊,抬頭看著君行之,微窘道:“這是我做的第一個香囊,沒有朝朝脖子上掛的那個繡的好,但這是我第一次親手所繡之物,所以我想送給你。”

君行之目光落在香囊上,眼睛微微亮了一下。

祁丹朱解釋道:“香囊裡放著辟寒香、瑞香、龍涎香等香料,味道清香甘甜,還可以驅蚊蟲,裡麵隻有這些東西,再無其他。”

上一次她在香囊裡偷偷放了玉佩,欺騙了君行之,這一次的香囊裡隻有香料和她的一針一線。

君行之垂眸,定睛看著她手裡的玄色金絲香囊,香囊上歪歪扭扭地用五彩絲繡著一對鴛鴦,勉強能看出鴛鴦的形狀。

祁丹朱緊張地看著他,輕咬了一下下唇,攥緊手裡的香囊,鼓起勇氣將香囊遞出去,開口道:“這個香囊裡沒有欺騙,沒有計謀,隻有我想兌現給你的承諾,和……和我的一片心意,你願意收下麼?”

她曾經答應過君行之,要親手為他繡一個香囊,之前那個香囊代表著她對君行之的欺騙,現在她想跟君行之重新開始,再無欺騙,再無陰謀算計。

君行之看了她半晌,沉默不言,她的心不自覺提了起來,目光緊張。

君行之從懷裡掏出兩縷頭發,沉聲道:“放到裡麵吧。”

祁丹朱看著綁在一起的兩縷頭發,精神一震,詫異抬眸道:“你還留著?”

君行之輕輕‘嗯’了一聲。

祁丹朱瞬間濕了眼眶,她沒想到君行之在最生氣的時候,竟然也沒有將他們的‘結發’扔掉。

君行之不但還留著,甚至還一直將這兩縷頭發帶在身邊。

“你不怪我了嗎?”她含淚看著他的眼睛,輕聲問。

“我氣過,傷心過,卻不曾怪過你。”君行之聲音頓了一下,看著她顫聲道:“我隻是怕你不要我。”

祁丹朱一下子撲進他懷裡,心疼地抱住他,哽咽道:“我怎麼會不要你呢?你是我父親救回來的孩子,我父親都不曾怪過你,我又怎麼會怪你呢?你對我來說從來不是什麼仇人之子,你隻是我的行之。”

君行之紅著眼眶將她緊緊抱進懷裡,身體微微顫抖著,輕輕閉上眼睛。

他一直以來最怕的就是祁丹朱恨他、厭惡他、不曾愛過他,可是現在祁丹朱告訴他,他在她心裡隻是她的行之,是他最想做的那個行之。

他心緒起伏,恨不能將祁丹朱揉進懷裡。

他們激動地抱著彼此,半晌才鬆開,柔柔對視一眼,一起將那兩縷頭發放進了香囊裡,祁丹朱親自將香囊掛到君行之的腰上。

她看著掛在君行之腰間的香囊,生出一點不好意思來,“太難看了。”

君行之身體修長,肩寬腰細,穿起衣服來甚是好看,這枚香囊卻顯得有些滑稽。

鴛鴦被她繡的不像鴛鴦,香囊也縫的歪歪斜斜。

“我很喜歡。”君行之手指在香囊上撫了一下,目光溫柔而喜悅。

祁丹朱眼睛微微一亮,抬眸看他,甜蜜道:“你喜歡就好。”

君行之重新將她擁進懷裡,舍不得鬆手。

......

賓客們快到了,君行之才戀戀不舍地出了門。

蔡伍洋跟在君行之身後,終於看到了太子妃親手所繡的香囊,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他往前走了幾步,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君行之戴在腰間的香囊,頻頻歎氣,他實在是想不通,貌美如花的太子妃,繡出來的香囊怎能如此……如此一言難儘!

“你今天怎麼回事,做什麼一直歎氣?”君行之瞥了他一眼。

蔡伍洋欲言又止地看著他,忍了又忍,看著他香囊上那對醜大鵝,還是忍不住委婉開口道:“殿下……您覺不覺得這香囊掛在這裡不太合適?”

“挺合適的。”君行之淡淡道,甚至故意將香囊露出來,展示給大家看。

蔡伍洋在心裡輕歎,提議道:“殿下,您如果實在珍愛這枚香囊,不如將其掛到房中,這樣您回房的時候就可以日日看見這個香囊了,太子妃娘娘自然也能看到,臣想她一樣會開心的。”

太子殿下平日在外麵威風凜凜,現在身上帶著一個這樣引人發笑的香囊,實在是有損太子殿下的威嚴。

“何時輪到你指揮我了?”君行之麵色微冷。

蔡伍洋縮了下脖子,趕緊道:“臣不敢。”

他哪裡敢指揮太子爺,他就是委婉再委婉的表達一下自己的痛心疾首和不忍直視。

君行之拿起腰間的香囊看了看,對蔡伍洋的目光視若無睹,唇畔含著淺笑道:“這鴛鴦繡的栩栩如生,根根羽毛分明,眼睛也活靈活現的,看起來霎是可愛。”

蔡伍洋呐呐道:“......是。”您如果不說,臣還當真沒看出來這兩隻大鵝是鴛鴦。

君行之唇畔笑意加深,愛不釋手地摸了摸香囊,“丹朱第一次繡就能繡得這麼好,當真是冰雪聰明。”

蔡伍洋又看了一眼君行之手裡的香囊,忍不住在心裡腹誹,小殿下當初兩歲就能背詩,人人都說他是神童,也沒見您誇一句啊。

不過......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君行之的臉色,他發現太子爺今天心情極好,以往太子爺過生日的這天,太子爺的心情都極為不好,整個人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煩躁和冰冷,讓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今年卻跟以往不同,太子爺身上的寒霜好像都消失不見了。

他忍不住想,太子爺如果能日日都這樣心情好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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