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2 / 2)

表姑娘 謹鳶 12078 字 4個月前

武安伯老夫人還沒意識到此事究竟是怎麼個發跡,被丫鬟扶著嘴裡一直罵著喪門星,一邊顫顫巍巍要去更衣。

***

許嘉玄是收到梓妤說要到玄靈觀小住的事情回了府,回到院子就見到她已經吩咐人在收拾東西。

“怎麼突然說要去玄靈觀,父親又怎麼能應下出門的。”

他驚訝得連刀都沒有解下,直接將她拽到懷裡,有力的胳膊緊貼著她腰間,溫度從彼此的衣裳透了過來。

叫梓妤想起昨天夜裡,他也是這麼用力摟著她腰,她臉頰微燙,伸手推了推他。

“我說出來你不要生氣。”

“怎麼還扯上生氣不生氣了,你能讓父親出門散散心,我高興都來不及。”

許嘉玄抱著她感慨,梓妤抿抿唇:“那我就說了。我是在父親跟前請示了,他讓帶著繼母出門就是,我說沒有他,繼母也不敢出門,怕被人說閒話。他就應下了。”

他動作當即就一僵,低下頭去看她,閃動的眸光似乎是不敢置信。

梓妤就知道他會有這樣的反應,與他直直對視著,直言不諱道:“我知道你心裡對繼母有膈應,你覺得繼母占了母親的位置,也生氣父親早早再娶。可昨天的事實證明,父親這麼些年來並沒有忘記母親,難道這些不足夠證明父親待母親的心?”

“那又與你今兒提這事有什麼關聯?”

許嘉玄吸了口氣,臉色還是有些難看。

“可這麼些年來,你自問繼母待你,待父親如何,可是十年如一日恭謹小心?我是見過她管家的,如若她真心存壞心,早早幾年,在你羽翼未豐的時候便能離間了你和父親。可她並沒有,所以侯府才會安然,你和父親都可以一心在外忙碌。這些就是她的功勞,你不能忽略。”

“——再有,許嘉玄,你告訴我,你不希望父親能再恢複精神,不要成日在屋子裡喝酒荒廢渡日嗎?有一句俗話說,珍惜眼前人,母親已逝,我們活著的人會思念和心痛,可如今父親還在你跟前,你身為兒子更該珍惜。”

梓妤一口氣說了許多,許嘉玄臉色仍是鐵青,慢慢鬆開她,坐到圓桌邊。

李媽媽在內室忙碌,在夫妻倆說話時就悄悄來到幔簾後。聽到梓妤說的這些話,感慨歎息一聲,見自小帶大的世子似乎又犯倔坐下不理人,猶豫再三還是沒有出去。

她還是相信少夫人的。少夫人年紀輕,來家裡才幾天,就已經把家中一切看得清楚明白,再沒有比少夫人更聰惠的了。

何況那劉氏本就是夫人原先在世時,把世子托付給她的,這麼十幾年來,劉氏也都做到了對夫人的承諾。

唯獨是世子放下不罷了。

李媽媽轉身再繼續收拾,許嘉玄坐在那裡默不作聲,梓妤該說的都說了,便也轉身進了內室看看東西打點得怎麼樣。

畢竟這事在許嘉玄心裡有十餘年的刺,一直紮在心頭,又或者他自己也有意識到,隻是那倔驢一樣的性子使然,讓他冷漠拒絕著劉氏。

其實他的性格就是完完全全繼承了他父親。

如若不是她今日說了劉氏的不容易,威武侯恐怕也完全沒想到過劉氏都付出了什麼,既然是婆母選的人,又是待父子都好的,她當然希望一家人都和和美美。

梓妤去忙碌了,許嘉玄坐在那裡沉思,直到該出發的時候,他仍是一字未言。

梓妤也不理他,反正是習慣了他的彆扭性子,徑直差人去正院還有客院,告訴兩位長輩一切都準備好可以出發了。

她提著裙子走出門,許嘉玄在她要出了二進門這才站起身,快步跟了過去。一直到垂花門,見到父親撐著拐,這麼近的路程已經滿額大汗,他忙上前去攙扶,卻是被父親手一架擋開:“我又沒老到走不動,哪用你扶。”

說罷自己堅持著上了馬車,依舊不要任何人扶,劉氏緊跟著上去,就見到威武侯靠著車壁直喘。

劉氏拿了帕子想給他擦汗,他倒是一抬袖,自己給抹點了,難得露了個笑說:“還是老了,就是不想叫他們擔心。”

劉氏眼眶發熱,想到玄靈觀的台階,又打了退堂鼓:“要不,我們還是在家中吧。”

“胡說什麼,我可是言而無信的,而且……你以前跟我說過,想去玄靈觀給馨娘添長明燈的,我這麼多年也沒有去過,都是嘉玄這小子自己去的。我們一塊兒去。”

此話一落,劉氏已經默默落下淚來。

許嘉恒在邊上送過父母親上了車,恭恭敬敬朝兄長嫂嫂一禮,也轉身蹬上另一輛馬車。

小林氏亦早來到垂花門,見到威武侯上了車,這也緊跟著到後邊馬車去,根本沒問為何突然要到玄靈觀。

在侯府住了幾日,她就發現梓妤是個極有主意的人,跟著這個外甥媳婦走,肯定沒有錯。

許嘉玄在梓妤上車的時候,還站在車前,威武侯的小廝提溜著鸚鵡架子過來送到她手上道:“侯爺說,小懲大誡,也怕少夫人你心疼,說這回就先饒了它。侯爺還說,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以後少夫人有什麼,隻管與他直說。”

梓妤臉一紅,知道自己做的一切其實都被公爹看穿了,有些心虛地笑笑,又特意揚高聲音朝前頭喊:“兒媳謹遵教誨。”

威武侯在車裡聽到,嗤笑一聲,抬手朝外虛點了點:“你瞧,嘉玄這媳婦,比他還橫,還敢大小聲喊回來。”

“人家明明是敬您!”劉氏擦了擦眼角,忙幫著給梓妤表明心跡。

威武侯的笑聲就傳到了外邊,許嘉玄聽著默默看了過去,在梓妤上了馬車後,在車窗外說:“我送你們過去。”

隨即叫人牽來馬,護在一側出了府。

陳老夫人收到外孫女的來信,也高高興興收拾好東西要出門,還帶上三個孫兒還有孫女,浩浩蕩蕩到城門去。

梓妤見到外祖母的車駕,當即就棄了自己的馬車,也不要許嘉玄攙扶跳下車又蹦到外祖母車上。

“——外祖母,我想您了!”她直撲進老人的懷裡。

老人摟著她嘴裡乖乖喊個不停,取笑道:“你怎麼嫁人幾天,跟個皮猴子似的,你丈夫也不看著點扶著點,摔著怎麼辦?”

說這話的時候,還撩起窗簾,嫌棄地看了許嘉玄一眼。

正來到窗外的許嘉玄:“……”

梓妤見他無辜又惹了人嫌,有那麼些許心疼他,就拉著老人胳膊放下簾子:“孫女又不是弱不禁風,也不是外祖父屋裡那些易碎的古董玉器,怕什麼摔。”

陳瑩玉就在馬車裡,突然看到她脖子上露出一個紅點點,噫了聲:“表姐,你脖子被蟲子爬了嗎?怎麼紅了一塊兒,都發紫了。”

梓妤一愣,忙抬手遮住,陳老夫人看著她臉頰嫣紅,哈哈哈地大笑,朝外喊:“可不就是,才開春,蟲子就都出來了!以後備個木拍子,狠狠地拍過去!”

許嘉玄聽著裡麵罵他是蟲,嘴角一扯。得,陳家人還是那麼討厭!

轉身離開去騎上馬。

但聽到馬車裡傳出來的笑鬨聲,他坐在馬上,突然有種形隻影單的感覺。

許嘉玄護送家眷出城,任家的事情便叫魯兵盯著些。

用中午飯,魯兵到刑部附近溜了圈,那麼巧看到武安伯老夫人被刑部的人趕了出來,哭得聲音都啞了。

他嘴裡嘖嘖兩聲。早在上回就該弄死任家這些龜孫,哪還要副使再這後頭又操那麼多的心。

他站在一邊,看著武安伯老夫人被罵說再哭連你也抓住去,嚇得轉身把鞋都跑掉了,直想拍腿笑。

看過任家熱鬨,他便又旁敲側擊地打聽到刑部如今還沒審訊,說要等著稟明陛下再審。

到時因為是任家,陛下多半是要轉到錦衣衛裡來的,那個時候他再好好招呼他們!

魯兵陰笑著離開,居然就在大街上遇到莫正清。

莫正清騎著馬,看那方向是出宮來,他想到昨兒被搶了功,故意策馬上前彆了他一下。讓他不得不勒馬。

這一勒馬,莫正清袖子裡居然落下一個通體雪白的東西。

他大驚,居然直接跟著滾下馬,就為了接住那團東西。

魯兵被他的動作看傻了,心想是什麼玩意兒,再定晴一看,發現是隻玉兔子。莫正清還小心翼翼拿袖子擦了擦,仿佛是怕上了塵。

魯兵頓時哈哈大笑:“娘們!”

居然當街捧著個姑娘家才把玩的東西。

莫正清聽到這句話,麵無表情轉過臉,突然抬腿就踢了魯兵的馬。馬匹受驚,一抬前蹄,差點把魯兵給摔了下去。

魯兵臉色鐵青,莫正清已經把玉兔子踹到懷裡,冷冷地回了句:“棒槌!”

說完,直接騎馬離開,留下好半會才反應過來的魯兵在原地哇哇大喊:“你罵誰棒槌!你個瘦長的擀麵杖!還不如棒槌呢!”

然而,魯兵不知道的是,那隻玉兔子在梓妤一眾來到玄青觀的時候,就給送了過來。

莫正清捧著兔子,當著許嘉玄麵跟她告狀:“太子殿下說送您的,剛才過來的時候,遇到魯千戶,還險些被他驚了馬摔了。”

許嘉玄沉著臉,看看那兔子,再看看梓妤,又看看莫正清,心裡罵道——

魯兵個棒槌,又招惹南鎮撫司的人做什麼!還有太子,也送隻兔子來湊什麼熱鬨!

一山不容二虎,兔子也不行!

他正想著,梓妤卻是捧了兔子朝他笑眯著眼問:“好看嗎?”

他一個激靈,脫口道:“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