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漾兩步追上去和她並肩,一聲不吭握住桃鳶溫暖的指節:“你之前嫌棄地不得了,怎麼我送你的‘橘貓貓’你還是穿在身了?”
“那我脫下來?”
看她真要脫下來順道想扔在地上踩兩腳的架勢,陸漾連忙討饒:“我就是逗逗你,你不知道你穿這橘貓貓有多好看,端莊裡帶著矜持,矜持又不失典雅,典雅裡透著有趣詼諧……”
桃鳶懶得理她。
陸漾看她側臉平靜溫和,悄悄和她十指緊扣。
她想得到桃鳶的意圖莫說本人,走到左右的寒蟬堆雪一眼都能看明白,不遮不掩,絲毫不知道害羞兩個字怎麼寫,真就是一團火,想吞噬了看中的姑娘。
這份衝勁和莽勁,不說堆雪如何,寒蟬性子夠大大咧咧了都招架不住。
難為她家小姐在陸少主麵前清清冷冷,如天山之冰雪淡然。
“鳶姐姐。”
桃鳶目不斜視:“怎麼了?”
“沒怎麼。”
途徑一座梅林,風吹梅花落,紅的白的落在桃鳶肩頭,陸漾看她信手拂花,看她穿過一樹樹傲雪寒梅,喉嚨微動。
氣氛變得黏膩燥熱,分明周遭是冷風俏梅,是鳳凰蛋和一枚甜果果,堆雪竟不敢抬頭。
她不抬頭,也不準寒蟬亂看。
菊霜識趣地綴在後頭,看花看風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自家被美人迷了心魂的少主。
“鳶、姐姐……”
桃鳶停下來,側身望進她的眼,在她眼底看見一團湧動的火焰,她心一跳,音色不禁柔和:“怎麼了?”
堆雪拉著寒蟬小跑開,菊霜默默背過身去。
陸漾用腳尖刨地,瞥桃鳶一眼,低下頭繼續盯腳尖,而後又看桃鳶一眼:“鳶姐姐,你身上落了梅花。”
“那又如何?”
“我能給你取下來嗎?”
桃鳶默然,腦海再度閃過春柔坊的小白臉跪下去取悅貴婦的畫麵。
那是埋藏在她記憶深處的隱秘,是世家女不可觸犯的禁忌,是她這些年東拚西湊在書樓完全掌控的門道。
年少慕艾,是誰都逃不過的一關。
她也有過思慕,思慕的是未知的、還沒出現的、不算完美但足夠真誠的良配。
隨著年歲增長,思慕成為一場遲早會散去的夢,她有了更高深想要研究的學問。
“你屋裡婢子如雲,各個相貌不俗,對著她們你是怎麼忍過來的?對著我,為何又總想學壞?”
“她們又不是你……”
陸漾滿目懇切,眼睛瞧著那花兒,怕花兒被風吹走,怕桃鳶討厭她。
但她總要試探再試探,擠也要擠到她心坎去!
又是一陣花落。
桃鳶揉搓她的臉:“想摘花,那就摘罷。”
她想摘的是她這支花,她偏揣著明白裝糊塗。
陸漾用手拂去她肩上紅白嬌色。
白色花瓣顫顫巍巍飄至美人潤圓挺翹的山巒間,桃鳶眉心一動,剛要製止,察覺兩瓣唇擦過那處溫軟。
一擊得逞,陸家的小鳳凰身子退開,明眸含笑,唇瓣叼著一瓣花,活像打了一場勝仗。
沾了晨露的花瓣被陸漾含在唇齒,小女郎神采奕奕:“謝鳶姐姐賜花。”
桃鳶看著她,慢悠悠想起一本《風流錄》上記載的事跡——東洲有好女,喜女色,無女不歡,流連花叢擅以吻摘花,是為偷香。
她意味深長地審視陸漾,須臾彆過臉,小聲嘀咕:“胡鬨。”
陸漾得了便宜嘿嘿笑:“鳶姐姐不生氣就好。”
“……”
桃鳶扭頭又看她,看到少年人純澈無辜的眸。
桃花自她眸心飄落,好似不是她親吻了桃花,而是那桃花不安分地招惹了她。
真是離譜。
她想得胸悶,有點看不懂現在的年輕人。
她十八歲的時候可沒想過要往姑娘家胸口摘花。
“快走罷,人還等著呢。”
“聽鳶姐姐的。”
她笑意盎然,一臉明媚也是一臉春,桃鳶實在沒眼看:“陸少主,注意一下你的身份。”
陸漾鄭重點頭,小心翼翼護著她:“鳶姐姐放心,有我在,必保你和腹中胎兒太平無恙。”
她讓她注意身份,她卻隻想到孩兒她娘的身份,陸家的準少夫人幽幽一歎,陸小鳳凰竊喜地嚼碎梅花,唇畔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