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河水清清映樹花,淡薄清香散溫雅。
林間現出人影,背脊挺直,走路輕盈,站在渡口似在等誰。
這裡昨日才鬨了一陣,今日懸頌卻隻身前來,好在他身法詭異,無人察覺。
不久,一人從林中走出,晃著肩膀對懸頌抱怨:“師父,我沒必要偷偷摸摸地來吧?”
來人正是懸頌的大徒弟——李辭雲。
懸頌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伸出手來,手心向上。
李辭雲的目光在懸頌的頭頂打轉,忍耐著嘴角的抽動,故作鎮定地說道:“師父,您這發型倒是很清涼,銀發沒了人都顯得年輕了。”
“我的年輕用得著顯?”
“主要是頭發都白了還沒飛升的,修真界真沒幾個……大家都知道您年紀。”
“少廢話。”
李辭雲將一個小玉瓶拿出來,遞給了懸頌,同時小聲嘟囔:“為了它,我和師弟都受了傷。”
“哦。”毫不關心。
李辭雲一千多歲,南知因八百多歲,難不成還得他叮囑如何療傷嗎?
李辭雲抱怨沒被理也不在意,似乎早就習慣了,繼續說道:“說起來這溯流光穀的禁製也夠強的,我堂堂化神期天尊,竟然是遊水進來的,好幾次還要在途中悄然破解禁製,險些沒進來。”
“昨日剛有人闖了山穀,他們便加深了水位,用水漫過洞口將河道隱藏,還加固了禁製,不然還能簡單些。”
“哦……您要弄清草做什麼?”
“你管不著。”
“唉,我也是緣煙閣的長輩了,怎麼做的任務都這麼奇怪呢?不應該派我去做一些更緊要的任務嗎?”
“你能做什麼任務?”
“比如——去殺顧京墨。”
聽了這句話,懸頌不由得揚眉,眼神玩味地看著他道:“你不行。”
“我不行?難不成您覺得我不是顧京墨的對手?我也是土係單靈根,我得您千年真傳,還打不過她?”
“嗯,你的確敵不過她。”
李辭雲不由得詫異,聲音都提高了些許:“她那麼厲害?您不是也沒和她交過手嗎?再怎麼說我也比她多修煉了八百餘年……”
“我會幫她,你自然敵不過。”
“我的修為積累……欸?欸?!!”李辭雲驚得驚呼出聲。
這時,他才注意到懸頌額頭的道侶印,那是高階修者才能看到的隱藏印記,震驚得睜圓了眼睛。
他左顧右盼似乎想跟誰聊聊這件事,可惜周圍隻有他麵前站著的師父,他隻能強行恢複鎮定,說道:“師父,我知道您心軟,表麵拒絕,私底下也會管這件事情,但是從未想過您會犧牲到這種地步,您、您居然出賣色相?”
“我在調查她的事情。”
“然後順便、順便占點便宜?究竟是您得手了,還是她得手了?”
“廢話太多。”
李辭雲看著懸頌半晌,總覺得自己無法承受這種震驚,這種事情放在修真界,絕對是修者們最喜歡談論的八卦,他也會很愛聽。
但是,他現在是唯一知曉真相的人,這件事還不能跟旁人分享,他憋得有些難受。
他隻能小聲問:“魔尊她……她漂亮嗎?”
“……”懸頌將玉瓶收起來,沒回答他的問題。
“師父,您要是承受不住了,徒兒替您承受這份屈辱也可以。”
“滾。”懸頌思量了一陣,吩咐道,“你回去秘密調查三魔七鬼的全部事情,千澤宗的高階修者也要調查。”
“這還用秘密調查?您不是早就吩咐下去了嗎?”李辭雲突然恍然大悟,“哦,您是想要魔尊的生辰八字?你們八字就算不合又能怎麼樣,您不是能改嗎?”
懸頌氣得朝著李辭雲丟了一記法術,可惜他現在的傀儡隻有築基期,李辭雲皮糙肉厚,傷害可以等同於無。
懸頌隻能沉聲補充:“我要你調查的是他們這些人裡,有誰想要顧京墨的命,就算之前與顧京墨關係不錯的也要調查。”
“魔門的修者也要殺她?”
“嗯。如果你沒有線索,就去觀察最近修真界流落在外的,原本屬於顧京墨的東西,調查清楚是誰放出去的,源頭在哪裡。”
“我這是……要保護顧京墨?我保護她?”不但不殺還暗中保護?
“怎麼?不行?”
李辭雲很快妥協:“可以,您說什麼是什麼。”
反正他沒幾年就能飛升了,到時候懸頌繼續被心魔煎熬,背罵名的隻能是懸頌一人。
正巧在此時,二人都察覺到了有人在悄悄靠近。
李辭雲見懸頌擺手讓他離開,臨走還在嘟囔:“我這張嘴很難保守秘密啊,這個秘密太大了……我走了我走了,彆瞪了,這就走。”
說完閃身消失。
懸頌整理好衣擺,朝著來時的路走過去。
走了一段,便聽到顧京墨問他:“你來這裡做什麼?”
說完還四顧查看了一番,顯然是發覺到了不對,想要看看有沒有其他人。
懸頌回答得極為坦然:“來看看溯流光穀的禁製。”
“看這個做什麼?”
“學習一下。”
“學這個做什麼?”
“以後封洞府。”
“你洞府裡有什麼,還用得著這麼嚴密的禁製?”
“有火種,彆燒了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