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巧蔫壞的陸少主挨了發妻一頓‘暴揍’老實下來。
過了年,桃鳶懷胎已滿六月,到了孕中期,孕吐反應消退,腰胖了一圈。
陸漾每日醒來都要看看她增肥的腰才罷休,惹得桃鳶沒少給她刀眼。
這一日睡醒她照常第一時間欣賞美人明顯的孕相,桃鳶做了小半宿夢,夜裡沒睡好:“看什麼?”
她拍開陸漾掀她寢衣的手。
“看一看怎麼了?”
都是合法妻妻了,她膽子大不少,單臂撐著身子:“鳶姐姐,你不喜歡我這樣看你?”
“看多了,煩。”
“哦……”
懷孕的人脾氣約莫會受到影響,陸漾捉了她的手放在掌心輕揉:“蘇姨說這是正常反應,再到後麵可能起身彎腰都吃力。”
她放緩語速:“姐姐,我喜歡你現在的樣子。”
桃鳶沉默,末了抬眼:“你口味真特殊。”
周人多愛瘦腰,哪會喜歡胖胖的腰?
“你不知道,每次見到你挺著大肚子我都感覺無比幸福,心窩都是暖的。”
“這是為何?”桃鳶不解地捏她下巴:“你不是喜歡我的美色麼,怎麼腰身粗了,反而百看不厭?”
陸漾笑笑不說話,眼神如春風輕柔和暖。
她忽然想到一個詞,一孕傻三年。
都這份上了,鳶姐姐怎麼還能將她當做好色之徒呢?
她親她眉心:“小腿還脹嗎?我給你揉揉。”
桃鳶放平腿,確實需要她的幫助。
“昨晚她又踢我了。”
“那肯定是個非常健康的孩子。”陸漾跪著為她按揉水腫的小腿,一邊按,一邊感歎懷孕的辛苦。
她絮絮叨叨說得人又要犯困,桃鳶打起精神來,看她跪姿標準,感受片刻,又覺她手法不錯,金尊玉貴的陸家少主,天子李諶見了都得給幾分薄麵的陸地小財神,私底下竟是這般親和。
她倏地想起踏秋夜和她一起跳豔舞的女郎,想起宮宴上頻頻為她取來鮮奶的小貼心。
一晃,她嫁作陸家婦,有了一個青春年少明媚乖巧的小妻子。
妻是很溫暖的字眼。
有了妻就有了家。
兩人一起過日子,撇開女女之間單純的風花雪月深層交流,桃鳶挺喜歡當下的暖情調,她注視陸漾許久,問:“你偷偷寫信予我阿娘了?”
陸漾早料到她有此一問,並不驚慌:“鳶姐姐,我想多了解了解你,婚後的你自不消說,婚前你如何,甚至你出母胎什麼樣,我都想知道。”
“小滑頭,以後不準再那樣喊我。”
陸少主眼神飄忽,看著美人圓潤潤裹在衣衫的果:“這可做不到,興致到了,不是忍就能忍得住的。”
“你倒是實誠。”桃鳶被她氣笑。
美目流轉,陸漾還就喜歡她半嗔半喜的絕妙風致,嘴上沒把門的:“甜果果?”
“……”
桃鳶臉頰微燙:“閉嘴。”
陸家的小財神樂得不行,眼睛閃爍星星。
發妻生得太美她一不留神看呆,對上桃鳶戲謔的眸光,羞赧低頭,無意瞧見美人玉白的足,心中一癢,想捧起來親一親。
婚後桃鳶總能感受到這股灼.熱隱忍的氛圍,腳趾微動,陸漾卻像被燙了一下,急忙移開眼,心頭的火燒呀燒,怎麼瞅怎麼可愛。
“累嗎?歇一會?”
“不累。”
她揚起笑臉,捏著衣袖擦拭額角細汗:“鳶姐姐,你好些沒有?”
年少欲盛是真,赤忱也是真。
桃鳶向來是你待我三分好,我總要多還你一分的人,小腿脹.疼疏解,她不吝惜地朝陸漾笑。
這一笑,笑得陸漾心尖開出一朵朵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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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陸老夫人抱著好吃懶做的胖橘曬太陽,忽而問道:“阿漾呢,她人呢?”
魚嬤嬤道:“少主讓人弄了一口鍋,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鍋?”
開春,春天的氣息薄薄冷冷,像極了陸漾娶進門的孕妻。
兩人合抬一物走過來,為首的下人道:“少主,您要的東西做好了。”
一口金鍋,金光閃閃。
鍋沿打了孔,用堅韌的繩子係著,繩子外麵裹著柔軟的布袋,省得纏在腰間勒傷肉皮。
陸漾圍著鍋子打轉,深吸一口氣:“幫我係在身上。”
下人們笨手笨腳,梅貞菊霜等人看不慣,走上前小心服侍她,五六斤的金鍋很快綁好,重量感一下子起來,陸漾扶著後腰嘗試邁步。
場麵怎麼看怎麼滑稽。
菊霜在四婢中年紀最小,見了忍不住笑。
魚嬤嬤攙扶老夫人甫一邁進門,便見陽光下陸家的寶貝鳳凰蛋中邪似地頂著大肚子,下人們笑得彎了腰,臉上笑著,嘴裡念叨著“少主慢點”。
老夫人眼皮一跳。
鍋背在背上五六斤的重量其實很輕,可若懸在肚皮,整個身子都要前傾,這還僅僅是托著一口死物。
旁人都在笑,陸漾怎麼也笑不出來。
桃鳶肚子裡懷著的是兩人的骨血,未出母腹的孩子時不時伸伸腰踢踢腿就夠母體受罪,更彆說月份到了,下肢腫脹,腰身粗了,做什麼都不方便。
一不留神腳下打滑,也有小產的風險。
桃鳶還在午睡。
陸漾托著一口鍋心疼得眼圈泛紅。
看她神態不對勁,梅貞使眼色止了這些人的笑,四圍瞬間安靜下來。
魚嬤嬤低低咳嗽一聲,驚醒所有人。
“見過老夫人!”
陸漾歎了一聲,迎上前和祖母行禮。
“這就心疼了?”老夫人指著她肚子趴著的金鍋:“女人這輩子不知要經曆多少劫數,生下來能不能活、會不會被遺棄是一關,長大了嫁人又是一關,懷孕是一關,生產是過生死關,孩子生下來能不能養好又是一關,養好了,所嫁之人會不會變心還是一關。
“阿漾,你能生在陸家,生下來有享之不儘的財富,這是好的。有人為你十月懷胎,這也是好的。”
陸漾眼眶噙淚,想到桃鳶和她腹中胎兒,不知怎的就想哭,她抽噎一聲,梅貞領著下人垂首低眉地退下。
老夫人握著乖孫的手走到避風處。
四角亭子掛著禦寒的棉簾,魚嬤嬤在旁煮茶,小火爐燒得旺。
陸漾下意識在鋪著毛墊的石凳坐下,一聲清響,桌角磕碰到她的鍋,她臉色頓變,繼而肩膀垮著:“近些日子,我確實是太欺負鳶姐姐了,竟不知她懷孕如此辛苦。”
“阿乖,要珍惜肯為你生孩子的人。”
“嗯。”
老夫人掃了嫡孫一眼:“還不把鍋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