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卻隻是淺淺地笑了。
懸頌又取出了一個木盒,遞給了顧京墨。
她打開盒蓋,看到裡麵靜靜地躺著她的雙釵,原本已經斷了的釵身已經被修複如初,就連古銅色釵身上的歲月痕跡,都與之前一般無二。
她抬手摸著釵身,格外珍惜。
懸頌又取出了一個萬寶鈴,放在了她的麵前對她道:“習煥亭撿走的萬寶鈴已經尋回來了,你看看裡麵的東西有沒有少。若是有什麼少了,我日後幫你尋回來。”
這萬寶鈴是前任魔尊留給她的,裡麵有著巨額財富,隨便一件都會被整個修真界垂涎。
她試著渡入靈力去看,卻發現無法打開。
這時她才回神,她現在的修為不足以打開這個萬寶鈴了。
懸頌在此之前沒有試圖看過裡麵,不知道這個萬寶鈴竟然有禁製,表情一僵,正想補救,便看到顧京墨比他還釋然:“拿回來就好,流落在外的,終有一日我會奪回來。”
“好。”
*
懸頌帶著顧京墨去了青佑寺,在他們事先安排好的地方,為顧京墨淨化。
顧京墨一個人坐在蒲團上,抬眼看到各位大師進入,目光再次看向恒奕大師,目光停留了片刻,便又收了回來。
九位化神期大師圍繞著她盤膝坐在蒲團上,同時運轉靈力,為她鎮壓身上的傷勢。
這種淨化,可以讓她遠離走火入魔的風險,至少能夠保持理智,不去傷及無辜。
淨化需要進行三日。
這三日懸頌時而出去布置安排,時而回到青佑寺,查看顧京墨的情況。
確定顧京墨這邊進行得很順利,他才放下心來。
淨化結束的那一日,顧京墨睜開眼,剛巧與恒奕大師對視。
顧京墨對他單獨點頭,接著起身豁然離開。
懸頌在她身後對諸位大師道謝。
恒奕大師知曉,顧京墨認出他的身份了。
她是他的血脈,二人有著同樣的靈力運轉體係,隻需要運功,顧京墨便可以感知到。
但是她沒有選擇與他相認,而是轉身離開。
對於他這個父親,她依舊不肯認可吧。
這也合情合理。
恒奕大師沒有去追,隻是默默地看著她離開。
懸頌帶著顧京墨離開時,她坐在藍鳳的背上,目光輕柔地看著遠方。
懸頌禦劍與她並行,道侶傳音問道:“他是……”
“我的生父。”
“我猜到了。”
那一日恒奕大師突然出手相助,再聯想到恒奕大師也是火係單靈根,且是修煉極快的修者,便有了猜測。
顧京墨揚起嘴角笑了笑:“不過生而不養,便是陌生人。我對他隻有一瞬間的感謝,感謝他讓我知道他是我的父親,而非六道帝江,這讓我感到輕鬆。”
懸頌不知恒奕大師答應了恒悟大師什麼,才能讓恒悟大師同意借出淨霧石,還許諾可以幫顧京墨淨化。
他隻是在想,這個父親是不是也試圖在幫助顧京墨?
但是他不敢斷言,暗暗決定,日後再幫顧京墨去探一探。
二人並未回緣煙閣,而是到了三場。
三場是三界的中心地帶,位置最為重要。
顧京墨不解,詢問:“為何要來三場?”
懸頌讓顧京墨從藍鳳的背上下來,帶著顧京墨上了一樣飛行法器,升至高空。
懸頌安置好了飛行法器,才回答:“帶你來看風景。”
顧京墨不由得覺得好笑:“這夜裡黑漆漆的能看什麼風景?”
懸頌未答,隻是拿起了顧京墨的鈴鐺。
她不知懸頌是什麼時候拿到的鈴鐺,頗感意外。
接著,懸頌搖晃了鈴鐺。
她覺得莫名其妙,詢問:“這是在高空搖鈴鐺好聽?”
懸頌抿唇未答,而是從自己的萬寶鈴內取出了一個披風,為顧京墨披上。
顧京墨的修為被封印,沒有火係靈根加持,已經成了怕冷的體質。
也因她早期常年身體火熱,突然變為正常人,竟然較常人更受不得風寒。
她披著披風,手臂搭在飛行法器的欄杆上朝外看,突然看到遠處有燈光亮起。
那燈光絕非尋常的燈,而是一種特製的法器,遠在萬裡外,也能夠被看得真切。
這些燈並不密集,仿佛是分布在不同的地方,每個地方升起一兩盞而已。
她認真去看,粗略計算,這些燈加在一起不過百餘盞,卻明亮似天空的繁星。
她怔怔地看著,聽到懸頌對她道:“你看,這是你撒下的光。”
三界各處,曾被顧京墨救過的人,在鈴鐺響起的那一刻,一齊升起了巨大的天燈。
他們看著天燈緩緩升起,成了這平凡夜裡一道彆樣的風景。
彆哭,振作起來,我們都在。
我們一直在。
顧京墨靜靜地看著,發如潑墨,膚如凝雪,披風豔如紅楓,她眼尾的殷紅因修為被控淡了三分,卻在這一刻綴了一顆星辰,閃耀在靜謐的夜色中。
原來,她不負當年對自己的期許,她真的成了光,她在這個世界撒下了光。
這一刻,她看到了那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