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箏說,“我們沒有作弊。”
“你說沒有就沒有?!”
趙蜀學罵了一聲,“滿口謊言,你們這幾個垃圾,虧我還以為你們轉了性子,要好好學習了,我和你說,你們要是不交代作弊的過程,開除沒商量!”
鄭晴進來了,比蘇箏還拽。
“乾什麼?”
“打架,作弊,”
趙蜀學盯著兩個人,“你們是以為我不敢讓校長開除你們是嗎?”
鄭晴冷笑。
這幾天的謠言她聽見了。
她解釋過,有用嗎?沒有,趙蜀學都不信他們,還要他們自己交代,真是大笑話。
被打的兩個學生,一看見鄭晴,就往後躲了躲,但即便如此,還是悄悄瞥她,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鄭晴一聯係,不用問也知道,蘇箏肯定是把這兩個人揍了。
至於原因,可能和謠言有關,可能也沒關係。
但隻要蘇箏動手,就說明這兩個人該打。
“還有謝雁,作弊她也參與了吧?”
趙蜀學說,“果然跟著你們兩個一起,就沒什麼好的!你們自己墮落就算了,還帶壞其他的學生。”
鄭晴激動起來,“你他嗎才作弊了!”
趙蜀學更激動:“你再說一遍?!”
“你他嗎才作弊了!”
她還真的敢再說一遍!
趙蜀學差點動手。
——如果不是蘇箏在旁邊用“你敢動手試試”的目光看著他的話。
“老師,不好了,班上——”
一個學生闖進來,氣喘籲籲。
“怎麼了?”
“您過去看看吧!”
教室就在辦公室不遠的地方,趙蜀學進去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謝雁。
謝雁站在講台上。
字麵意義上的。
她的腳踩著趙蜀學的備課本,桌麵上放著幾個箱子,謝雁從箱子裡拿出來一本本習題冊,隨便朝著人扔過去。
“這是英文習題。”
“這是數學專題訓練。”
書砸在人身上,那可不輕鬆。
她的書就像是長了眼睛,專門往嚼舌根說的最多的人身上砸。
前後門都守著人,不讓人走,剛才去報信的,也是謝雁故意放走的。
“你們在這是乾什麼!”
趙蜀學大喊一聲。
隨後就被迎麵而來的一本書砸在臉上。
鼻血都砸出來了。
趙蜀學要進去製止她,卻被門口的兩個人攔住。“乾什麼,放開我!”
鄭晴也樂了,進去和謝雁一起扔書。
扔完了,她特彆解氣,就像是出了一大口惡氣。
比起口頭無力的解釋,沒有什麼比把自己做過的作業本扔在他們身上更暢快的了!
謝雁跳回講台上,說,“這些,都是之前我們練習的題,一整個寒假,休息時間不到一周。”
“這就是為什麼他們能考年級前三的證明。”
謝雁說,“我不知道誰和你們傳的謠言,也不在乎你們誰說的什麼話,捕風捉影,扭曲事實,你們如果喜歡,儘可以這樣做,你們是學生,但也大多數成年了,還有老師也是。”
她說,“如果我要追究你們的責任,很容易,而且你們要高考了,誰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搞笑,做幾本習題就——”
下麵的男生話還沒說完,就被一本書砸中了腹部。
他扶著桌子蹲了下去:“……”
“我不是和你們解釋,隻是告訴你們我想說的話而已。”
昔日柔弱的等待拯救的“公主”,此刻站在教室最高的地方,用平淡的語氣,居高臨下,“我在說話,沒有讓你插話的時候,你就閉嘴。”
教室裡安靜極了。
謝雁跳下來,把收拾好的書包往肩頭一挎,順便把另外兩人的書包扔了過去,“對了,趙老師你可能要關注一下學生的心理健康了,畢竟在彆人背後潑臟水,冷嘲熱諷,沒有任何證據就對人加以汙蔑和惡意揣測,和你一直掛在口中的所謂敗類很符合。”
風箏和鄭晴順勢接過書包。
“你們去哪?!”
趙蜀學看不懂了,“這幾個人是誰,怎麼進學校的?!”
“是我家屬,來接我的,不犯法。”
謝雁看了眼幾個花錢雇來的“保鏢”,“趙老師,再見。”
她帶著鄭晴和蘇箏走了出去。
剩下全班愣在當場。
其實他們有些人看了這厚厚幾箱的書,已經對謠言開始懷疑了。
但謝雁這麼做,不怕以後在班上待不下去嗎?
她還真不怕。
鄭晴隻覺得,砸書太爽了。
和他們講道理沒人聽,那就直接把證據拍到他們臉上!
出了學校,回家,扔下書包,謝雁才說,“辛苦啦,你們好好休息。”
鄭晴爽是爽過了,但也擔心謝雁,她問,“你不回去上課了?”
“上什麼課,那地方真沒法學習。”
風箏說,“你這樣做會被學校開除的。”
他可以被開除,但謝雁如果被開除,她可能連高考都收到影響。
“你都跟彆人打架了,不也不怕被開除嗎?”
謝雁說,“你們都不怕,我怕什麼?而且,扶城又不止那兒一個學校。”
她說,“我已經聯係好了,一周後去新學校上學,這是地址。”
上樓前,她笑著扔過來一個一本小冊子。
鄭晴翻了幾頁。
扶城搖直中學,扶城最好的私立學校,學費不便宜,環境優美,設立獎學金,高考成績優異的,還有高考獎勵,升學率五五開,之所以是五五,是因為一半是成績優秀的獎學金學生,靠成績取勝,必上重點大學。
另一半是有錢人的孩子,畢業即出國。
謝雁這幾天就是在弄這個?
風箏看著冊子,笑了聲,說,“我們還在擔心她,她早就替我們想好了。”
所以才能在臨走之前,做這麼一件瘋狂的事兒。
替他們澄清,然後離開那裡,去新的學校,沒有任何留戀,也從未被謠言和惡語輕易打敗。
就算是他和鄭晴,也不能保證可以做到。
一年後,當趙蜀學看著省高考狀元的名單,還有紅榜排行高分成績公布的前三名時,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他親手把三個天才逼走了。
他們真的沒有作弊。
就連陳雨雪,也後悔極了。
她以為他們真的在作弊,雖然她沒有證據,但這樣說說,畢竟是事實,即便是看見那些書,她有過短暫的動搖,但也很快自己否定了。
而高考的成績,卻像是狠狠打在她臉上的巴掌。
蘇箏和他們一起轉學離開,經過這件事,她的高考發揮失常,甚至沒有上本科線。
趙蜀學口中一直看不起的“社會的敗類”“拖後腿的人”“垃圾”,並不是可以跟隨這三個孩子一輩子的標簽,隻是他自己的偏見和強加的定義。
那散落在整個教室,無數個練習本,無數本草稿紙。
是他們努力的證明。
隻要努力,哪怕之前成績再差,再不被人看好,隻要自己不放棄,也可以成為很優秀的人,成為被彆人仰視的人。
隻要努力,隻要不放棄。
每個人都可以獲得新的開始。
哪怕努力後,沒有一鳴驚人,沒有一飛衝天,但至少能變得比以前的自己更好,這就足夠了。
沒有人有資格否定彆人的人生,否定彆人的成績。
**
洗完澡的謝雁終於能睡個好覺了。
這幾天她查謠言的事情,班上的男生對她態度還好,女生是一看到就繞路走,走就算了,還在一邊竊竊私語,生怕她不知道他們在對她和鄭晴“指指點點”。
這些把戲,無非是出於嫉妒和某種沒有緣由的猜疑。
既然無法叫醒他們,那就把他們砸醒,然後轉身離開。
她可以這樣做,但如果沒有遇到她,鄭晴和蘇箏剛剛起步的人生,可以說直接就能被這樣的猜疑和謠言毀了。
這樣的事情,在多少個學校發生呢?
謝雁把手機關機,躺了下來。
她也沒看到關機之後之後發過來的一封短信。
在這個短信回複之前,她已經和對方發過幾次短信。
號碼是一周前跟係統要的。
係統:你真的想好了要發這個?
謝雁:有什麼猶豫的,既然是我的,為什麼不能發?
短信發出後很快收到了回複。
她也得到了自己需要的東西——
給三人辦轉學,讓人把家裡的書都搬去了學校,並且守住教室——尤其是聽說趙蜀學把打架的蘇箏還有鄭晴叫過去之後。
而在搬書之前,他們三個人的已經成功“入學”搖直高中。
趙蜀學之所以常用開除來恐嚇他們,是因為扶城沒有一個學校會收品行不端,因為違反校規而被開除的學生,他們高中是唯一接納他們的地方,如果他們被開除,就會被打上汙名。
即便是去彆的學校,“不良少年”“作弊逃課”這樣的學生,是沒有學校想收的。
但自己轉學,和被開除,就是兩碼事了。
搖直高中願意接受他們,除了摸底考的全市前十的好成績以外,最重要的一點——
從謝雁他們入學開始,搖直高中就開始修一棟新樓。
這樓,捐的。
謝雁發的短信是——
“我想轉學,搖直高中,和我的同學一起,三個名額。”
很快短信回複。
“我會安排好的。”
有父母不用是傻子。
她隻是試一下看看父母有沒有能力解決,沒有謝雁就會換另一種方式解決這件事。
沒想到她爸直接捐樓了。
果然牛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