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以他的名聲,彆管這名聲好不好吧,衝著名頭,都不愁銷路。
實在不行,讓他好友們從汴京煙花之地裡挑個愛寫酸詩的風流才子,有他們來寫詩揚名,也是不愁賣的。
營銷這東西,他閉著眼都能想出好幾個方案。
所以歸根到底,還是先把東西種下去再說,事情要一步步地做。
花卉種類多變,如何養護種植,都是學問。
在淩縣尉終於把戲班子帶回來時,紀煬這邊的思路大概成了。
扶江縣百姓一邊津津有味聽著戲班唱花木蘭,看著巾幗英雄戰場殺敵,唱著誰說女子不如男。
然後得到另一個消息。
衙門那邊說了,他們要在扶江縣遍尋會種花的女子,隻要女子,如果能懂點香料最好了。
他們扶江縣還有這種女子?
不能吧?
正好縣城唱戲,把大多數百姓都聚集到一起,這事傳播得倒也快。
那邊戲還沒唱過,就有個婦人牽著孩子走到衙門附近。
隻是看著衙門,遲遲不敢進來。
還是門口茶攤嬸子道:“是來詢問種花事宜的?”
這嬸子手裡還拿著紙筆,顯然剛會寫茶字,旁邊還有自己的名字。
婦人點頭,就聽嬸子道:“徑直去敲門,裡麵知縣大人他們好說話著呢。”
見她還是不敢,嬸子起身過去,喊道:“衛峰捕快,衛藍捕快,你們可在?”
沒多時,還真出來兩個捕快,聽嬸子說明情況,招手讓婦人跟孩子過去。
不過衛峰又道:“還請嬸子一起進去,玉娘子淩娘子出去辦事還沒回來,連乖乖都去上課了,您去了幫她壯壯膽氣。”
其實就是避嫌,現在衙門都是男子,婦人雖說牽了個孩子,但難免被人多說。
如果茶攤嬸子跟著,那就無事了。
“這有什麼,走吧。”嬸子是個熱心快腸的,笑著領婦人跟孩子進去。
婦人微微鬆口氣,心裡也輕鬆很多。
紀煬剛回複潞州那邊的公文,從潞州起的官道已經開始修繕,所以跟他講一下,讓他同扶江縣百姓說,最近走這裡可能要繞行一段。
繞行怕什麼,等修好了,這路才通暢呢。
眼看他們的動作迅速,就知道製肥方子在汴京反響不錯。
所以紀煬這會心情正好。
這會又有會種花的婦人前來,紀煬肯定仔細詢問。
其實以紀煬如今十八的年紀,不過是個眼前婦人的子侄輩,但這婦人卻怕得厲害。
等聊起來之後,情況才好些。
“小人平日就愛種些花草,其中蘭花跟月季最多。”
月季大多無香,模樣卻好。
蘭花的香倒是不錯,而且也被文人墨客喜愛,紀煬又問幾句,見她頗有些心得,便開門見山:“府衙官田想種些花草,需要雇些人手,不知道你可有意?”
“雇人手的時候,按照貢獻多少,職位高低,都有月俸,肯定不會虧待。”
婦人名叫水淑敏,平日隻是自己喜愛這個,原以為官府召見,是要給府衙栽種,沒想到竟然是雇人?
水淑敏原想滿口答應,又想到家中丈夫婆婆,還是道:“回知縣大人,此事還要跟家中商議之後再說,我也做不了主。”
按照正常來說,知縣應該說一句,這也應當,你回去問問家裡人怎麼想的,然後再來回話。
紀煬卻道:“此事隻乾係你,看你想不想來罷了。”
水淑敏一驚,躊躇片刻,最後道:“是想來的,還請知縣大人稍等兩日,家中,家中多半也會同意。”
“嗯,你告訴他們,如果在官田做事做得好,能掙不少銀兩。”
紀煬也不說什麼大道理,就把世間最俗的東西講出來,也最有效果。
果然,有月俸的事,給水淑敏一些鼓勵,等她出門之後,她才發現,他們知縣大人似乎有禮的很。
隻是在她母女二人進來的時候看一眼,之後再也不打量,讓她不由得安心。
等送走這一個來縣衙的夫人,茶攤嬸子留下,低聲對紀煬道:“知縣大人,您若是能把她留在官田做事,務必要留下。”
“她在家中,可苦得很。”
紀煬聽此便知有內情,開口詢問:“具體所謂何事。”
茶攤嬸子娓娓道來,講出水淑敏的身世。
原來她家距離縣城也很近,距離官田也不算遠,就是官田北邊的三江村。
自從嫁到村裡那戶人家,她三年無子,第四年得了個女兒,婆婆苛待,長嫂嘲諷,連丈夫偶爾都對她拳腳相向。
是個十足的可憐人。
她娘家來找了幾次,也沒什麼法子,求醫問藥多年,如今女兒都五歲了,還是沒有動靜。
夫家肯定變本加厲,而娘家自覺虧欠一般,隻能偷偷補貼女兒,彆的什麼都不敢講。
紀煬剛想張口問,為何不和離,既然疼閨女為何不把女兒領回家。
話都沒問出口,紀煬都覺得問了多餘,就算是現代,還有一群迂腐的人不肯離婚。
何況古代。
許多古代人,隻怕心裡都沒有這個想法。
換做汴京,不,換做潞州城,那些讀過書的清貧人家也知道有這條路。
隻是扶江縣人不知。
頂多喊兩句休妻,但又不舍得,這也並非是不舍得這個人。
就算知道,也是不敢的,周圍人大多不通道理,隻知道你做了與旁人不同的事,便指指點點。
所以水淑敏也無路可走。
唯有一腔心願寄托在種花上,平日勞作之餘,她沒事便種些花草,在三江村也是有名的。
這事經常被嘲無用,可她就是喜愛。
估計是這份喜愛,讓她有勇氣來衙門。
紀煬歎口氣:“竟是這樣。”
“嬸子,你覺得她夫家會同意嗎?”
嬸子卻道:“多半是同意的,有月俸的事,自然會讓她出門,隻是過程不太好。”
估計既貶低又斥罵,最後再同意。
打壓人的慣用伎倆了。
紀煬點頭:“能同意就行,苦也是一時的。”
他既然要做這件事,能改變一部分人的處境,又能給當地百姓帶來好處,何樂而不為。
所以肯定會做好,做成。
如今的困難都會過去,誰也不能阻擋官方花田的開耕種植。
除了水淑敏之外,還有不少人也找上來。
其中不乏一些男子,但都被紀煬婉拒了,說他從汴京買來的花苗,柔弱得很,男子粗魯不好培育,隻有女子才能栽種。
彆問,問就是名貴品種,人家當地就是這麼種的。
隻是他這身份到底不便,還有有個女子幫忙溝通才行。
倒不是他名聲多金貴,而是流言蜚語大多傷害的是女子。
紀煬看到她們,便想到自己的奶奶,自然忍不住幫扶。
紀煬發愁的時候,玉縣丞帶著玉娘子前來。
這位玉娘子,紀煬也接觸過許多次了,縣衙裡的飯菜都是她跟淩娘子來做。
平日包他們兩家的吃食就行,也沒要什麼銀錢。
是個厚道娘子。
當初玉縣丞自己去潞州做事,就是她一人在家,照顧全家老小,既厚道又能乾。
她來毛遂自薦,自然是好的。
“現在家中兩個都去學堂,我平時在家忙完也不知該做些什麼,聽說官田種花的事,便想來了。”玉娘子說話也溫溫柔柔的,實際上做事很麻利,“我還跟玉縣丞學了幾個字,平常用不成問題。”
紀煬聽此,自然更加滿意。
既是自己人,又會些字,還能乾,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了。
那邊花木蘭的戲還沒唱完。
他們扶江縣的官方花田已經招來不少能做事的人。
現在連領頭的都有了,後麵的事更是不愁。
人有了,地有了。
還不趕緊趁著春時開荒?
而紀煬也整理出科學開荒的方法,隻等著大家去實踐呢!
等著田地開耕好,再選種什麼花,做什麼香料,賣什麼價格!
估計等第一茬熏香做出來,他們的運河也差不多完工,說不定能趕上運河開通第一批貨船,直接送到汴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