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1 / 2)

表姑娘 謹鳶 9475 字 5個月前

空氣中騰著一陣水霧,梓妤略嫌棄地往側邊躲了躲。許嘉玄失態過後忙去翻身上, 想找帕子, 但他現在穿的是太子的便服,宮人自然不會再為他備一條, 空空的兩隻手隻能尷尬地放下。

“給。”

正是尷尬的時候,一條素白的手帕就遞了過來。

是梓妤給他遞去的。

許嘉玄沒轉頭, 伸手拿過, 壓了幾下嘴唇。手帕上淡淡的香味就竄到呼吸裡, 讓他忍不住多吸幾口氣。

梓妤在這時卻說:“這帕子可能是太子的陸選待準備的,多半是哪個大宮女的繡活。”

許嘉玄吸氣時一下就嗆到了,還把手帕甩了個八丈遠,任它飄落到在地上沾灰。

他一驚一乍, 可把梓妤逗得再忍不住笑出聲。

誰讓他剛才對那帕子一副舍不得用似的珍惜著, 還聞呢, 都不知沾的哪個女人用的香。

許嘉玄很快回過神來她是故意的, 止不住黑了臉。

偏她笑得不能自已,額頭抵在自己肩頭上, 細柔的頭發蹭得他脖子有些發癢。他低頭, 看到她恢複些許紅潤的臉頰, 如同三月的桃花瓣, 那樣嬌豔的顏色,才最適合她。

他又移開視線, 看到對麵透進窗格的陽光。眼前是暖暖的幾束金光, 耳邊是她愉悅的笑聲, 方才被她點破心思的尷尬竟也沒有了,他也一扯嘴角彎了個淺淺的弧度。

梓妤笑過後就鄭重跟他說先前未完的事:“我還是認為太子不會做下這種事情,你且先放下成見,再看後續可好?”

她說話的聲音向來是又輕又柔,讓人聽著就不忍反駁。

可她對太子似乎十分信任,讓他心裡還是不太舒服,板著臉點點頭算是暫且應下。

很快,去追惠和公主的人回來。

惠和一臉緊張進到絳雪軒,先是聞到湯藥的苦味,抬頭朝帝後那兒一看,發現吳皇後正皺著眉喝藥。太子站在吳皇後身邊,為她捧著杯清水。

她視線再一轉,見到坐在側邊的許嘉玄和他新婚妻子。許嘉玄神色極冷,無形的目光都似乎有了棱角,直刺向她!

惠和邁開的腳就輕輕打顫,硬著頭皮要給父皇問安,她心中早惶恐地想是不是事情暴露了!

還沒等她跪倒,明德帝已經一拍桌子,怒道:“惠和!你差使人推威武侯世子夫人落水,是也不是?!”

惠和公主當即就身子一軟,大腦都有瞬間的空白。

果然是事發了,被發現了!

可是怎麼會被發現。

惠和公主害怕又心虛,張口就想喊冤,但明德帝沒給她這個時間,當即讓錦衣衛把奄奄一息的黃衫宮女給拖了進來。

明德帝一伸手指著那宮女說:“這個宮人在你出宮前曾伺候過你,是不是?!”

“父皇!肯定是這個宮人誣蔑女兒,女兒和世子夫人無仇無怨,怎麼會陷害她!”

惠和終於喊出聲,手指狠狠摳進了地磚的縫細裡,連指甲都快被折斷都沒有發現。

許嘉玄眸光一沉,冷聲道:“那這個就要問惠和公主你自己了,公主是真的打算一點體麵也不要了?如若是,臣就大不敬一回,替公主說出來是什麼仇和怨?”

麵對質問,惠和公主抖得如同篩糠。

她明明還另安排一個人要再除掉宮女的,怎麼就能事發,她們明明都應該死得無聲無息!

惠和公主自小在宮裡,小時候就親眼見過生母如何整治敢媚上或爭寵的無地位妃嬪,耳需目染下,她跟生母一樣精於算計。

隻是最後是算計到了父皇的一份寵愛,可她最想要的還是沒能得到。

如今,那份她算計到的寵愛也要毀於一旦!

惠和公主神色慘白,明德帝再度一拍桌子,厲聲道:“究竟是不是你!難道你也要朕用刑不可?!”

用刑......宮女的慘狀就在跟前,惠和公主嚇得眼淚都落了下來,哪裡還敢再隱瞞,一邊哭一邊老實招來。

明德帝聽得怒火心中燒,在惠和爬到他腳下要求饒的時候抬腳就揣開!

屋子裡響起一聲慘叫,惠和正好跌在梓妤腳邊,梓妤忙把露在裙子外頭的鞋子一縮,縮到裙下還往裡坐了坐。

她可不想挨著這個要自己命的人。

許嘉玄聽到惠和公主說還準備讓另一個太監除去宮女,神色一凜看向太子,站起來朝明德帝拱拱手,沉聲道:“陛下,臣有不情之請,想讓人去把那個太監帶來。”

現在事情十分清晰,即便他懷疑也沒有漏洞,因為惠和招得清清楚。但如若那個太監就是太子所說已經服毒身亡的,那太子的嫌疑絕對洗不掉!

因為惠和口供中,並沒有讓那個太監去給太子傳信。

許嘉玄為抓住這關鍵的一點緊張,然而,等到那個太監被活生生帶到跟前來的時候,他終於沒辦法再去懷疑太子在這件事上有關聯。

那名太監招了自己見到宮女落水,梓妤卻好好的,他就從埋伏的灌木叢中出來偷偷上前,再把人推水裡。當時四下無人,他以為成事就匆忙走了,結果太子卻陰差陽錯被人傳話來到湖邊!

梓妤聽著這一層一層算計,心中發寒。

在這些貴女眼裡,人命抵不過一口怨氣。

如若她不會水,她肯定逃脫不掉,也不能把那個宮女推上水麵,呼救引起重視!當然,最重要還是那個潑了自己茶水的宮女。沒有她的感激,想把自己唯一的私物,要拿那一壇子醃菜當謝禮折回景陽宮去,遇上許嘉玄,這事情也不會被揭發那麼快。

梓妤垂下了眼眸,雙手藏在袖子裡,讓人看不出情緒。

事情到這個地步,明德帝除了心驚就是愧疚,對梓妤的愧疚。

“你自請去出家吧。”

明德帝閉了閉眼,在惠和的哭泣聲中無情無緒地丟下一句話。

惠和尖聲哭著喊父皇,明德帝擺擺手,讓錦衣衛的人把她拉了下去。

吳皇後這個時候眼神還有些空洞,見到惠和被拖走,也還是發愣的那個樣子。直到惠和的聲音遠去,吳皇後終於轉了轉眼珠子,抬頭看太子說:“沒有人要害我們了,陛下為我們作主了。”

太子聽得手緊緊攥成了拳頭,嘴裡一片苦澀。

處理惠和隻是因為她陷害彆人,並不是為他,但吳皇後神識不清,隻當是皇帝整治了要害他們的人。她甚至都沒認出來那是惠和公主。

明德帝聞言沉默著,吩咐太子先把吳皇後送回宮。

吳皇後這會連梓妤都不認得了,眼裡隻有帝王和太子,動作極緩慢地朝帝王福一禮,任太子扶著往外走,嘴裡還在喃喃地說他們不敢再來害我兒。

隨著太子和吳皇後離開,明德帝看了好幾回女兒,不管是惠和的衝擊,還是吳皇後又發病,還有暗中有人藏著要對太子不利,一樣一樣都讓他又愧又煩心。

他到底沒能再說什麼,這都是他作的孽啊,都是他的罪啊。

明德帝扶著小幾的邊沿慢慢站起身,想喊女兒閨名又硬生生給咽了下去,而是朝許嘉玄說:“嘉玄,今日的事委屈你們夫妻了,朕記著......”他說罷,心裡都覺得自己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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