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今天所有人都可購買、借閱名家巨作,鳶姐姐,這一招招使出來,你要成世家眾矢之的了。”
桃鳶看著穿著各色衣服的人捧書忘我,心坎蔓延開說不出的滿足,她笑笑:“能為更多人帶來希望、福祉,我就做一做世家的眼中釘、肉中刺,又如何?”
她的胸襟、見識、學識都遠超陸漾見過的其他女子,見到這樣光輝形象的桃鳶,她竟忽然不敢拿一雙灼灼的眸子瞧她。
破廟那晚香汗淋漓欲.色冷淡的姑娘,終究化作一縷雲煙飛到高空,取而代之的是眼前一身書香氣、心懷家國蒼生的鳶姐姐。
她唯恐褻瀆她。
不敢拿一腔情意纏她。
這轉變看似隱晦,實則明顯,察覺到這點桃鳶隻能裝作不知,心底感到輕鬆的同時又為陸漾表現出的敬重、疏遠感到微微失落。
“大姐姐!”
十三四歲的小少女剛好碰見欲離去的桃鳶,巴巴跑過去,清澈的眼睛含著一絲期待緊張:“大姐姐真要嫁給陸少主嗎?”
這話如一記重錘一下子捶進陸漾的心。
前一刻才下定決心要待鳶姐姐禮敬,不可輕佻,不可仗著年歲在她這討得便宜,彼時聽到“嫁娶”之類的話,她殷殷切切地望著桃鳶,勾人的桃花眼藏滿情意。
“是要嫁人了。”
“到時候我能去喝杯喜酒嗎?”
桃鳶輕點下巴:“當然可以。”
少女歡天喜地地跑開,跑到一半拔腿跑回來氣喘籲籲地站在陸漾麵前,認真地像是在看情敵:“陸少主要好好珍重大姐姐,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
對著陸地財神說狠話,說完她自個也嚇了一跳,慌忙跑開。
陸漾在她身後大喊:“我會的!”
聲音散在長風,帶著少年人的雀躍歡喜,百般篤定。
桃鳶揪她發紅的耳朵:“不是不敢纏我了?怎麼被人一激,那股勁又上來了?”
她指尖溫暖柔軟,耳朵被她揪得很舒服,陸漾詫異她能讀懂自己的心,扭捏瞬息,抬起頭笑得自信明朗:“我娶你不是為褻瀆你,是要愛惜你、順理成章地保護我們的孩兒。名分是一定要有的,婚事也要往大裡辦。”
“陸漾,你喜歡我什麼呢?我背棄宗族,連祖宗都不認,性子也冷,沒儘歡姑娘嫵媚,沒其他姑娘柔順,祖母都曾說我的心是冰做的,你不怕凍著麼?”
“不怕。”
這是她們第一次敞開心扉地談論情愛。
陸漾臉皮發燙:“我在破廟見到你的第一麵,還以為你是山裡的精怪,我實在沒見過像你一樣好看的人,許是你出現在我生命的起頭就是冷冷的,充滿防備,但你還是允許我湊近烤火,予了我一分善。
“在你之前生意場上和我打交道的多數是男子,哪怕也與女子有過生意上的往來,但她們都沒你讓我覺得很想靠近。
“雖然相識日短,但你是除了祖母,我第二個最敬佩的女人,人都會喜歡光的罷,我喜歡你身上散發的光,既然是光,又何懼她是冷是暖呢?
“追逐已然是一種本能了。”
她頓了頓:“你比我年長八歲不錯,可我也是幼年開始學著做一名好少主,我是年少,但我不傻,你想借陸家的勢做你想做的,書局隻是你計劃的第一步,你還有更多的後手,包括這孩子。”
桃鳶挑眉,饒有興味地重新打量她。
“鳶姐姐,人生就是一場豪賭,你將賭注壓在陸家,自信能成就一番天地,那我成就你又何妨呢?我相信遲早有一日你會愛我愛到不得了……
“你是冰,我就焐熱你,你是石頭,那我寧願一直抱你在懷中,當一塊玉捧著,愛著。我年輕,等得起你愛我的那天。”
車簾放下去,車廂一陣靜默。
一聲輕歎。
“陸漾,我二十六了,至今沒有動心的人,以後也不見得會有,我嫁給你,隻是因為這孩子需要一個血脈正統的身份,而我,如你所說是將賭注壓在陸家。
“我在利用你。”
“我知道!”
看她急了,桃鳶臉龐泛起笑,摸摸她的腦袋:“我不見得一定會愛你,我有太多要做的事情,愛情可有可無,不可能是我一生最重要的,起碼現在不是。”
“但人總有需求的不是嗎?心靈上的需求,物質上的需求,身體上的需求……這些我都可以給你,鳶姐姐……”
她直視桃鳶的眼睛:“踏秋夜那晚我在你眼裡看到欲.火,鳶姐姐也不儘然是無欲無求罷。”
“不錯。”
桃鳶長大成人已經很多年了,不似十七八歲的小女郎避諱諸如此類的問題,反而覺得一本正經說著成人話題的陸漾有些凶猛的可愛。
“我……身體健康,身材很好,我來伺候姐姐,不正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