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區:我早就說會計不對勁,他好陰啊。]
謝鬱回想起張會計離開時,站在背光的影子裡回頭看向他們兩人的目光,打了個冷顫。
“你說,是張會計貪的錢?那村長為什麼要……”
謝雁回他,“村長沒理由資料整理到一半才尋死,如果他連親哥哥都能下手……”
所以,他們才要立刻離開。
她沒有把握張會計不會對她腿傷起疑。
如果他發現了,會來追趕他們,她腿上有傷,很難逃走,因此,現在不能走去縣城的路。
一陣大風吹了過來,大顆大顆的雨落下來,被風吹得傾斜。
下雨了!
瞬間,碩大的雨滴砸落下來。
謝雁的腿傷被水淋濕,火辣辣的疼,她摔了一下,謝鬱轉過身,蹲下來低頭看她的傷口。
“沒事,先走,現在不能呆在外麵。”
謝雁將資料放在衣服裡麵,死死捂住,“去小鬼崖,那個廢棄的木工屋。”
說來就來的大雨,注定他們沒法繼續走,既然這樣,不如找個地方躲起來,等雨停了再去縣城。
張會計即便是發現他們不在屋子裡,也追不上——因為他們現在根本不在去縣城的路上!
這裡距離村子不遠,甚至還能聽見狗叫聲,謝鬱咬咬牙,把謝鬱扶起來,“我背著你走!”
謝雁看了眼傷口,沒有拒絕。
小孩子的身體經過這段時間的鍛煉,變得堅韌起來,雖然依然瘦弱,但已比以前強壯很多。
她的體重也很輕,謝鬱背著她,快步沿著山路往小鬼崖跑,雨勢越來越大,越過一棵樹,他再回頭看斷崖村。
隻見遠處一片墨黑色,濃鬱至極,隻有一點金黃的光,一閃一閃,漸漸大了起來。
那是他們家的方向。
起火了!
謝家的屋子修在大樹旁,後麵是山坡,坡上也有樹,又或許,有人做了什麼手腳,即便是雨勢很大,火反而也旺了起來。
如果他們沒離開那裡,現在早就葬身火海了!
謝雁反而在他背上鬆了口氣,“快,先走。”
如果對方直接放火,肯定是看見燈亮著,門也是內鎖的,肯定以為他們在屋內。
村長已經死了,放火的隻有可能是張會計,這坐實了她的猜測,即便是當時沒有發現她的腳傷,如果那個女人真的是找張會計的,他就有可能從她口中得知,是自己給她指的路,而自己的腿有傷。
張貴放火燒了屋子,以為能燒死他們,那麼短時間就不會來追人,至少火滅之前不會,但之後沒有發現屍體,還是會找。
下著雷雨下山很危險,但大雨來去很快,隻要雨停了,他們就可以下山去縣城。
兩個人躲在廢棄的木屋裡,換了書包裡帶來的乾衣服,怕被發現,沒有生火。
謝雁換了傷口的布,避免感染。
她的腳腫的厲害,傷口也重新裂開,謝鬱替她上藥,謝鬱也沒喊一聲。
他自己被謝雁的堅強感染,雖然又害怕又慌亂,但也漸漸冷靜下來,不斷地暗示自己,要堅強。
謝雁看著他發抖的手,問,“你害怕嗎?”
謝鬱點點頭,隨後又猛地搖頭,“我不怕!”
“小鬱,”
她說,“你越是害怕受傷,就越容易受傷,越不想害怕,就越是害怕。”
“我們要把證據送去縣城,替死去的人找出真相,記住這件事。”謝雁說,“這是我們現在要做的,也是唯一要做的一件事。”
“記住你要做的事,朝著它堅定不移地去,而不是一直回想路上會遇到的危險,你努力想要達到的目標,會給你戰勝恐懼的力量。”
謝鬱抬頭,看著姐姐被雨水打濕,略顯蒼白,卻依然堅毅的臉。
這句話,他或許是懂了一些。
直到很多年後,站在風裡的時候,他的腦海裡,也是這句話。
接近天亮的時候,雨停了,謝鬱背著她,沿著還很危險的山路下了山,遠處依然還有火光,顯然燒的不正常。
走了一整天,他的腳磨出了水泡,兩個人摔了好幾次,但每次,都爬起來繼續往前走。
終於,在漆黑的夜色裡,他們到了縣城。
“咚咚,”
有人敲門。
敲門的人很有耐心,但開門的人一直沒來,過了十幾分鐘,裡麵終於有了動靜。
“誰啊,大晚上的,乾什麼呢!”
女人一把拉開門,往外麵一看。
兩個小孩,又瘦又小,胳膊細的很,背著兩個包,站在門口,一雙眼睛盯著她。
男孩背著女孩,身上都是泥汙,巴掌大的臉。
女孩開口,問,“這是王大財家嗎?”
女人一愣,“你們是他娃兒?”
“不是,”
謝雁先明白過來——
王叔找對象了。
縣裡收到一份舉報材料。
和斷崖村的塌橋事故有關。
這件事原本就很大,舉報材料分成兩半,一份送到縣裡,一份送到縣公安局,要拿到全的材料,兩邊都要對接。
這麼一對接,兩邊都發現事件性質很惡劣,調查組的成員從兩人變成了十幾人,上下都在查。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斷崖村張會計被抓的事情就傳開了。
貪了工程的錢,害死那麼多人,再加上殺人罪、縱火罪……
最後判決結果,槍斃。
謝雁在帶著謝鬱回去的時候,斷崖村已經和以往不太一樣了,人少了很多,人們也不在談論天罰的事情,隻是罵張會計,走到哪裡,都有人罵他,那些失去了親人的村民,尤其罵的厲害。
謝家已經變成了一座廢墟,連累旁邊的大樹半身都燒的焦黑。
謝雁和弟弟一起去看了外婆的墳,她把鐵盒裡的糖全都拿出來,放在墳前,隨後,他們又去掃了母親的墳。
墓碑上都沒有照片,隻刻著名字。
墳裡的人走了,活著的人還要活下去。
我會照顧好弟弟,她在心裡說。
我會保護好姐姐,他也在心裡說。
山裡依然安靜,隻是近日來多了許多墳,暴雨和晴天交替光顧這個世界,風吹過人們的臉龐,吹過大山,吹過斷崖,像是大自然在和誰說著悄悄話。
一切好像沒有變化,但山裡的人已經變了。
有許多人,不會再出現在這裡。
回到縣城王叔家裡,謝雁剛進門,就聽見裡麵傳來爭吵聲。
“又不是你的娃,你就這麼養著兩個小的?”
“這不是暫時住一段時間嘛!”
“一段時間?爹媽都死了,外婆也死了,除了你還有彆的什麼親戚?而且,你這算什麼親戚,我知道了,王大財,你還對你死了的老婆念念不忘是不是?這婚還結不結了!……再說了,你養的起嗎?送去讓政府管不也一樣!”
“你又說嚴重了!我有打算,你相信我,這肯定是暫時的……”
謝鬱從沒聽女人和他們說這些,也不知道原來他們住在這裡並不受歡迎,他拉了拉姐姐的袖子。
謝雁卻好像完全沒聽到一樣,帶著他直接走了進去,沒有避一避的意思。
“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麼容易,你給我一點時間——”
王大財的話剛說到一半,就看見謝雁,他停了下來,訕笑道,“小雁,你們回來了?你腿還疼嗎?”
謝雁的腿傷好了大半,腫早就消了,隻是腳踝留了疤痕,“王叔叔,謝謝你這些時間的照顧。”
她直接問道,“現在你可以告訴我,我爸在哪嗎?”
王大財:??
謝鬱:??
就連係統也打出一排:???
它脫口而出:你看到後麵的劇情了?
沒道理啊,宿主得到的一切信息,都是從它那裡來的。
它還沒發第二節點的大綱劇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