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捉蟲)(1 / 2)

表姑娘 謹鳶 6284 字 4個月前

新年的第一天下起雪來,剛開始不過如雨絮,沾上地便化作濕意,到了下午卻成了紛紛揚揚。

陳家人有官職和誥命的都進宮去朝拜了,梓妤和表兄表妹一塊呆著玩葉子牌,聽到窗子外簌簌雪聲,讓人去喊來管事吩咐:“你再一會就帶些新炭和手爐去宮門口侯著。馬車上雖然有爐子,但這雪下得大,一路走出來恐怕得濕了衣裳,爐子一時半會也暖不過來。”

管事應聲而去,她想了想,把人再叫回來,輕聲吩咐他兩句。

陳瑩玉趁這個時候耍賴,伸腿輕輕絆了要離開的管事一把,管事嚇得忙扶桌子,她順勢把牌推倒。

“哎呀,這都亂了,不玩了不玩了。”

說著把自己跟前僅剩的兩顆銀豆子一把抓住轉身就跑。

陳家在牌桌上的兩兄弟直瞪眼,梓妤轉頭時她人已經跑到一邊剝福橘吃。

一個輸狠了的人耍賴,他們這些贏家也沒辦法,隻好都坐下來喝茶,等待長輩們歸家來。

臨近中午時分,陳家一眾人才從宮裡出來。

在外邊候著的下人當即把暖暖的手爐都給遞上去,眾人一聽是梓妤讓準備的,都暖心的笑。

進到宮裡,他們還算有恩寵在,能有簷擋雪,但也得在冷風裡等著。那些品階低一些的就隻能站空地上,凍得更厲害,此時一個手爐遞上來可不就是雪中送炭。

陳家一應長輩高興地捧著手爐上車打道回府,而後邊離開的威武侯夫人聽聞梓妤差人送來炭和手爐,又詫異又歡喜,忙再打發人去陳家道謝。

許嘉玄是天子近臣,今日還在天子身邊當值,等離開的時候已經過了午飯點。侯府的護衛看他肩頭都被雪水潤濕了,幫他拍了拍,稟報道:“世子,剛才梓妤姑娘送了手爐來,夫人看著十分高興。”

許嘉玄沉著臉,她倒是會討好彆人。

不想護衛就又拿了個用絨布包裹著的東西說:“這是梓妤姑娘讓人給您的,裡頭已經灌了熱水,說放懷裡能保暖,您騎馬的時候能用。”

他上馬的動作微微一頓,回頭就看見護衛手中有個黑不溜秋的布袋子,他猶豫了會,還是接過來。

但並沒有放到懷裡,而是塞到寬大的袖子裡頭,策馬衝進風雪中。

讓他當著護衛麵塞個東西在懷裡取暖,像什麼樣。

許嘉玄一路回到家,也顧不上換衣裳就先去父親那裡請安。

威武侯行動不便,明德帝每年都會有旨意讓他不必去朝會。

得知父親今日又未出房門,許嘉玄徑直往正房去,才推開屋子便是撲麵而來酒味,濃鬱得嗆鼻子。

他暗暗皺眉,這又喝了多少。

自打威武侯受傷,便意誌消沉,整日不是窩在屋子裡睡覺就是喝酒,每年初一更是喝得大醉。

許嘉玄知道父親心中苦悶,但見到父親醉紅的臉,心中還是忍不住難過。

他上前去輕輕喊了幾聲,沒聽見回應,隻能把人背回房,喊來丫鬟打熱水親自全淨手淨麵。

做這些,他吩咐丫鬟等人醒了要準備吃食,正想離開,卻被已經睜眼的父親喊住了腳步。

他坐回床沿說:“您醒了,喝酒傷身,太醫不是也囑咐少喝一些。”

麵對父親的時候,他神色難得顯出溫和,如刃的眉鋒此時蹙起,是對父親身體的擔憂。

威武侯這些年總關在屋子裡,麵色是一種帶著病態的蒼白,並沒理會兒子地話,而是問:“陳家那個表姑娘馬上要嫁過來了,你怎麼想的。”

許嘉玄沒想到父親居然會提這個,抿唇沉默著。

威武侯盯著帳頂說:“既然是賜婚,麵上該過得去,還得過得去。”

父親是在勸他,他聽懂了,

“你以後要是有喜歡的,門第不高的納了進來再寵著就是。但這府裡還是要有嫡子,莫要跟你二叔一樣,鬨得後宅不得安寧,把嘉清都給逼出到外頭過了。”

許嘉清是他二叔的嫡子,但因為二叔風流,妻妾相爭,庶子個個心比天高,倒把親兒子給氣得自個到外頭過日子。

他淡聲說:“兒子知道分寸。”

說完這些,威武侯就又閉上眼,許久沒有說話。許嘉玄聽到他的鼾聲,這才站起身,給父親又掖了掖被子,視線掃過被子下擺,看著不像另一邊隆起的一處,沉著臉離開。

當年若不是他反應慢了一些,父親也不能因為自己受傷,最後斷腿。

他頂著風雪再回到住處,發現雪水都已經透進裡衣,黏在身上十分難受。脫衣裳的時候,後知後沉袖子一邊墜得很,把那個灌了熱水的絨布袋子翻出來,發現還有一絲絲餘溫。

他捏在手裡片刻,恍惚地想,這是他成年後首回被人擔心會凍著吧。他就又盯著看了看幾眼,把它擱放到八寶架上,喊人傳來熱水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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