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忽然湊近薑萱耳畔,“看完了沒?對你以後的住處滿意嗎?”
薑萱嚇了一跳,後退兩步道:“還、還可以吧。”
鄭西洲捏住她下顎,低著頭,聲音低沉危險,“薑萱,你最好彆躲著我,我不管你是真的失憶,還是假的失憶,今天我出手幫了你,這一點不假吧?”
薑萱眼睛眨也不咋,緊張地望著近在咫尺的這個男人。
“你好好聽著,不管你是什麼來曆,既然我幫你落實了戶口,以後你惹出來的麻煩都得歸到我頭上,彆想著搞亂七八糟的小動作,明白嗎?”
薑萱慫巴巴的點頭。
鄭西洲看著她驚慌失措的模樣,到底沒忍住,低頭親了下她的唇,“乖,我們還沒領證,我不碰你,彆怕。”
薑萱能不怕嗎?怕得瑟瑟發抖。
男人的手摸到她的細腰,微微使勁,輕而易舉把人抱到了懷裡,坐到床上道:“第一次見麵那天,我的自我介紹,你好好聽了沒?”
“聽了。”薑萱嚇得吞吞口水。
“重複一遍。”
“鄭、鄭西洲,西北的西,沙洲的洲,二十三歲,高中畢業,前兩年剛退伍,在礦上、當搬運工。”
“不錯,記得挺清楚的。”他獎勵性地親了下薑萱的臉頰。
薑萱:……
薑萱忍了忍,和他道:“你要是再繼續動手動腳,我寧願出門和你翻臉了。”
鄭西洲把下巴搭在她肩膀上,“說了不碰你,你怕什麼?讓我再抱一抱
。”
於是薑萱被迫當了一個抱枕娃娃,讓他抱了半天。
當然,鄭西洲也有分寸,最多親親臉頰,摸摸柔韌的腰肢,幾乎是踩著薑萱的底線,在安全範圍內為所欲為。
薑萱眼睫低垂,臉頰燒得慌,很不習慣他的觸碰,但也勉強忍了。
離開醫院的路上,她有仔細想過自己的當前處境。
不可否認,鄭西洲確實幫了她,而且幫了大忙!
她把落戶這件事想得太簡單了,同樣低估了這個年代對敵.特嚴抓嚴打的緊張風氣。
本來以為借著腦袋受傷失憶的機會,捏造一個千裡尋親的孤女身份,就能搞到城裡的戶口。
誰知道徐長安會那般懷疑她?
自從得知身邊有人監視的時候,薑萱便認清楚了現實——徐長安不會輕易相信她的說辭,更不會輕易給她弄一個戶口。
可是鄭西洲不一樣,他不追究薑萱的來曆,行動雷厲風行,直接給她落了戶,輕而易舉解決了薑萱的困境。
他的背景太好用了,家庭成分清清白白,這個年代講究擁軍愛軍,沒有人會主動與他作對。
薑萱需要他的庇佑。
她很聰明,一向知道該如何選擇。
她不喜歡鄭西洲,但也不討厭,就當是相親談了一個男朋友,慢慢培養感情,看看能不能合得來吧。
良久,薑萱摸了摸饑餓的肚皮,抗議道:“能吃飯了嗎?鄭西洲同誌。”
“能!”
灶台就在門口,上方搭著簡易雨棚,柴禾和煤炭則是堆到了柴房。
鄭西洲跑去對麵的楊叔家,拿著火鉗,夾了一塊燒得火紅的煤球,灶膛裡很快便燃起了火苗。
薑萱很慶幸自家門前有一個單獨的自來水管子,起碼平時洗菜接水很方便,不用擠著去院子中央的公用水龍頭那裡。
菜籃子裡有新鮮的蔬菜,櫥櫃裡有胡蘿卜和土豆,還有一把細白麵掛麵。
考慮到薑萱是第一次來這裡吃飯,鄭西洲想了想,闊綽地把掛麵全部下鍋了,又打了兩個雞蛋。
薑萱壓根不了解這個年代的日常飲食,隻把吃雞蛋掛麵當作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老一輩常說,糠菜半年糧——
什麼是糠?糠就是從稻、麥等穀皮上脫下的皮或者殼。
所謂糠菜半年糧
,就是指一年之中,有半年用糠和菜代替充饑的糧食,菜就是野菜團子,那些黑色的、紮嘴的東西,很難吃,但必須吃。
因為糧食產量不夠,不足以讓所有人吃飽飯。
1958年,沒有哪戶普通人家能做到頓頓吃.精米白麵。
薑萱尚且不清楚這一點。
她蹲在水龍頭跟前,把菜葉子一片一片的撕開,用水流衝得乾乾淨淨。
鄭西洲看了她半天,水管裡的水嘩啦啦地流,也不見薑萱洗菜的動作加快,依舊是慢悠悠的。
他扭過頭,瞥了眼隔壁的鄰居,隻能揪住薑萱的耳朵,低聲提醒:“傻妞兒,你把水龍頭關小點,在盆裡洗菜不行嗎?節約用水懂不懂?把你的資產階級做派收一收。”
薑萱:……?
管天管地還管她洗菜啊?
鄭西洲發現了她的遲鈍,無奈地扶了扶額,在她耳邊低語:“你是真傻還是裝傻?隔壁還有其它鄰居呢,你洗菜那麼浪費水,彆人還以為你很有錢呢。”
薑萱就是很有錢!
但是她的錢全部丟到了現代,現在就是一個窮光蛋。
鄭西洲揪著她耳朵小聲提醒,薑萱很快也反應過來了:在這個特殊的年月,窮才是最好的。
君不見,資產階級都遭了殃,地主的土地都被沒收了。
但凡露富的,下場都不怎麼好。
勤儉節約才是好習慣。
於是薑萱立馬關掉了水龍頭,可憐巴巴的、在一個很小的不鏽鋼小盆裡洗菜。
洗完第一遍,盆裡的水嘩啦倒掉,再接一盆水,再開始洗第二遍。
第三遍的時候,鄭西洲看不下去,又揪住了她白潤的小耳朵,“傻妞兒,有你這麼洗菜的嗎?你準備洗幾遍?”:,,,